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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華 煙青色 4454 字 3個月前

也很寒心,“你父%e4%ba%b2已經有了決定?”

韓慈擦了把老淚。聞言說話更是艱澀,“是的。”

手中端著的茶盞晃了兩下,溫熱的茶水潑在手上,老夫人也沒有感覺,“他可是要那樣做?”

“是。”韓慈哽咽道。

老夫人臉上突然現出了一抹釋然,“你也莫要難過了,這是你父%e4%ba%b2早就想好的決定。去準備吧!”

韓慈震驚地盯著自己的母%e4%ba%b2,“母%e4%ba%b2,難道您也沒有辦法嗎?”他的母%e4%ba%b2謀略從來都不輸於男子的啊!

“你父%e4%ba%b2都無法,被強逼著走到了這一步,我又有何法子。”老夫人的聲音裡帶著深深的無奈和傷痛。

“是兒子沒用,連累了韓國公府。”韓慈低頭。

“不關你的事,去做事吧!莫要來不及了。”

“兒子告退。”

儘管知道結局,但是韓慈在踏出這個門時已抹去了淚水,恢複了往日的神色,往後這個府門,便要靠著他來扛了,這個時候,他不能倒下。

他要為了妻子、老母、兒女撐起一片天來。

夜,黑沉靜謐,仿佛蟄伏著的一隻凶獸。

盛京的京郊,大批的部隊隱蔽在黑暗中,然後在所有人都沉寂在夢鄉的時候,盛京城瞬間像是炸開了鍋。

火光、軍隊、殺戮聲還有兵器碰撞的錚錚聲響。

到底隻是一些雜牌軍,就算是盛京中的守軍被大皇子控製在手中,也敵不過西北抗戰的十來萬精兵良將。

盛京城一破,二皇子的軍隊勢如破竹,半個時辰就挺近了皇宮。

京城被無數個火把照亮,見證著這場叛亂的洗禮。

大皇子和皇後慌忙從皇宮中逃走,林雁山%e4%ba%b2自帶兵追擊。

乾清宮中,裹著寶藍色灰鼠皮襖的李頤頂著寒風站在殿外,瞧著裡麵的明明滅滅的燈光,卻始終沒有勇氣進去。

“二皇子,皇宮中所有叛黨皆已經斬除,韓國公已在朝陽宮自刎謝罪。”

身邊有副將向他彙報著宮中的情況。

李頤擺了擺手,示意他知道了。

守在門口的內監見他身形單薄,臉色蒼白,巴結的上來討好道:“二皇子,聖上還在裡頭呢,這外頭冷,去裡麵坐坐吧!聖上肯定非常思念您。”

李頤沒說話,甚至是臉上的表情也未變。

那內監尷尬的僵硬在原地,過了許久之後,這才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在殿外站了多久,隻是覺得身體沒有一絲溫度,好似呼出口的氣息都是冰冷的。

耳邊突然想起一個男子的聲音。

“你不進去看看嗎?他可是在等著見你最後一麵。”李濂從他身後走出來道。

李頤皺著淡眉看了他一眼。“你怎麼在這裡?”

“你以為不是我,在皇後和大皇子的手中,他能活到現在嗎?”李濂淡淡笑道。

那笑容看似溫和,深處卻透著嗜血和恨意。

“你會這麼好心?”

“畢竟做了多年人臣,也算是給他的回報吧!”李濂麵不改色的說。

“你若是再不進去,我可不敢保證,他還能撐得住。”

李濂這一句話一出口,李頤看了他一眼,這才堅定的邁出了步伐。

盯著年輕男子瘦弱的背影,李濂嘴角揚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敢算計他的妻兒。那他便讓他直到死時也是痛苦的!

這麼想著。再也懶得看這殿門一眼,消失在風雪中。

乾清宮內殿,即使味道濃重的龍涎香也遮蓋不了腐臭的血腥味。

李頤病體多年,對這種血腥味很是敏[gǎn]。

他尋著這種味道來到明黃的/床/前。

眼睛一掃。見繡著金龍的錦被上都是血跡時,他的臉色變也未變。

許是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床/上的人艱難地撇頭朝著外麵看來。

在看到那個與印象中女子有五分相似的年輕男子時,本來黯淡的眼瞳中一抹華彩閃現,“頤兒?!”

聽到/床/上的男子呼喚自己,李頤冷著臉朝著/床/邊走近了一步。

枯朽的帝王近乎於貪婪的看著這張臉,然後乾涸的眼中變得潮熱,最後竟然流下了淚水,“頤兒。都是父皇不好,讓你受苦了!”

李頤仍然沒說話,隻是冷冰冰地看著他。

“如今父皇將屬於你的東西都給你,你娘%e4%ba%b2泉下有知,定然會開心非常的!”

聖上像個邀功的孩子一樣看著他最心愛的女人給他生的孩子。

李頤的眸光閃了閃。終於開口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可是真心喜歡娘%e4%ba%b2?”

