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啕大哭,哭聲亦是淒婉哀怨讓人不忍卒聽。

這個片段很短,但是並不是非常容易,要是太過卑微便失了風骨,太過高昂又難以打動觀眾。

張曉壯忍不住點了點頭,“你自選片段是什麼?”

王佳雨從地上爬起來,將頭發理了理,“是給孩子講故事那一段。”

前麵的人選的幾乎都是最有張力的幾場戲,比如女主角孩子死的場景、女主角赴難之前的場景,幾乎沒有誰會想要去選這麼一場平淡的戲。

這個選擇激起了張曉壯的興趣,他被臉上的肉擠得幾乎看不見了小眼睛,此刻更是眯成了一條縫。

王佳雨跪坐在地上,做出趴在床邊的樣子,手裡亦是搖著一把蒲扇,“再說那個女戲子啊,十四歲登台唱《思凡》……《思凡》是什麼?《思凡》啊,就是講一個小尼姑不想繼續當小尼姑啦……為什麼不想當小尼姑啊,因為她也想像媽媽一樣,結婚然後生個像寶寶你一樣的小胖墩啊……”她一邊扇著風,一邊輕輕地撫摸著孩子光溜溜的圓腦袋,聲音溫柔得就像是山裡幾千年如一日的月光一般。

此刻,這個十四歲就登台唱《思凡》獲得滿堂彩,京城青年才俊紛紛趨之若鶩的花旦洗淨了鉛華,隻是一個普通的母%e4%ba%b2,用曆經災難之後更顯得溫和仁慈的聲音,向自己的孩子兜售著還沾著濃墨重彩的陳年故事,隻為換取孩子的一個好夢。

表演完之後,王佳雨站起身,靦腆地笑著再次朝大家鞠了一躬。

張曉壯在紙上寫了幾句什麼,抬頭笑著看向王佳雨,“王佳雨是吧?多吃點啊,你現在這也太瘦了。”

“是。”王佳雨微微一笑。

“那你先下去休息吧,有消息了第一時間通知你。”

王佳雨剛剛走出攝影棚,正好迎麵碰上了剛剛在看著她的那個女人。

對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走了進去。

好奇使然,王佳雨沒有立即離開。

聽了那個女人的自我介紹之後,王佳雨知道了她叫張檸。她的規定片段是女主角跟組織街頭傳遞情報的一場戲,她表演得非常出彩,即使是遠遠看著,王佳雨也能感受到她的緊張忐忑與小心謹慎。

很快就是張檸的自選片段,卻見她做了個一甩水袖的動作,張嘴而出的竟不是台詞而是京劇唱詞,“輕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頭見碧落月色清明。雲斂清空,冰輪乍湧,好一派清秋光景……”

這《霸王彆姬》的選段,她雖還不算太嫻熟,但是身段和念唱部分竟也是可圈可點,可見頗下了一番功夫。

王佳雨在一旁聽著,也不禁暗暗讚歎,這個張檸的實力,果然不容小覷。

她還打算聽聽評委怎麼說,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卻是黎舒河發過來的短信。

她忍不住露出一個笑,給黎舒河打過去,“我已經試鏡完了,你在哪裡?”

“在外麵,趕快出來吧。”

王佳雨一出門就看見了黎舒河的車,不過開車的是小石,黎舒河坐在後排。王佳雨拉開車門上了車,跟小石打招呼,“石頭哥你好。”

小石看了她一眼,笑著說,“不敢當不敢當。”

黎舒河伸手握住王佳雨的一綹頭發,“你頭發怎麼亂糟糟,”又往下看了一眼,“衣服上也全是灰。”

王佳雨忙伸手拍了拍手肘上的灰,“剛剛攝影棚地上弄的。”

黎舒河扶住王佳雨的肩膀,將她轉了轉,背對著自己,伸手抓住她的頭發,分成兩股,慢慢地往下辮。辮完之後,從衣服口袋裡抽出一方深藍色的絲巾,將辮梢捆好。然後他將辮子拉到王佳雨身前,用指尖將其梳理得蓬鬆而自然。

“好了。”

從頭到尾王佳雨都處在一個受寵若驚的狀態,聽黎舒河這麼一說,立即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隻見屏幕中的她梳著蓬鬆卻不淩亂的蜈蚣辮,很有幾分冬日裡慵懶的氣質。

而小石也驚訝得忘了開車,直到看到後視鏡裡黎舒河的目光冷得能殺人,這才連忙將車子發動。

“好厲害,這個是怎麼辮的?”王佳雨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辮子。

“以後再教你——試鏡怎麼樣?”

“啊,不知道,我反正就按自己的理解演了,有個叫張檸的演員好像很厲害。”

聽到張檸的名字,黎舒河目光頓時冷了幾分,“你記得和她保持距離。”

王佳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任何異議,因為她能感覺到張檸對她的莫名的敵意。

她突然對自己之前的生活更加的好奇,除了想知道為什麼這些人對她莫名結怨之外,更想知道的,當然是她和黎舒河之間的事。

“你隻需要相信我。”

“能爬到我床上來的女人有很多,但是能讓我當經紀人的女人,目前隻有兩個。”

“我就坐在你旁邊,彆擔心。”

“你不是喜歡我嗎,嗯?”

