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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華重芳 蔣小韞 4293 字 3個月前

她離了她家“魯直的漢子”,這心下總是不大快活,曠了許久的身子就有些兒打熬不住。每每看到雕欄壯實端正、玉砌結實清秀有力,她自家的心裡就存了那麼段意思。每每在和雕欄、玉砌相處之時,她就故意打扮得好看著些兒。

莫說是雕欄玉砌,就是山裡的小夥子,也常常尋著時機來看她。

這日,張秋芳想著自家的將來每個依靠,怕自家再漂泊無依的,就生了找個人嫁了的心思。隻是雕欄和玉砌兩個都有了心上人,要讓他們哪一個娶她卻是不能的。且當日玉砌救她之時,她心中就有了玉砌。是以她想了想,終久打定主意,務必要和玉砌將生米煮成熟飯。到時等蘇辭冰和林寂她們出來後,他再想抵賴也是不能的了。

這般一想,張秋芳立馬就下了廚房,整治飯食。她還特特向山裡的人買了一壺烈性的燒酒。

當晚吃飯的時候兒,就將這酒提出來,傾在碗裡。爾後她又在月下點了幾根兒燭,將碗筷等擺放好,就請雕欄、玉砌兩個吃飯。

她執起一杯酒,站起身對雕欄和玉砌道:“承蒙兩位的看顧,才有我張秋芳的今日。若不是玉砌小哥,我如今還在承受拙夫的毒打。若非雕欄小哥平常的照顧,指不定我如今還鬱鬱寡歡,沉浸在忘事之中。這杯酒要敬兩位,我先乾為敬。”

張秋芳一個女流之輩都喝了酒,雕欄和玉砌再不好推辭的,於是也端起那一大碗酒,將那一大海喝淨。期間張秋芳又敬了他們兩次,三人喝過酒才又吃些小菜。

當此良夜,月色極美。山裡的夜景也彆有一番叫人心折的風味。成千上萬的昆蟲,鳴唱聲此起彼伏。微微的寒涼隨著夜風吹拂在臉上,蟲唱和明月,醇酒佳人變作烈酒和一個已然是婦人的大嫂。

當那一壇酒都被搗鼓淨了之時,當那簡陋的木桌上杯盤碗盞變得一片狼藉之時,張秋芳才含笑看著已然微醺的雕欄和玉砌進房去歇息。她自家則將碗碗碟碟盞盞收拾了去廚下洗淨。

待諸事畢後,張秋芳才回房,對著妝鏡描眉畫目,輕梳雲鬢。爾後她換了件極薄的紗衫紗裙,手執一柄美人團扇往玉砌所住的房屋去。她叩開了門扉,推門,施施然而入。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三章

張秋芳進了玉砌起居的房間後,便將門扉掩上,使門栓拴住,這才坐到玉砌的身旁,看著玉砌睡著後依舊好看的眉眼。她輕輕地叫他:“玉砌小哥?”

玉砌本不曾睡熟,是以聽見張秋芳在喚他的時候,他就醒了。看到張秋芳坐在他的身旁,不由得皺眉:“你坐在這裡做甚?”

張秋芳含笑道:“當日救命之恩,奴一刻不敢忘記。因奴身無長物,隻好再平日裡多多照顧恩公。恩公今日喝了酒,想必睡臥間極不舒坦的,我來是想看看,有甚能幫得著恩公之處。”

她起身時微微施禮,窈窕的身姿在月色下顯得越發曼妙。她知道玉砌對她沒甚心思,且又厭惡她說什麼以身相許的話兒,所以才這般說,想勾起玉砌的憐惜,從而憐而生愛。

隻是張秋芳沒想到的時,她沒臉沒皮做出這些事來,玉砌並不領情。他一個起身,立馬就將張秋芳推至門邊兒打開門攘出去。隨後冷笑道:“身為一個女子,就該自重著些兒。”