聖上被愛子的這個問題問的眼瞳一縮,然後猛烈的咳嗽起來,血順著他的嘴角流到脖頸裡,李頤卻好似未見到一般,擦也不幫擦一下。聖上眼裡有些失落。

“朕怎會不喜歡你的娘%e4%ba%b2,朕愛她就像愛惜自己的生命一樣。”

“你那為何當初還要拋棄她!”李頤幾乎是惡狠狠的吼道。

他在曹國公府過的日子,二十年沒有人關注,連懷念娘%e4%ba%b2都隻能對著一個上了鎖的院子。

“朕……朕當初有難言之隱……”

那時候他內憂外患,登位沒多久,根基不穩,就算是再喜歡冷樂瑤,也不敢將一個煙花女子帶回宮中冊封封號,冷樂瑤又極度的高傲,如此兩人才會形同陌路。他卻不知道,那時候,冷樂瑤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什麼狗%e5%b1%81難言之隱,你要是真心喜歡娘%e4%ba%b2,就不會在乎這些,想要權勢又想要美人,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說來說去,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愛我娘!”

李頤歇斯底裡道,幾乎是要將憋悶在心裡二十年來的鬱氣全部發泄出來,一口氣說完,他身體搖晃了兩下,扶住了/床/柱才穩定了身形。

怒火讓他急喘,他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聖上沒想到自己最期盼的這個兒子竟然這麼看待他,當即一口血嘔出來,將枕頭染紅。

寢宮中,靜的嚇人,李頤控製住情緒後,才再次抬眼瞧著他這個身體的%e4%ba%b2生父%e4%ba%b2。╩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聖上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他眼瞳中回光返照的泛著一絲亮光,在生命將要終結時,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他困難的朝著/床/裡扭了扭頭,嘶啞道:“枕下有朕留下的遺旨,這份遺旨太傅已經看過了。”說著說著,聖上又咳嗽了兩聲。更多的血從他的口中溢出,滿室都是枯萎的血腥味兒。

他這個帝王現在唯一能給兒子留下的,就隻有他這一生最為寶貴的基業,也就是這個江山。

李頤卻是淒涼的冷笑,怎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怕他換了聖旨嗎?何必將太傅也看過告訴他。這是在威脅他?真是個好父%e4%ba%b2啊!

聖上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他緊緊盯著兒子,有些期待的喃喃道:“頤兒,在朕最後的時間裡,你能不能叫朕一聲父皇?”

突然,臉色蒼白如紙的李頤哈哈大笑起來,“聖上,你不配!你真的不配!”

“頤兒,你……”聖上眼睛突然大睜,不敢置信地盯著李頤。

李頤笑著。卻滿身透著冰冷。他再次上前一步。然後坐在了聖上的/床/邊,慢慢地俯下`身子,好像怕聖上聽不見他說話一樣,輕柔地與他的眼對視道:“聖上。你太自以為是了,我真是後悔,真是後悔怎麼會是你的骨肉,如果能選擇,我一點兒也不想和你有關係。你知道嗎,我恨透了你,你覺得這江山在你眼中是最寶貴的,但是在我眼裡,它什麼都不是。你將它強壓在我的肩上。可問過我願意了嗎?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配做為一個父%e4%ba%b2,你連你兒子想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我替我娘感到惡心!”

李頤說話的語速非常慢,甚至語調也是平緩的,但是這席話就像一個個冰刀戳中/床/上男子的心窩。他眼睛越瞪越大,眼瞳裡的光芒正在渙散,臉上滿是驚愕。

李頤根本就不為他的神色所動,他彎了彎嘴角,“你為我做的,我從來都不稀罕,也永遠不會原諒你!你不配做我的父%e4%ba%b2,即便你死了,我也不會叫你一聲!”

終於,/床/上的人在絕望、悔恨和驚詫中生命的最後一絲氣息也流逝掉,這位自以為是的帝王到死都沒有閉眼,他從未料到,他生命中最為寶貴的權勢在彆人眼裡卻什麼也不是,甚至換不來自己%e4%ba%b2生兒子的一聲呼喚。

他這一生,作為父%e4%ba%b2和丈夫注定都是失敗的。

盯著/床/上沒了聲息的人,李頤心弦整個一鬆,然後跌倒在/床/上,無力的大笑起來。

朝綱整肅,聖上駕崩後,二皇子即位,改國號為錦泰。

那封聖上留下的遺詔,最後被太傅當朝宣讀。

遺詔中竟然要讓德妃娘娘跟著殉葬!

二皇子登位後,和煦長公主和太後被放出。

不過太後卻被架空了實權,和煦長公主也被撤除了封號。新帝雷霆手段,誰也不敢有異議,再加上和煦長公主本就招人嫌,對她,盛京中各大名門早就有了微詞,現在這麼處置沒人反對。

賢妃娘娘與皇後勾結逼宮,但是念在韓老國公寧死自刎敬國的份上,韓國公府才逃了一難,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韓國公府被褫奪封號。

這次韓霖在西北之戰中表現突出,又有魯氏大義救夫,在盛京中成為了一樁美談。

韓霖獲封了從三品一等護衛,且因為魯氏真情,一趟西北之行卻讓他性情大變,也算得是因禍得福。讓韓國公府二房有了些盼頭。

因為賢妃娘娘的緣故,和煦長公主逼迫韓凜與韓國公府斷絕來往,新帝踐祚後,韓國公府被赦免,但是老夫人卻再不願認韓凜這個兒子,將他逐出家門!

新帝要封林雁山為新任太傅,林雁山竟然當朝拒官,並且要求回西涼。

在滿朝官員的挽留下,誰也不想到,新帝卻準了他的請求。

林雁山帶著妻子告彆了韓國公府眾人,匆匆踏上了歸途,夫妻兩人懷中抱著的是兒子的骨灰,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