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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華重芳 蔣小韞 4346 字 3個月前

連要變心幾乎都是辦不到的事,何況乎蕭離?

蘇辭冰是這樣想的,她和林寂道:“你可聽說過蕭離?”這時林寂和蘇辭冰在客棧之內。林寂手執一段碧玉簫,凝視蘇辭冰,眼眉灼灼:“史書上關乎蕭離的記載頗少,卒年亦不詳。即便是稗官野史有些兒關於他和史上另一傳奇蘇辭冰的傳聞,也都模糊不堪考證。”

蘇辭冰看著站在窗前長身玉立的林寂,自端起杯茶啜飲:“傳聞史上的蘇辭冰,是被蕭離遣人暗殺了的,你怎麼看?”

夏日的日光將林寂的臉照得白白的。他的身上總是有一層光暈。他抿著%e5%94%87道:“蕭離能成為異姓王,其中少不了蘇辭冰的幫扶,但他智計過人、淡泊名利也是眾所周知的。這樣的人,不像是會殺妻的人。且史上所載,蘇辭冰%e8%83%b8懷文韜武略,又精通機關數術,武功高強,自不會輕易被害。”

蘇辭冰淡淡搖頭,她一手支著桌子撐著頭,另一手放在%e8%85%bf上,“傳聞蘇辭冰死得及早,這是不爭的事實。”

林寂閉了閉眼,似乎是自感懷那樣兩個曾經是王朝最耀眼的兩顆明珠的人早已作古,後人對他們的事卻仍舊津津樂道。

蘇辭冰的心口仍舊在疼。她仍舊在想往事,一想到往事,不管她是否傷心抑鬱,心口總是會疼。像是一個慣例,久久不能改易。她曾以為,自己被休被追殺,當時經蕭離之手的。一時悲痛之間,竟不曾想過前因後果。

或者說,那時蕭王府的傳言、蕭離的所作所為,給了她一個前因後果,叫她不能深想亦不敢深想。但當年之事,當真就是為保齊%e4%ba%b2朋、保齊蕭王府上下而將她……?這委實匪夷所思了些。其實當年之局,蕭離和蘇辭冰都不信,若是蕭離當真回絕了婚事,曾經作為他們的摯友的帝王會過河拆橋。狡兔死。走狗烹。蘇辭冰和蕭離曾經都不大信這個。

繁枝將蘇辭冰換下的衣物洗好晾乾後,敲門進房。見蘇辭冰和林寂都在說蕭離和蘇辭冰的舊事,笑道:“婢子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蘇辭冰收起悵惘,道:“隻管說來。”

繁枝笑道:“不管是蕭離還是蘇辭冰,那都是過去的人物兒了。橫豎現在一百多過去了,咱們後人在景仰他們,再想知道其生平,到底比他們晚生了這許多年。當年之事到底如何,再考據,也可真可假,後人又如何得知?”

所謂曆史,所記載的,不過是往世之人,欲讓你看知之處。有些兒將真人真事兒藏得緊了,咱們就見不著。藏得不緊的便流傳下來。若是有些秘辛叫些兒好事之人挖將出來,就添油加醋一番,編成引人入勝的故事叫說書先生講給人聽,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如是而已。

蘇辭冰抿%e5%94%87。她記得前世,自然欲弄清楚,蕭離為何負她,當年到底出了何事。

往事經年,在當世就像是一個謎。繁枝說完,將些兒在街上買回來的糕點叫小二取乾淨盤子來,她自家又洗了幾遍才擦乾,裝好糕點放在桌上。又叫小二送了滾水來,她用他們隨身帶著的茶葉給蘇辭冰泡茶。等這些兒事都了了,繁枝才關上門出去。