玉砌回房後,將門關好,複又躺下歇息。心中暗道:“幽夢,並非是我要招惹彆個,她自己找上門來的。我自然是堅決地拒了。唔,我並沒對你不起,莫要生氣。”

在玉砌暗自念著幽夢的時候,幽夢仍舊不曾想出,蘇辭冰為何會中毒。唯能肯定之事,便是蘇太太和蘇老爺並不知道,蘇辭冰是中了毒,而非所謂的宿疾。他們待蘇辭冰的情,確然是真的。

繁枝看著蘇辭冰所居的廂房,心中好是心疼。好在林寂一直衣不解帶地照顧著蘇辭冰,從不假她們之手,看在繁枝的心裡,倒是放心了一層兒。他們家的姑爺待蘇辭冰是極好的,想來蘇辭冰這多病多災的日子就該成為往事,往後自然是越過越好的。

這般想著,繁枝到底閒不住,就去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袖手穀中的小童,待客之道都是極好的,哪裡肯讓她動手?是以繁枝是閒定了。這一閒,她就想做些彆的事兒打發時間。於是就出了後門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所在。

那裡有碧澗流泉,泉底有魚在自在地遊。就像她一樣。她和幽夢的兩個的賣身契,蘇辭冰在嫁進林府的時候就還給了她們,甚至還給她們消了奴籍。隻是她和幽夢兩個舍不得蘇辭冰,不肯離去。且離去也不知該何去何從,蘇辭冰便仍舊留著她們,隻說將來遇著合適的,就將她們嫁出去做個當家的奶奶。

看著流水,繁枝想起了雕欄,想起了玉砌,想起了幽夢,想起了張秋芳,想起了自己。看著林寂待蘇辭冰的好,她們自然也想將來的夫君待她們是好的。如今看來,卻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林寂和蘇辭冰兩個,是他們的緣。幽夢和玉砌、雕欄和她,雖說都還不曾定下,但都各自有了各自的成敗。璧如說,幽夢和玉砌兩個是相互有意的,雕欄對她有意,她卻沒甚意思。這就是不同了。而張秋芳,和她青梅竹馬的夫君,尚能走到常日裡挨打的地步兒,將來也不知道該是何樣的形景兒。

這就像是一句話說的,人生的事哪能都叫人預料到?又豈能事事如意?

繁枝這廂正在胡思亂想,抬頭就看到對麵有一人,立在鬆柏下,臉上是清風朗月一般的笑。他向繁枝微微拱了拱手,含笑問道:“繁枝姑娘怎麼獨自在此?若是遇到些兒長蟲野獸就不好了。”

繁枝起身,撩了撩而後的發:“不過是閒了出來坐坐。即便是遇到了,也該是我自家命中注定。豈是不出來就能逃%e8%84%b1得了的?”

那對麵的人不是彆個,正是外出采藥的袖手夫人。這繁枝遇到袖手夫人卻是張秋芳欲和玉成就好事不成的第二日。且還說張秋芳被玉砌推出房門的事。

張秋芳自被玉砌推出房門後,看到山林間的滿月,想起這本該是個闔家團圓的日子,她將來的棲身之處卻還不知是哪裡,難免落淚。且她方才為玉砌所拒,心中亦有羞恥之心,覺得沒好意思的,臉上自然帶著些兒紅暈。再加上其眼角的清淚,在朦朧的月色下,儼然是個窈窕佳人。

這個窈窕佳人對自家的前程無望,於是傷心欲絕。在枝影橫斜、暗香浮動的月色下,她獨自坐在一個簡陋的小桌子邊兒上,含淚自斟自飲。

雕欄起來去茅房出恭回來後,就看到了這麼個形景兒。他心間一動,就上前問道:“不知秋芳姑娘為何事憂煩?酒多傷身。”

烈酒都叫他們喝儘了,如今張秋芳喝的,是脾性溫和些兒的酒。雖說後勁兒大,入口時卻極是香甜的。架不住張秋芳已然喝了好些兒酒,醉眼已然朦朧,神思自然也就不大清醒了。

她看到雕欄,癡癡的笑:“你知道麼?曾經也是在這樣的月下,我夫君對我許下了山盟海誓。他說他是要和我白首偕老的,他說月老就是見證。”

她起身,搖搖晃晃:“可是他騙我!他在和花樓裡的一個姐兒搭上後,敗光了家財不算,還到處和人說,我和彆人勾搭有染!嗬嗬!這就是他對我的誓言呐!”▲思▲兔▲在▲線▲閱▲讀▲

看官們看到這裡,就要問了,這張秋芳和她家那“魯直”的漢子,兩個各執一詞,到底孰真孰假?

