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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學生?們實在憂心謝深玄的病,已到了外頭等候,想來看看謝深玄的情況。

諸野乾脆將剩下?的幾口薑湯喝完了,便起身準備出?去,好為謝深玄和學生?們留些相處的時間?,他?知道太學那幾名學生?也有些害怕他?,他?若留在此處,他?們與謝深玄或許不?好說話。

謝深玄倒也沒叫住他?,歡迎加入依五而爾齊伍耳巴一每日看文隻是以極含混的語調同他?告彆,他?究竟說了什麼,諸野竟也沒有全部聽清,隻隱約聽得幾字諸如感謝的話語,大約是要同他?客套一番,諸野便不?曾多留,走到門邊,正見著學生?們結伴過來,他?側身為學生?們讓路,眾人倒是都不?敢多抬眸看他?,低著頭打完招呼便過去了,隻有裴麟抬起頭,緊張萬分又小聲詢問諸野:“諸大哥,您……原來您在先生?屋裡待了這麼久啊?”

諸野:“……”

裴麟還要廢話:“從東湖回來都幾個?時辰了。”

小宋用力咳嗽幾聲。

裴麟還不?明所以,又說:“就算喂藥也用不?著——”

小宋:“咳咳咳!”

裴麟:“……”

裴麟猛然回神,急忙閉嘴。

他?看諸野神色如常,看著像是對他?說的話沒什麼太大反應,他?便急忙跟著前頭的人溜進了謝深玄屋中?去,還順手關了門,諸野這才歎了口氣,準備自此處離開。

可小宋卻又繞到了他?身前,將他?攔住了,萬般無奈道:“大人,您真打算就這麼走了?”

諸野一怔:“什麼?”

小宋:“隻看一眼,隻送一碗藥?”

諸野皺皺眉,有些不?明白?小宋的意思。

小宋掃了眼屋中?,恨鐵不?成鋼般壓低了聲音,說:“您在此處待了這麼久,都沒有人來讓您走,那再多待一會兒怎麼了?”

諸野:“……”

小宋:“這麼好的機會,這難道不?得留下?來多照顧少爺一會兒嗎?”

諸野這才回了神,遲疑問:“……可以嗎?”

小宋被他?一句話噎住,近乎震驚般盯著諸野看了許久,而後方?哭笑不?得道:“您若是能來,少爺大概會開心死。”

他?說完這話,回眸看見高?伯正朝此處走來,也不?等諸野回應,急匆匆便衝著高?伯喚:“高?伯!諸大人說想留下?來照顧少爺!”

諸野:“我是想,可是……”

高?伯登時喜上?眉梢:“哎呀,這麼大好事,怎麼不?早告訴我啊!”

諸野:“……”

小宋:“您知道的,諸大人不?好意思說。”

“無妨,我去安排!”高?伯截斷諸野似乎要說出?口的話,道,“待會兒等太學生?們離開了,我再去同少爺說!”

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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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到學生?們離開,高?伯打算進去尋謝深玄說一說這件事時,謝深玄卻已開始有些迷瞪,他?本就燒得厲害,還坐著同人說了這麼多話,大概是困得厲害了,高?伯說了什麼,他?未曾注意,隻是含混點頭,待高?伯離開後,他?乾脆便閉眼躺下?,要不?了片刻,便已睡著了。

夜中?他?反複醒了數次,總覺得有人在他?身旁候著,他?以為是小宋在旁陪床,還嘟囔了幾聲讓小宋早些去休息,等睡了半夜,他?熱得渴醒了,睜眼見屋中?還點著燈,想屋中?應當有人候著,正欲出?聲喚人來給他?倒杯水,卻又瞥見自己?拿床幔外似乎放了張竹椅,有人正靠在椅上?休息,他?還一怔,想著以往他?生?病,身邊隨侍也不?可能睡得這麼近,正欲挑起床幔,喚外頭那人給他?倒杯茶,卻忽地?看見自己?床尾那側還靠著一物,在那略顯昏暗的燈光映照下?,看起來好像是……

等等,這不?是諸野的刀嗎?