這一出去,就看到雕欄在外邊兒走廊上,看著她。他雙眼沉沉,%e5%94%87邊有一抹出自內心的笑。

繁枝欠了欠身,就回房找幽夢。雕欄看著繁枝窈窕的背影,耳邊響起的儘是繁枝將才和蘇辭冰說的那番話兒。他心中正在感歎,果然他們家三爺不娶妻則已,一娶就娶個極美又有學識的。他們家三奶奶,連身邊兒的丫鬟,都是極有見地的。不像內宅之中彆個丫鬟,要不想著爬個爺們兒的床什麼的,要不就是爭些兒小東小西,芝麻大點的事兒都被看做天一般大。

想當初,林寂娶妻之時,他們還在慨歎:想三爺,長相自不必說,也難找出能比他更好看的。論學識論氣度論謀略論武藝,都是拿得出手的。如何就要娶個病歪歪的病秧子?

如今,他卻不得不說自家一聲“管窺蠡測”。倘若說,林寂就像是蘭陵王再世蕭離重生,那蘇辭冰也沒辱沒了這個名字。

雕欄正在廊上站著出神兒,繁枝就回到了房中。雕欄隻聽見繁枝“哎呀”一聲,立馬便尋過去瞧。

繁枝驚訝之下叫出了聲兒,並非是為了彆事。她一推開門,就看到房內又一個男人,驚訝之下自然出聲兒。聲音也不大,隻是雕欄習武之人,聽覺自然敏於常人。

原來玉砌在房中,左思想,千係念。萬般無奈,總是把幽夢想著,眼前看到的總是幽夢那一張姣好的臉蛋兒。他自家坐不住了,就下定決心,拿了個主意,去敲響了幽夢的房門。

玉砌進門後,第一句就想問幽夢:“你覺著我如何?你當是不厭我的罷?”然他的話兒還不曾出口,幽夢就先喊著笑問他:“不知你這會子前來,所為何事?”

這原是一句最尋常不過的話兒,就像你路遇一熟人,問他“飯否”一般尋常。然玉砌的耳後卻隱隱地紅了,連說話也不甚順暢。原先想好的話兒,愣是不曾說出口。隻是說:“咱們剛到揚州,來看看你們是否有水土不服之症,好去藥堂抓兩副藥。”

幽夢笑道:“水土不服卻是不曾。不過說到藥,還是備著些兒常用的藥,免得有甚事兒手忙腳亂來不及。就是沒甚事兒路上施給需得著的人,也是功德一件。”

玉砌點頭附和。他原本定了定心神,正要和幽夢說話兒時,幽夢又給他斟了杯茶請他。他忙接了茶杯,一時又將話兒混忘了。正當他要豁出去問幽夢“你覺著我怎麼樣?我去回了三爺和三奶奶娶你為妻,如何”之時,話兒也還未曾出口,繁枝就進來了,驚異之下還叫了一聲兒。

幽夢笑嗔繁枝:“這都多少年了,還是這樣易驚詫的性子。”

繁枝也笑著和幽夢說話兒,玉砌不好再呆在她們房裡,就告了辭出去,恰好撞到雕欄。兩人回房,說了前因後果,也就罷了。正待要歇息睡個中覺時,外邊兒便吵嚷起來。

大家都開門出來看時,卻見一個魯直的男子摁著一個瘦弱的女子捶打。正是蘇辭冰和林寂前兒在街上遇到的賣身葬父的小白花,還有那個強行要“買”她的“大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八章

小白花和她家“大爺”在一道兒,並非是她當真的良心發現,覺著人家既然給了銀子她既賣了身就不該再哭哭啼啼呼天搶地,隻為等待解救他的俊俏公子的到來。

這其中的原委是這樣的。小白花姑娘原名叫個什麼香兒,從小兒就和那魯直的“大爺”鄰居。兩個人兒打小兒就在一處,一處嬉戲玩耍一處長大懂事成人。在兩人十三、四上通了人事兒,他們便瞞著兩家的大人做了些兒不伶不俐的事。

