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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離開了一段時間,但我們不清楚他做了什麼。我們大可以等他回來再問問他。”林烈之聽見劉月相如是回答。

“列車還有十三分鐘到站,如果到時候您的同伴沒有回來,我們會把您交給警方處理。”

林烈之和屈文對視一眼,對他做了一個“交給你了”的口型。

他推門出去,馬浩楠和薑煉已經回來了,還有一群人擠在劉月相的座位前。林烈之看見了乘務員,但沒發現那個背頭男人。

他直麵那群氣勢洶洶的人,問:“發生了什麼?我上了個廁所,怎麼就多了這麼多人?”

“為什麼?你應該心知肚明吧,”一人道,“你乾了什麼事,還要我們提醒你麼?”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公章,展示在林烈之麵前:“這是從你的座位裡搜出來的。”

“我的座位裡?”林烈之訝然,大半是裝的,剩下一小部分是因為他確實沒在自己的座位裡找到什麼公章,這東西稱得上憑空出現,“為什麼會……”

那人發出一聲冷笑,對乘務員道:“還在裝呢,把監控調出來給他看看。”

劉月相趁著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乘務員身上時對林烈之使了個眼色。

林烈之會意,嘟嘟囔囔地湊上前去,道:“監控裡能有什麼,我清清白白的……”

乘務員點開了一段特意截出來的監控,林烈之在上麵看見了混在人群裡擠進車廂、趁亂從公文包裡摸走公章的自己。

仿得還挺像那麼回事,隻能說如果夢塔主人要搞一個造夢師,任憑他如何掙紮都改變不了結果。

“我……?怎麼會?”林烈之儘心儘責地表現出了驚恐,“我隻是喝多了尿頻而已,絕對乾不出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一定有誤會。”

“誤會?還能有什麼誤會?你中間離開過這節車廂,特意去隔壁要了一份飯,混在人群裡偷走了公章,還有什麼需要解釋的?”那人厲聲喝道,最後一句話顯然帶上了感情色彩,“列車到站我就把你關到局子裡去!”

“就算是有錢人也不能隨隨便便把人關進局子裡!”林烈之大聲反駁,“我是清白的,你們再認真調查一下就能知道!這個視頻裡的人不是我,你們需不需要再去換雙眼睛啊?”

他在對方進一步逼問之前氣憤地一甩手,揚聲道:“既然你這麼想抓我,我跟你們走就是了!我倒要看看查出真相之後你會怎麼向我賠禮道歉!”

林烈之夾在那些人中間被帶往空著的那節一等艙車廂,商人們留下了幾個保鏢,將監視的心思擺在了明麵上。

屈文聽著雜亂的腳步聲從廁所門前走過。電子腦上,馬浩楠的消息彈了出來:“烈之的隊友……叫驅蚊是吧,你還好不?”

“是屈文,”屈文糾正,“算是還好,現在在廁所裡。”

他剛準備再詢問更多,突然感覺肌肉一陣僵硬,雙手不受控製地在鍵盤上敲擊:“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我能幫上什麼忙?”

“安排和原先一樣,”劉月相道,“時間不多了,你去列車那頭的駕駛室看看。馬浩楠他們已經往另一邊去了。”

屈文儘力扭過脖子,動作遲緩地就像生了鏽行將報廢的機器人。他與鏡子裡的自己對上視線,“屈文”對他露出一個堪稱詭異的微笑。

他被控製了。屈文無力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敲打著鍵盤,寫下:“剛剛我們進駕駛室打探過,沒有發現異常。”

對麵沉默一陣,劉月相道:“你還是到那邊車廂看看,儘量離林烈之近點。他現在孤身一人,又被控製,我怕出什麼事。”

雙手打下“好”字,接著推開了廁所的門。

被控製了。是某個人的特殊能力。

屈文努力繃緊大腿的肌肉,雙腿卻依然堅定而倔強地向前邁進。

是誰?怎麼做到的?在哪裡出現過?有什麼解決辦法?

既然存在於明炤的夢塔裡,那這一定是她曾遇見過的敵人,或至少是以真實的情況為原型的。

先前那個背頭說不定也是這種狀況,有一個角落裡的人攫取了他們的身體,操控他們,讓他們為自己做事。

能操控他人身體的造夢師……

瑞克。屈文腦中蹦出這個名字。

他在假期裡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複盤管理局的造夢師們走過的夢塔,收集情報和資料,為今後的任務積累經驗。

瑞克,真名不詳,這個被稱作“人偶師”的男人是明炤追捕了五年的修普諾斯高層之一。他掌握了罕見的精神控製能力,和劉家不同,瑞克可以在夢塔內讓精神脫離禸體,進入他人身體並加以控製。

關於瑞克的消息大部分都處在保密狀態,隻知道明炤的隊伍經過了一場苦戰,花了極長的時間才弄清他的能力與運行,終於在一年前將他抓捕歸案。

屈文回憶起資料裡那短短一句話,“瑞克的能力與鏡子大小密切相關”。

大腦高速運轉之間,屈文已經來到了商人們所在的車廂前,一把將車門拉了開。

車廂裡的商人向他投來驚異的目光。高壯的保鏢舉槍對準屈文,嗬斥道:“你是乾什麼的?這裡沒有你的座位,出去!”

商人裡有人認出了屈文,他們交頭接耳一陣,一人道:“你是那個小偷的同伴?你是要為他頂罪,還是來自首?”