“小石說得對,我確實太保護你了。”

“簽字之後,你就是不再是明愷的藝人,你……另謀出路吧。”

“我對你從來沒有超出工作範圍的任何感情。”

……

王佳雨猛得睜開眼睛,大口地穿著氣,窗簾沒有拉緊,外麵霓虹燈的光照進來,房間在微弱的燈光中僅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

“佳雨?”突然響起敲門聲。

“請,請進。”王佳雨連忙擦掉額頭上的薄汗。

房門被打開,黎舒河走進來,順手開了燈。

“聽到你房間有動靜,怎麼了?”黎舒河在床邊坐下。

他穿著睡袍,睡意正濃的原因,眼神顯得有幾分朦朧,頭發也不像白天那麼規整,睡得有些亂。

王佳雨怔怔地看了他片刻,突然伸手將他抱住。

黎舒河身體微訝,隨即回抱住她,“做噩夢了?”

王佳雨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處,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心裡非常慌亂,有一瞬間好像潮水正從四麵八方湧過來,沒過她的頭頂,讓她無法呼吸。她似乎失去了感知眼前事物的真假的能力,好像隻要她閉上眼,黎舒河就會從她麵前消失,而自己也將就此消失一般。

此刻體溫貼著體溫,她狂跳不已的心臟才慢慢平靜下來,腦袋中嗡嗡的響聲也漸漸消失了,那種溺水一般的難受也不那麼明顯了。

黎舒河將她鬆開,輕輕放到床上,抬手關掉燈,“你先睡吧。”

王佳雨心念一動,將他的手握住,“你會離開我嗎?”

“你睡著了我再走。”

王佳雨嘴張了張,還是沒再說什麼。

她閉上眼睛,呼吸漸漸平和穩定下來。黎舒河緩緩鬆開她的手,將門打開,輕輕地走了出去。

關上門的一瞬間,王佳雨立即睜開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那種溺水一般的感覺再次湧上來,腦海中反反複複回放著黎舒河說過多次的,“我欠你的”。

她突然覺得非常冷,忍不住蜷成一團,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

黎舒河起床時,發現王佳雨正怔怔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不知道維持了這個動作有多久。

“怎麼起這麼早。”

王佳雨目光移到他身上,“黎先生,既然你的傷差不多好了,我覺得我應該搬出去了。”她聲音平平,聽不出任何情緒。

黎舒河動作一頓,“你住得不舒服?”

“不是,”王佳雨看向他,黑色的眼眸如一潭深水,“我覺得不應該繼續打擾你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黎舒河看了她半晌,試圖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一些她的想法,然而並沒有成功,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已經冷了幾分,“陳芳青不會輕易放棄,你住在我這裡比較安全。”

王佳雨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半晌後,輕聲說:“哦。”

黎舒河頓時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他轉身走向浴室,將門大力關上。

“哐當”一聲響的時候,王佳雨像是被嚇了一跳一樣,身體輕輕一震,再看向那扇緊閉的門時,目光中充滿了揮之不去的悲傷。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隻一定是作死的……

作死的……

死的……

的……

……

╮╭

64拚你妹的酒!

黎舒河再從浴室出來時,已經恢複了平日的模樣。他回到臥室,片刻後出來時已經換好了衣服,“今天晚上有個聚會,都是你曾經的朋友。”

王佳雨回過神笑了笑,“謝謝你,黎先生。”

黎舒河打領帶的動作頓了頓,“如果你真的想搬出去,我就讓小石幫你找房子。”他聲音非常平淡,全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莫名地,王佳雨反而鬆了口氣。

聚會的地點是“有間”酒吧,王佳雨再次認識了何碩、沈熙、蕭然這些人。一圈招呼打下來,大家的熱情讓她頗有點吃不消。找了個去洗手間的借口,偷偷溜出人群,上了二樓的陽台去透氣。

剛剛站了一會兒,陽台門被推開,隨即一個男人緩緩走近,“不冷嗎?”

王佳雨忙說:“文先生你怎麼出來了。”

文喆微微一笑,“聽你這麼稱呼我真彆扭,還是叫我文哥吧。”

王佳雨也一笑,“文哥。”

“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還好。”王佳雨轉過身,看向遠處灰蒙蒙的城市街景。

“其實我很羨慕你,可以忘記過去的事,”文喆聲音裡含著笑意,“這未嘗不是一種幸運,但是為什麼感覺你反而比以前更加不開心呢?”

“你眼中過去的我,是什麼樣子的呢?”

“單純沒有心機,雖然有點盲目樂觀,不過那個時候的你真的很快樂。”

王佳雨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或許是年齡大了,反而不容易被一些小驚喜收買了吧。”

文喆靜靜地看了她片刻,“你依然喜歡黎舒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