謝深玄頓了片刻,小心翼翼挑起些床幔,飛快朝外瞥了一眼。

那椅子?上?正閉目休息的人,是諸野。

今夜照顧了他?一晚上?的人,是諸野。

那方?才為他?掖被角擦拭額間?的人,也是諸野。

他?……他?不?會是在做夢吧?

第115章 陪床2

謝深玄自幼體弱, 母親懷他?時便未足月,府中人都以為或許保不住這個小少爺,年少時生病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 可卻從未見過諸野特意陪床。

今日他燒得其實還不算厲害,至少神誌清醒, 不曾昏眩, 也能自己起身去尋水食, 這等程度的病症,本不需如此關切,以至於他?今日見著諸野竟然守在他?床前, 便覺得這簡直像是一場夢。

與此相近的境況,這麼多?年來, 他?隻見過?一回?,那是在諸野離開江州之?前, 他?二人出城遇了野犬, 都受了些傷, 諸野為了護著他?,傷得遠比他?要重,哪怕大夫已說了諸野並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好,他?卻還?是擔憂,生怕諸野出了什麼意外。

那日諸野難得發了燒,他?徹夜守在?諸野屋中, 夜中也不知怎麼鬼使神差,原是想伸手試試諸野額溫, 可不知怎麼便湊了上去——不行,此事他?現今想起來還?覺得丟人, 怎麼也不願回?憶,更不說那日之?後,他?避著諸野幾日不見,原是覺得尷尬,卻不想諸野一聲不吭便離了謝家,隨裴封河一道?去了長寧軍中。

此事他?想起來便要忍不住生裴封河的氣,他?總以為一切緣由?在?他?,是他?貿然與諸野親近,令諸野對他?心生厭惡,這才巴不得自謝府逃離,又氣這等大事,裴封河竟然也不曾想過?要告訴他?,以至於他?知曉此事時,諸野早已離了江州,他?連道?彆時的一麵都不曾見上。

如今他?在?病中,高?熱燒得他?頭昏腦漲,想事情時總是昏沉,這思緒飄得遠了,他?才勉強將心思收回?來,小心翼翼從床幔下盯住諸野的麵容。

今日之?事,與當年實在?相似,隻不過?如今在?病榻上的人已換做了他?,可就算如此,他?二人深夜獨處已是少見,諸野又正睡著,那他?就算稍微湊近一些,仔細看一看諸野的麵容,應當也不會?有什麼事吧?

此事若放在?平時,謝深玄絕不會?有這般舉動,畢竟諸野遠比常人要敏銳,他?動作大一些大約就能將諸野驚醒,更不用說故意湊上前去了,可他?如今思維遲滯,隻是有了這麼一個念頭,便克製不住想要去實現,他?壓根沒想到什麼可能的後果,隻是挑了床幔,往前湊了些許,借著一旁昏暗的燭火,眯起眼?仔細打量諸野的麵容。

平日二人相處時,他?總不敢細看,擔憂自己若是盯得久一些,便要平白惹人生厭,隻有在?諸野不注意時方能瞟上幾眼?,可他?實在?很想認真看看諸野,上回?在?太學時見著諸野小憩時他?倉促瞥過?幾眼?,總覺得不怎麼過?癮,如今難得來了這麼個機會?,他?當然不能錯過?。

謝深玄又往前湊了一些,目不轉睛盯著諸野的眉眼?,在?記憶之?中,諸野年少時的容貌異樣清晰,諸野如今的樣貌與當年相比,倒也極為相似,隻是已少了少年時的幾分?青稚,那眉目越發英挺,謝深玄隻是偷偷看上幾眼?,便覺得心中砰砰直跳,有些難以言明的情緒漫出心底,令他?禁不住想要朝諸野再靠近一些,或許能夠——