有人笑了,“屈文”也笑了。他麵對著一排黑洞洞的槍口,放肆地大笑出聲。

“小偷?”屈文感覺到自己的%e8%83%b8口因狂笑而發悶,他的一隻手緊握成拳砸在列車牆壁上,像是想象那裡站著一個仇人,“真是,不管在哪裡,你們這些有錢人都是一樣的高高在上啊。”

“在你們死之前告訴你們我的名字吧。瑞克,我是瑞克。”

話音剛落,屈文便覺身體一輕,身體的控製權重新回到他手中。他一個趔趄才勉強站穩,在他來得及用自己的身體做出下一步反應之前,熟悉的被操控感又回到了他身上。

耳邊一聲槍響,一名保鏢用手中的槍打穿了同伴的腦袋。

“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商人們後退到門邊,看著保鏢們向對方舉槍射擊,登時血花四濺,槍聲與慘叫聲充滿了整個車廂。

隔壁車廂的乘客聽到動靜向這邊窺視,在看見瑞克一腳踩碎了一個保鏢抽搐的腦殼之後尖叫著四散奔逃。

瑞克拾起混亂中被拋到地上的手槍,向那群商人一步步走過去。

他又笑了,陶醉似的,向列車頂部連開數槍,直到彈夾空空。他將手槍隨手一甩,從地上撿起另一把,對準了一個商人的腦袋。

他扣下扳機。

“啊,不管在哪裡,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都是這個表情啊,”瑞克愉悅地凝視商人們發了瘋地遠離那個被子彈打碎鼻梁和半張臉的同伴,“下一個選誰好呢?”

感覺到自己的胃部一陣不受控的抽搐,他抬手在腹部摸了摸,笑道:“彆緊張,下一個就是你。”

就在這時,商人身後的門突然開了,林烈之從車廂裡走出來,商人跌跌撞撞地擠進車廂,在他身後重重關上了門。

“屈文?”林烈之擰起眉,屈文看見他的兩臂垂在身前,手腕上套著手銬,“你怎麼了?”

我被控製了。快跑。

屈文拚命張開嘴,喉嚨裡卻隻發出了被掐住脖子似的“嗬嗬”聲。

“我在完成任務,”瑞克把手指勾在扳機圈裡,讓手槍繞著自己的食指飛快旋轉,“你忘了嗎?”

“完成任務不需要殺這麼多人。”

“這些都是假的。”

“如果你真能全心全意把他們當作假人就好了。”

談話間瑞克一把抓住手槍,衝著林烈之的腦袋開了一發。

林烈之在矮身的同時舉起雙臂,子彈打斷了手銬的鐵鏈,發出一聲尖銳的脆響。他拾起腳邊的手槍打在瑞克手腕,後者及時舉臂,子彈在他的小臂劃出一道擦傷。

“你為什麼攻擊隊友?”瑞克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隻是想幫你打開那條該死的鎖鏈,就像我們剛剛完美達成的那樣。”

“靈魂和□□的鎖鏈?”林烈之用槍指著瑞克的腦袋,另一手調出了電子腦,開啟了通話模式。

“我聽到槍響,發生什麼了?”劉月相的聲音從林烈之的電子腦傳出來,在車廂裡回蕩。⊥思⊥兔⊥網⊥

“我也沒有搞清楚狀況,”林烈之盯住瑞克,後者對他露出一個無害的微笑,“屈文像是被什麼附身了,如果這具身體屬於他的話。”

“附身?是彆的造夢師?”

“我想是的。”

瑞克再次笑著舉槍,這次對著林烈之的左臂。林烈之在那之前向右邁出一步,那個瞬間他看見了瑞克胳膊的不正常扭曲,像是有什麼在和身體較勁。

“你看出來了?”瑞克問,邊把自己的槍口對準了腦門,“這是你隊友的身體。所以注意你的槍……哦,還有我的槍。小心彆讓你親愛的隊友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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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文:你xx才叫驅蚊。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眼

“把槍放下。”林烈之沉聲道。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把槍放下。”

狗屎。

屈文在心裡痛罵瑞克和他變態的能力,他看著林烈之聳了聳肩,把槍丟到一邊,急得恨不得直接給自己一拳。

這家夥是什麼時候盯上他的?是從那間廁所裡,在他變成機器人的時候,或者更早,第一次和那個背頭打照麵的時候?如果那個背頭隻是一個暫時的載體,那具身體現在又藏在哪裡?

他感覺到槍口抵住自己的太陽%e7%a9%b4,條件反射地咽了口唾沫。這時候他意識到那根抵著扳機的手指壓根沒有使勁,隻是虛虛地搭在扳機圈上,甚至是下一秒就能夠滑脫的狀態。

這時候林烈之向前走了一步。

屈文的手臂有一瞬間向前伸展的趨勢,但林烈之緊隨其後的後退阻止了這一項動作。

瑞克一步一步向後退去,在他身後的幾米之外,是緊閉的廁所門。

屈文意識到瑞克在向廁所撤退。為什麼是廁所?或者說,為什麼他不直接控製林烈之?林烈之在體格上比屈文強壯太多,控製一個引路者顯然比控製偵探來得更有用。

他想起那句有關鏡子的概括——難道瑞克隻能通過鏡子在人體之間轉移?

而且他似乎在拖延時間,在等待什麼東西。

屈文想到這輪考核的任務,讓列車安全到站。

他通過瑞克的眼睛和林烈之對視,意識到林烈之應該也注意到了這點。

——瑞克在等什麼東西破壞列車。

精神控製能力並不是絕對的。它們強大,但並不缺少掙脫控製的先例,對這類造夢師實力的一個評判標準就是精神控製的持久性。

短短幾秒鐘瑞克已經退到了廁所門邊,他單手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