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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免不了傳進了程雅勤的耳朵裡。

她也是之後才知道的主宅客廳的水晶燈又自己滅掉了、電視也重新自動打開了,她被這麼一驚嚇,整個人都好像被突然抽空了一般,躺在床上臉色發白渾身沒勁。

醫生開了安神的中藥喝下之後,她依舊心有惴惴,心臟就好像連著一根線,被什麼東西牽著拉扯著一般。

傭人們的話也不知怎麼的就落入了她耳朵裡,私下裡大家都在傳,說是單明眸想兒子回來了,是單家的主人回來了。

程雅勤躺在床上硬憋著一口氣沒有給歐風打電話,她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把委屈合著血吞下肚,她的驕傲和自尊不容許自己表現出軟弱,但關於單明眸的鬼魂回來的傳聞氣得她根本休息不了睡不著。

她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單明眸,家世背景性格智商情商,哪怕是她一向驕傲的臉都比不上單家的那位曾經的大小姐。她忍了那麼多年,忍到那個女人病逝離開,獨享單家這個山莊,這六年裡人人都喊她一聲單太太,再不用半年,她就能成為這裡真正的主人,可哪裡想一個自動打開的水晶燈就讓單明眸重新“回到”了這裡。

現實血淋淋的剖析開所有的本質,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就好像在告訴她自己,她什麼都不是!!

程雅勤沒有給歐風打電話,但山莊裡有個什麼風吹草動自然有人通知他,他很快打了電話回來耐心的寬慰哄了女人一會兒,要掛電話的時候,突然想起單岩的事情,道:“單岩要見股東這事暫時先……”

“真是你的好兒子。”程雅勤原本在電話裡一直很沉默,現在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歐風在電話那頭一愣:“什麼?”

程雅勤冷笑:“我聽說,白天是他在院子裡說聽到單明眸在喊他,這世界上要麼真有鬼,要麼就是你這個寶貝兒子在鬨什麼鬼。”

歐風最受不了的就是每次她心情一不好就拿單岩說事,單岩是什麼樣子他們都清楚,可女人某些時候的冷暴力實在是讓他生氣,況且現在這段時間相當敏[gǎn]不容出差錯,歐風自認為自己對這個殘廢兒子沒什麼感情,但他一再的承諾也換不來程雅勤的寬慰也讓他很失望。

歐風冷聲道:“單岩是什麼情況你自己也清楚,他哪裡來那些花花腸子,能鬨出什麼事情?早上也不過是被嚇住了。你不要亂想,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程雅勤喉嚨堵著一口氣上下翻滾,一手捏著手機一手死死抓著床單壓抑著怒氣:“我就知道,是你的種,你多少還是有感情的!”

“雅勤,你彆亂想!”

“行,讓我彆亂想,你就彆讓他提前見股東!”

“這和股東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你怎麼知道他心裡留了多少心眼兒,他媽媽臨死前有沒有和他說什麼東西。他萬一留了一手呢?”

“程雅勤!!”歐風突然在電話裡吼了一聲:“你搞清楚一點,這個單家,這個集團,山莊股份,本來就全部都是單岩的。我們要爭奪,就要步步為營,這不也是你當初和我說的麼?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情緒這麼不穩定,你……”

歐風的話還沒有說完,程雅勤手臂用力一甩把手機一下子扔了出去摔在牆上,伏在床上嚶嚶嚶哭了起來。

陳媽扶著單岩站在門外,兩人沒有聽到半句房間內的對話,但那嚶嚶嚶的尖銳哭聲卻如同順著線鋪流出的音符一般傳出了門外,陳媽為難的看看房門再看看單岩,低聲道:“小少爺。”

單岩拍拍陳媽扶著自己的手,低聲道:“既然不方便我們就先回去吧,舅媽應該是被早上的事情嚇壞了,我明天再來看她。”

陳媽扶著單岩轉身,朝著來時的路回去,而單岩的嘴角隱約透出半絲冷意。

一個平時日做事謹慎小心翼翼的人晚上卻要服用安眠藥才能睡覺,想必內心裡的壓力和驚恐也很大吧?想得到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分剝吞噬吃掉單家這個大餅,也需要承受不小的心裡壓力吧?

傷心?難過?痛苦?可再怎麼痛,也比不上當初他被火%e8%88%8c燒身的痛苦,比不上被%e4%ba%b2生父%e4%ba%b2和所謂的愛人拋棄背叛的痛苦,這些痛,又算得了什麼?

那場大火好似燒掉了小綿羊渾身的白色皮毛,露出了血粼粼的身體,重新再長上的,卻是一身堅硬的鎧甲,隱約露出惡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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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岩第二天早起,在自己房間吃了早飯,本來想裝個好外甥去程雅勤房間看看她,結果聽說她竟然已經起床了,在樓下的客廳給一周後很快就要訂婚的單立嬌包喜餅。而單立嬌的姨母、程雅勤的妹妹程雅融專門過來幫忙料理。

對程雅融這個女人單岩是沒什麼印象的,隻記得似乎有點大嘴巴,當年問單明眸借了一點錢做服裝生意,如今靠著%e4%ba%b2姐姐生活也拎著名包穿著名牌過著貴婦的生活。

單岩這天傍晚坐在窗邊“發呆”,他的助聽器被他以戴著不舒服為由故意扔在一邊,側頭靠在椅子上默默坐著。

因為當地有訂婚宴的喜餅必須女方家人準備的習俗,程雅融和程雅勤此刻正坐在一起把準備好的喜餅放進喜盒裡,兩雙平日裡不染陽春水的纖白手指拿著大紅色的喜盒顯得格外貴氣嬌嫩。