後來兩家的大人知道了這事,無奈之下隻得叫二人成了%e4%ba%b2,做了夫妻。

看那“魯直”的大爺凶神惡煞的,就知道這女子不大好過得日子。此時便可見,男子臉上戾氣頗重,小白花臉上的眼淚兒一串一串的,當真兒的是人到傷心處,就是小聲兒抽噎也感人呐。

繁枝和幽夢兩個看到那“魯直”的漢子把眼眉一瞪就,呼哧呼哧地直把拳頭往小白花身上招呼。小白花生得瘦弱又哭得傷心,眼角眉梢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看得眾人皆發自內心地生了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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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花兒此時挨著打,貝齒輕輕咬著%e5%94%87,眼角的淚嘩嘩的掉。那魯直的漢子一邊兒打一邊兒罵,皆是些兒不入流的粗話,此時不便說出來辱人清聽。

卻說在樓上站著看的眾人,大都是些兒中年漢子,見到此情此景兒,有些兒說罪過,有些兒掩麵不忍看,有些兒則勸那男子道:“你媳婦兒生得如此嬌弱可人憐,就是有甚與你不和的,你也不該下這狠手打她。隻好好和你老婆商量著行事,不就沒甚事兒了?何苦來動拳動腳?”

還有些兒道:“怪可憐見兒的,快彆打了。有話兒好好說。”

那男子橫眉豎眼一邊下重拳一邊道:“有甚好說的?左不過是一個破鞋,打死了也就完了!”

一長者擺手道:“話卻不是這般說的,就是把她打死了,你也得吃官司。還是悠著些兒勁兒。”說著,就有人去拉他。他把銅鈴一般的眼一動,欲要拉住他的人立馬就住了手,唯恐殃及池魚。

這廂繁枝拉著幽夢的手道:“當時我隻當她是騙人,厭煩她厭煩得了不得。這會子看著她挨打,倒覺著怪可憐的。須得尋個甚法子救她一救才好。”

幽夢皺眉道:“這原是人家的家務事,咱們如何好管得?就是將她救下來了,可叫她怎麼過活?咱們還能管她一輩子不成?”

這廂雕欄和玉砌也在看,雕欄見小白花被打得可憐,也覺著這女子淒苦了些兒。幾日前蘇辭冰戲耍她,他們看著也隻當是個樂子,笑哈哈地笑兩聲兒也就過了。這會子再看到她被她丈夫打,反倒添了幾分憐憫。玉砌聽見幽夢和蘇辭冰的話兒,就有心去救那小白花。

繁枝接著幽夢的話兒道:“救回來,隻稟明了三爺和三奶奶,留著她做個丫鬟豈不好?”她這話兒卻是故意這般說的。

果然,她話兒一說完,幽夢便沉默了會子,不再說話兒。玉砌就走下樓梯,行至那漢子跟前兒,斜起嘴角一笑,就截住了那“魯直”的大爺碩大的拳頭。

那位“魯直”的大爺手掙了一掙,不能動。再掙了掙,仍舊動不得。當他再次鉚勁兒要掙開時,玉砌的手一放,他就摔了個四仰八叉,猶如一隻碩大的烏龜被翻著肚皮向上的模樣兒。

蘇辭冰看著此情此景兒,將個扇子一手兒拿著。闔著不曾張開的折扇一下一下,在蘇辭冰輕微的用力下敲打著手心兒,竟是好整以閒地在看著一場鬨劇的模樣兒。

林寂站在蘇辭冰身旁,負手而立。如果說蘇辭冰的姿態是閒,那麼林寂的就是貴。隻聽見蘇辭冰碎玉破冰一般的聲音在響起:“唔,繁枝和幽夢兩個,倒是越發聰慧了。不枉我一番教導。”

林寂輕笑道:“咱們還是收著些兒罷。怕他們知道了慪得吐血。”

眾人見玉砌阻止了那位“魯直”的漢子,都為小白花兒放下了一顆顆因著擔憂而晃悠個不停的小心肝兒,甚至有人出聲兒道:“這般打老婆的畜生不如的東西,就該多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