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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的門,對林烈之比了一個手勢:“彆過來。”

屈文看見了洗手台的自動水龍頭,在多起事故之後它已經被打磨得四邊圓滑,但硬度依然在。

“再見了。”屈文聽見瑞克說,耳邊與此同時響起一聲細微的扣動扳機的聲音。

屈文將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全部集中到了脖頸處。他將臉狠狠撞向水龍頭,堅硬的金屬撞碎了他眼鏡的鏡片,尖銳的玻璃碎成數片,從鏡框裡脫出,紮進了他的眼皮。

在那一瞬間屈文聽見一聲變了調的尖叫,一道未能發出的槍響,一串倉促的腳步,一片玻璃破碎的稀裡嘩啦的響聲。

“可能有炸彈之類……對,全麵搜查吧。”

林烈之在門口與其他人對話的聲音隱約傳入屈文耳中,他感覺血從自己的眼皮和眼球裡流出來,視線模糊不清,也不知是因為被血糊住了還是眼球破裂了的緣故。

“你怎麼樣?”林烈之扶起屈文,用衣袖幫他擦臉上的血。

屈文摘下自己的眼鏡,苦笑道:“看來撞得太狠了。那家夥呢?”

“在這兒。”林烈之指了指廁所的鏡子,原本寬大明亮的一麵鏡子挨了林烈之一拳,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時不時有細小的碎屑掉落在水池裡,露出其後灰黑的底來。

一個小小的男人在鏡子的碎片裡亂轉,左下角,一個拇指大小的角落,呻[yín]聲在廁所裡斷斷續續。

“傷的是我,他叫什麼?”屈文覺得好笑,他的眼睛沒法睜太久,在看了幾眼之後隻好閉上。

林烈之剛想從衣角撕一片布料下來幫屈文包紮,便聽明烑道:“用醫藥箱。”

他的腳邊出現一個醫藥箱。

林烈之顧不得規則是否允許他們這樣做,救人比考核重要得多。他打開醫藥箱取出鑷子和棉布,開始幫屈文處理傷口。

“看他那大殺四方的中二樣,我還以為他很能忍呢,這點痛都受不了,還犯什麼中二病……草,痛死我了。”屈文狠狠錘了一拳地麵,似乎這樣就能讓疼痛轉移似的。

“我還想問你,為什麼要對自己的臉和眼睛下這麼重的手,”林烈之“嘶”了一聲,光是看著就覺得痛,“這眼球怕是不能要了。你可以趁這個機會換副好點的眼球,管理局會報銷的。”

“這不是怕不夠治他的,你還沒把玻璃打碎他就把你身體占了嗎?總之這配合不錯,我們的運氣也夠,隨便猜的都能成真。”

說話間兩人耳邊列車的轟鳴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明炤的聲音再次響在空氣裡:“考核結束,都回原來的車廂裡去。”

注意到林烈之扶起屈文要走,明烑立刻道:“把傷處理一下,手不要了?”

“這點傷還不至於報廢,彆擔心。”林烈之如是回答,扶起搖搖晃晃的屈文,離開了滿地鮮血的廁所。

“嘖。”明烑不說話了,如果林烈之在他麵前,男人將會看到自己男朋友臉上那副在他犯倔時候的煩躁表情。

“我的媽,你們兩個怎麼跟剛剛上了戰場一樣?”馬浩楠被兩人的慘狀嚇了一跳,“好小子,你能不能先把手包起來,看著怪嚇人的。”

林烈之把屈文交給伸出援手的曾童,苦笑道:“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

這時候屈文才注意到林烈之的右手鮮血淋漓的架勢不亞於自己的臉,想是方才砸玻璃的時候沒來得及包住拳頭,玻璃的碎屑紮進了皮膚。

明炤從門裡出來的時候帶了幾個醫藥箱,見到屈文包紮得完好的右眼挑了挑眉,掃了一眼林烈之,但沒有說什麼。

“還能繼續考核嗎?”明炤按住屈文的臉觀察一陣,又伸出兩根指頭,在屈文那隻露在繃帶外麵的左眼前晃了晃,“這是幾?”

屈文第一次離母親之外的女人那麼近,嚇得舌頭都要打結了,忙不迭回答:“二。”

“還行,”明炤鬆了口氣,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叫你考核不是叫你拚命,搞了半天分沒撈到,還搭一隻眼睛,你覺得值嗎?”

林烈之看見屈文肩頭一顫,在明炤走遠之後拍了拍他:“彆難過,你表現得已經很出色了。隻是最後阻止爆炸的不是我們,可能會稍微差一點。”

“你們倒是還有精力談分數,我們大概要連隊友都沒見到一個,就直接出局了,”正幫林烈之處理傷手的於雯插話道,“我之前還很好奇和那個白兵相提並論的引路者會找什麼樣的隊友,現在可算是懂了。”

“懂什麼?”屈文問。

於雯最後把繃帶打了個結,長長地歎了口氣:“能一直往上爬的啊……都不是正常人。”

明炤很快公布了這次的排名,馬浩楠這次排了第一,因為他找到了被藏在車頭操作台下的背頭男人,把植入他體內的炸彈取出並摧毀,從而讓列車安全抵達了站台。

第二是林烈之的隊伍,他們拖住了人偶師瑞克並提供了重要情報,但由於屈文被瑞克控製造成了車廂內乘客的死亡,他們的分數比馬浩楠稍低一些。

再往後是劉月相、於雯和薑煉,按照規則,馬浩楠、劉月相和林烈之最終進入了第三輪。

“用不著遺憾,你們的表現很出色,這次的排名不會太低。”明炤對淘汰的薑煉二人道,打開了通往夢塔外的窗。

馬浩楠對明炤投以震驚的目光,湊近劉月相小聲道:“救命,那隻母老虎居然會安慰人了?”