謝深玄猛然朝前一傾,險些一頭栽下床沿。

他?顯然是昏了頭,忘了自己正靠在?床上,而諸野距他?的床榻還?稍有些許距離,他?這般往前傾身,當然要栽倒,而這等動靜,不可能不驚醒諸野,他?驚得扯出床幔,幾乎未等謝深玄回?神,諸野已下意識做出了反應,伸手攬住了他?,正摟著他?的腰,以免他?真跌倒在?地,頗為驚險將他?帶入懷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二人的麵容靠得極近,謝深玄幾乎能感覺到諸野呼出的熱氣正拂在?他?的鼻尖上,他?瞪大雙眼?,呆怔怔看著諸野,那眉目清晰,就在?眼?前,他?覺得自己的心突突直跳,病中遲緩的思緒卻難以在?這一瞬回?神,如此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一刻,方才被謝深玄扯著的那床幔終於不堪重負發出刺啦一聲聲響,往下掉落,嚇得謝深玄猛地回?神,麵上止不住發燙。

諸野好似也到了此刻方回?過?神來,二人目光相交,謝深玄飛速收回?目光,極為勉強低聲為自己辯解,說:“我……我口渴,想起來倒杯水。”

至於為何他?倒水能倒到諸野懷中,這一段他?實在?不知還?能如何解釋,自然隻能倉促略過?。

諸野不說話。

謝深玄又硬著頭皮解釋,小聲囁嚅說:“大概是燒得太厲害,一時腿軟……”

謝深玄提及此事,諸野自然下意識將目光轉向他?此刻的麵容。

燈燭昏暗,他?看不太清,隻是隱隱見著謝深玄麵上泛紅,這或許是因為病中高?熱……是了,謝深玄隻穿了薄薄一件中衣,他?的手扶著謝深玄的腰,雖隔著一層布料,掌沿卻好似直接貼在?了謝深玄腰上一般,入手溫熱,遠比他?的體溫要高?,應當是燒得厲害,心跳也——

諸野微微一僵,忽而意識到這突突作響的心跳,好像是他?。

不僅如此,他?耳尖發燙,若是再這般僵持下去,謝深玄隻要一抬頭,大約便能看出他?此刻的異狀,他?想鬆手,又怕謝深玄真是病中無力,他?一鬆手謝深玄便要跌倒,一時不知所措,正不知應當如何才好,謝深玄又悶聲說了一句:“我……我要去喝水……”

諸野:“嗯……”

謝深玄:“茶……茶杯應當在?桌上……”

諸野:“是。”

謝深玄小聲問:“諸大人,您能鬆手了嗎?”

諸野:“……”

這一刻,倒也不知該說誰比較尷尬,諸野手忙腳亂匆匆鬆開摟著謝深玄腰的手,又怕謝深玄再栽倒,扶著謝深玄坐回?床上,謝深玄臉上燒紅得厲害,又不願承認自己是因這突如其來的親近而赧然,隻能自己伸手搓著臉,一麵不住喃喃:“這藥沒什麼用……好像燒得更厲害了……一定是熱得臉紅……”

話音未落,那邊諸野好像將杯子摔碎了,謝深玄驚了一跳,茫然看向那桌案邊,諸野卻並未一句話都不曾解釋,隻是匆匆拿著桌上的茶壺出去,過?了片刻,他?方帶著小宋回?來,這時才同謝深玄解釋,道?:“水涼了,我出去——”

小宋倒吸一口氣:“你們?是在?屋裡打了一架嗎?”

謝深玄:“……”

諸野:“……”

謝深玄抬起眼?,沉默著看了看屋中此刻的境況。

床幔被他?扯掉了一半,桌邊還?摔碎了兩個杯子,平日他?放在?床頭的書冊不知何時也被他?推到了地上去,屋中看起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