程雅融挨著程雅勤坐著,眼光朝單岩的方向掃過去,胳膊肘碰了碰她旁邊的女人:“姐,這瞎子少爺看上去很老實很信任你們麼。”

程雅勤不生病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容許有人在單家的山莊裡提“瞎子”兩個字的,但她經過了昨天的事情,內心裡隱隱藏著一把火,恨意如同澆了油一般熄滅不掉,她冷眼看了不遠處的單岩一眼,收回目光不緊不慢懶懶道:“在山莊說話,注意你的嘴。”

他們所在的地方並不是主宅的客廳,而是後麵黎夜住的彆墅所在的二樓客廳,主宅暫時也沒法住了。

客廳裡也沒有傭人,程雅融聽她這麼說也就隻放低了聲音,笑道:“這小子聽你和姐夫的是好事啊,對了,立嬌那丫頭的股份?”她嘴裡的姐夫當然不可能是單明易,她說的人是歐風。

單岩一動不動平靜坐著,理解清楚那一句“姐夫”說的是誰的時候心臟被掐了一下。

程雅勤放下手裡的喜餅,揉了揉額頭,道:“那本來就是她的,她要嫁人了訂婚了,難道不給她嫁妝?”

程雅融不在其位自然看不清單家目前的大局勢,“我的%e4%ba%b2姐哎,那是股份哎,可不是錢啊,你說她結婚你們給車給產業給錢不就行了,何必給單氏集團的股份?”

程雅勤眉心皺著,中指揉著太陽%e7%a9%b4,半閉著眼道:“不懂就彆亂說,她姓單!”最後那三個字,似乎更是在提醒她自己。

程雅融轉頭朝單岩看了一眼,放下手裡的東西,側身道:“姓單又怎麼了?此一時彼一時,單明眸死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再說了,要嫁的是你女兒,嫁妝給多少還不是你這個當媽的說了算?你把股份給她她嫁人了,本來和你就不%e4%ba%b2,以後和你對著乾怎麼辦?”

程雅勤睜開了眼睛,無語的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愚蠢得簡直不像自己的%e4%ba%b2妹妹,她也懶得廢話,抬了抬下巴:“快裝吧快裝吧。”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程雅融開了話頭卻像停不住似的續道:“還有立行,我說你們也早點讓他回來吧,何必呢,你說立嬌姓單他不也姓單麼?他老在外麵像什麼事兒啊?單明眸活著的時候不是挺疼他的麼。再說,這瞎子少爺懂什麼?我說句不好聽的,當年單明眸一個女的都能繼承這麼大的家業,現在他兒子這樣,她為了這個集團,難道不應該讓立行繼承家業麼?立行也是男孩兒啊。”

程雅勤吐了口濁氣,轉頭幽幽看了自己妹妹一眼,程雅融的多嘴讓她心生厭惡,但女人在病中內心往往是最脆弱最沒有防備的,程雅融的幾句話又剛剛好挑撥到了她最敏[gǎn]的那處神經,她本想嗬斥讓程雅融閉嘴,可心念一動稍稍猶豫了一下也就沒再開口。

“哎呀,我的好姐姐,陸家看中的就是單家集團的整個大背景,他在乎的是立嬌那點股份麼?人家也不踏足這個行業,你何必這麼上趕著給股份呢?而且瞎子小少爺馬上就二十歲了,他的那些股份最後還不是你和姐夫的?就算要給立嬌股份,現在也才訂婚而已,結婚給不行麼?”

“好了好了,本來頭就疼,做你的事情。”程雅勤嗔了一口。

而另外一邊的單岩卻經受著人生裡第二次血粼粼的解剖,撕開那些虛偽的假相,他果然隻是一個可以被人利用任人擺布的瞎子罷了,他的父%e4%ba%b2竟然已經成了彆人嘴裡的姐夫,所有的背叛,竟然都是從最%e4%ba%b2近的人開始的。

單岩閉了閉眼睛,隻覺得原本麻木的心更加麻痹了,憤怒和憎惡都已經消失了,他這隻被剝去毛皮的羊羔血粼粼的站在黑暗裡揚起了惡魔贈與他的翅膀,冷眼聽著冷眼感受著他人的惡言與傷痛。

作者有話要說:  (╯‵□′)╯來做彼此的大天使長啊小夥伴們!!~

我家小受才不軟弱呢!~

13

中途程雅勤去了單立嬌的房間,留下單岩和程雅融在二樓客廳裡,她走的時候抬眼幽幽看了看窗邊的單岩和沙發上的程雅融,什麼都沒叮囑就走了。

這還是第一次,她用一種近乎報複一般的心態放任程雅融和單岩獨自相處。她妹妹這張嘴是什麼德性她還是知道的,她不提醒,也是默認了程雅融給沒戴助聽器的單岩說點什麼“好聽的”。

就算小王子聽不到又怎麼樣呢?程雅融說了,她也當是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解她心頭的恨意。

程雅融果然不負眾望的在程雅勤走了之後把喜餅扔在一邊站起來,朝著陽台的方向走去。

中央空調從吹風口裡呼呼吹著,單岩靠坐在窗邊,他身旁的一扇落地窗開著,靜默側頭的姿勢看上去尤為與世無爭,一動不動坐著的樣子好似一尊靜立的雕塑。

程雅融起身先走到單岩那裡,圍著單岩來回走了兩步。

女人穿著當季某奢侈品牌子的新款,肩膀上披著披肩,即便四十歲了皮膚保養得也如同三十歲剛剛出頭的女人,眉目精心打理,妝容精致,手指上好幾枚閃閃發光的藍寶石戒指。

她垂視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