這原委其實還是在張秋芳身上。張秀芳和她家“魯直的漢子”本是青梅竹馬兩情依依你儂我儂情深意重的,自她從她家“魯直”的漢子走後,她打熬不住和彆人有了首尾,心中自然是愧了。在她因為和彆人不光彩的事兒敗光了家財,“魯直”的漢子還不曾拋棄她之後,她心中是愈發愧疚的。這種愧叫她承受不住,於是她就騙自己,是她家“魯直”的漢子看上了彆個敗光了家財,是她家“魯直”的漢子先變了心了。

是以才有張秋芳的這一說。

雕欄聽見張秋芳如此如泣如訴的聲音,登時便覺著很是憐惜。他暗道:“這般一個女子,就因著遇人不淑才到了這個地步,實在是可憐可歎。”

正在雕欄感概之時,張秀芳這個醉酒之人一個趔趄,差點子摔倒。雕欄眼尖地看到,忙過去將張秋芳攔腰扶住。這一扶,手就放不下來了。原來這張秋芳身上有個奇處,就是一經男子挨身,她便渾身綿軟。

雕欄看著張秀芳為勾玉砌刻意打扮過的模樣兒,心下一動,忍不住就低頭,將張秋芳的%e5%94%87瓣含住。酒本身就是個好物件兒,能讓人無情也生出些兒情來。

是以這月色下的一靠近,便成了一發不可收拾。有幾句酸詞兒為證:一個是酒後含怨的婦人,一個是酒後不得排解的後生。如必正初攜陳女,如文君初遇相如。海棠鮮豔嫵媚已得多人嘗賞,花枝兒一般的後生也曾識得個中滋味。一個放出往常的手段,一個初登巫山隻魯著勁兒賺取香蜜。兩情恰恰羞煞了院中鳴蟬,蛙聲也叫起了情思歡暢。

一時事畢,雕欄才將張秋芳抱往房裡,兩人做一頭兒睡下了。院子外的蟬聲和蛙聲直叫了一夜,清風送著暖暖的花香在茅舍中飄蕩。

翌日,玉砌見到雕欄和張秋芳的時候兒,已然到了晌午。早飯是他自家做的,中飯亦然。等雕欄和張秋芳雙雙出了房門時,晌午已過,玉砌已然用罷中飯還午睡了一個時辰。

張秋芳醒來之時見是雕欄,而非玉砌,心中禁不住悔恨非常。然此時已然是鑄成大錯,她也隻好將錯就錯。是以看到雕欄醒過來時她就做出無限嬌羞的模樣兒。雕欄不曾和女子談過情,又哪裡是張秋芳的對手?

而玉砌早上不見雕欄和張秋芳,午後又見他們兩個同進同出,又哪裡不曉得個中因由?

又說雕欄和張秋芳一同從房裡出來的時候兒,正好繁枝在碧澗流泉之側遇見袖手夫人。袖手夫人向繁枝微微拱了拱手,含笑問道:“繁枝姑娘怎麼獨自在此?若是遇到些兒長蟲野獸就不好了。”

山間有清泉鳴澗,有山鳥歌唱,亦有百草千花為點綴,自然是美的。這如廝的美景中,繁枝跟在背著藥草簍的袖手夫人身後,走進了袖手夫人的府邸。

袖手夫人許是看出了繁枝的閒暇,就和她道:“我這書房裡亦有些書。若是繁枝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