“我聽得見。”明炤甩給馬浩楠一個眼刀,後者翻了個白眼,一副聽見就聽見的無所謂樣。

劉月相在兩人開始掐架之前插話道:“人偶師是你的隊伍之前的追捕對象,明炤?當時你們是怎麼解決他的?”

他正好問出了屈文最想問的問題,他從失落中短暫回神,將目光投向了明炤。

“關於精神控製的問題其實還好,畢竟你們這能力都有一個通病,就是控製不了比自己強的造夢師,”明炤摸著下巴,在自己的記憶裡翻找,“搞清他的能力是怎麼運行的比較費工夫。他又太會藏,讓我們好找。他沒辦法在太小的鏡子裡移動,讓你們歪打正著把人捉住了。”

她的最後一句話是看著林烈之兩人的方向說的,明炤很少表現出太明顯的讚揚,這讓林烈之覺得自己長了見識。

一旁的劉月相在聽見那句“通病”時嘴角抽了抽,馬浩楠邊捂著嘴憋笑邊幸災樂禍地拍了拍他的肩,被一個胳膊肘頂得乾嘔。

“不閒聊了,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明炤問。

馬浩楠震撼地一骨碌坐起來:“這就開始了?你不看看現在從我們剛進入夢塔已經過了多久,起碼給我們時間再睡一覺吧?”

“我給過你們休息的時間吧?你要不要看看進來之後讓你們調整了多長時間?”明炤反唇相譏,看馬浩楠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打掉她給的飯卻質問為什麼餓著他的傻子。

馬浩楠看看劉月相,又看看明炤,最後望向了依然精神抖擻的林烈之:“你不覺得需要再休息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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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烑:三章過去了我就說了兩句話?

林烈之:我幫你罵她(指指點點)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街道

“抱歉,楠哥,我之前睡過,現在很精神,”林烈之回答,“如果能速戰速決是最好的了。”

這回換作劉月相嘲笑馬浩楠了。明炤選擇性忽視了馬浩楠的叫苦連天,問他:“你要把哪個隊友叫出來?”

“趙方瑜。”馬浩楠一秒鐘換下愁眉苦臉的麵孔,不假思索道,像是早就考慮好了人選。┇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在馬浩楠去帶人時屈文對林烈之小聲道:“是四番隊的引路者,綜合實力應該不比你強,但還是要注意點。”

林烈之應了一聲,道:“考核還剩最後一輪,如果你撐不住及時告訴我。”

明炤在人到齊之後宣布了第三輪的規則,所有未被解放的隊友會被藏在下一層的各個方位,需要他們將隊友喚醒之後加入戰鬥。

與此同時,他們需要根據提示搜尋明炤藏起來的一把鑰匙,每喚醒一人會得到一個有關隊友或者鑰匙方位的提示,最先找到鑰匙和最先找齊隊友的隊伍為勝。

“那林烈之的隊伍不是很方便,”馬浩楠歎道,“隻剩三個隊友了,找起來比我們更快吧?”

“你以為我會把人放在大街上任你們搜?”明炤揮手打開一道門,為眾人讓出道來,“說不定找鑰匙比找隊友來得更快。”

進入另一層的門開在一間地下室,之後三支隊伍便自行分散了。

林烈之邊感受著這一層的整體狀況邊觀察四周,當他和屈文最後兩個從地下室裡走出來的時候,他為眼前的景狀一驚。

這條街道給他的第一印象是亂。當他試著深入去觀察它的時候,他發現再沒有一個字比先前的總結更適合這個地方。

這是何等混亂的街道。沒有招牌,沒有門號,破爛的高樓和平房交錯而立,凹凸不平的路麵一半柏油一半爛泥,路邊堆滿垃圾,風從牆壁上大大小小的縫隙間穿過,空氣中飄蕩著鬼魂哀嚎似的嗚嗚聲。

“石流街,”屈文道,他吐字遲緩,像是為明炤竟會將這條街道作為考核的試題詫異,“H城的……貧民窟。”

明烑曾經生活過的街道。

林烈之下意識地就要喚一聲明烑想看他的反應,但他隻是催促道:“愣著乾什麼?最後一個出來還不夠,要在這裡站個幾分鐘給他們提供機會?”

林烈之聞言反應過來,對屈文道:“去找其他人吧,你現在可以做地圖嗎?”

“可以可以,放一百個心。”屈文一推林烈之,在他照著明炤給的提示找到自己的方向之後緊緊跟在他後麵。

在林烈之沒有看見的地方,屈文的腳步凝滯了一瞬,他抬起胳膊在右眼輕輕一按,又若無其事地放下了。

兩人穿過飄著惡臭的街道,拐進了一條狹窄的巷子。林烈之麻利地翻過堆在路中間的垃圾桶和破紙箱,屈文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麵。

“非要往這邊走嗎?”偵探氣喘籲籲地問,“沒有彆的路了?”

“給的提示說該往這邊,往其他地方走可能會繞遠路。”林烈之歉意道。

屈文閉嘴了,引路者之間有某種特殊的交流方式,作為偵探的他無法妄議。在隊友都無法接入通訊的情況下,在夢塔裡找人簡直是大海撈針,但光憑他們兩個,要在這樣大的一片街區找到一把小小的鑰匙難於登天。

林烈之潛心跟著感覺走,他借著亂七八糟的鐵箱子從大敞的二樓窗戶進入一戶民宿,把費勁向上爬的屈文也拉了上來。

他在漫天灰塵中推開房門走向對麵,角落的鐵床上赫然躺著一個人,是葉爾莎。她的枕頭邊放著一張紙片,林烈之伸手去取時感覺自己的胳膊穿過了什麼,接著葉爾莎動了動,睜開了眼。

“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