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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為什麼抱頭蹲在牆角,這時候剩下那個瘦高的男人終於找到時機搭話,瞪著明烑道:“等等,難道你們是……”

明烑無視了他,儘心儘責地扮演一個沒有感情的影子。

火箭筒要花大力氣打造,就算造出來也用不了多久,因此明烑原本也不常用。莫名其妙的重生彌補了人體的缺陷,他用了大約十幾發,卻絲毫不覺得累。

三人的加入徹底扭轉了戰局,不多時,通道內的沙獸便所剩無幾,增生的速度也逐漸慢了。

明炤正欲收掉最後零星幾隻的人頭,被林烈之攔了下來:“炤姐,留幾隻先彆殺。”

明炤瞥他一眼,兒臂粗的鎖鏈憑空出現,三下五除二將剩下幾隻沙獸捆作一堆:“留著乾什麼用?”

“剛才我踩在它們背上的時候,有一瞬間被帶入了牆裡,”林烈之道,“那頭沙獸很快把我帶了出來,但我沒有感覺到牆壁對我的排斥。”

明炤一愣,饒有興致地看向那幾隻一無所覺的怪物:“那還真是個大發現。”

兩人正討論著,那瘦高的男人便靠近了他們,試圖搭話:“多謝你們的幫助,我們是W市的,請問你們是H城的隊伍嗎?”

“對,”明炤掃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與牆邊的兩人身上打了幾個來回,“你是隊長?”

“啊,不是,”男人有些尷尬地微微偏頭,“我們隊長是那位。”

他抬手一指,隊長正是抱頭蹲在牆角的那男人。

明炤奇道:“他怎麼了?看上去沒受什麼傷。這地方除了這些沙獸還有能控製人心的怪物嗎?”

“實際上,我們在剛進入拉洛星空時遭遇了偷襲,”男人擺出一副愁容,啞聲道,“我們的雙刃使……犧牲了。我們的隊長一直很負責,受不了這個打擊,下到這地方之後就崩潰了。”

明炤一時不知該擺出一副什麼表情,她聽過W市有個叫齊勇炫的隊長能力不錯,但心態奇差,他帶領的那支隊伍在W市六番隊的位置上已經徘徊了五年,一直不見上升的跡象。

“節哀,”她道,“但還是得讓你們隊長快點振作,現在這樣子總不是辦法。”

她向林烈之使了個眼色,後者跳上一隻沙獸的背,控製住了捆綁它的那根鐵鏈。

W市的那人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駕著沙獸遠去,與明炤留下的那幾隻大眼瞪小眼,又回頭看了眼自家隊長,長長地歎了口氣。

林烈之的猜測果真沒錯,他們借著沙獸穿過難以破壞的沙牆,向著集合地點一路暢行無阻。

明炤不時瞟一眼挨在林烈之身後抱住他的腰的明烑,隻覺得礙眼得很:“能不能把你的貓收回去?這地方到處都是影子,你還怕叫不出來?”

“他好像不大願意,”林烈之無奈地騰出一隻手扶了一把明烑,“不願意回去。”

“自己的影子都管不住。”明炤一扯鎖鏈,驅使著身下的沙獸超越林烈之,跑在了他前麵。

不多時,兩人便到了約定的地點,魏天賜盤腿坐在地上,一臉驚奇地瞪著這兩頭巨獸向他狂奔而來。

“厲害啊明炤,”魏天賜摸了摸累倒在地的沙獸頭頂兩根尖銳的大角,它的外貌像是三戰之前的那種公牛,身體卻可以直立起來,身後拖一條長而粗壯的尾巴,“這坐騎選得不錯。潘甄,你也給我整一個?”

“自己弄。”潘甄冷淡道。

“你怎麼可以叫謀士去打架呢!”魏天賜大聲控訴潘甄的無情,被林烈之拽著胳膊拉到了一隻沙獸背上,那模樣活像大人敷衍吵鬨的小孩。

當梁予一身沙地來到這處大廳時,便看見一個騎在沙獸身上抓著鐵鏈玩得不亦樂乎的魏天賜,還有一臉複雜的其餘三人。

“你們倒是玩得高興。”梁予翻了個白眼,在看見林烈之身後隱在黑暗裡的明烑時一怔,隨即像其餘二人那樣扭開視線,對青年的存在絕口不提。

跟了明炤那麼久,隊伍裡的人都知道明烑是明炤的痛處,一戳就炸,因此在談話時也會刻意避開家人之類的話題,免得明炤想得多了,又開始回憶她那個慘死在夢塔裡的弟弟。

“林烈之還真是個狠人。”梁予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墜星

那廂,林烈之蹲在明烑身前,試圖把他哄回影子裡去:“小貓,大家都來了,人太多,回去好不好?”

明烑偏過頭,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林烈之對他的影子花豹與對明烑本人天差地彆,對前者的態度讓明烑覺得林烈之或許在哪家幼兒園兼職過,那慈祥的模樣活像個老父親——天知道,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林烈之自己才是那個小孩。

“唐泠還有多久到?”明炤問魏天賜,他們的時間不多,如果唐泠遇到了麻煩,他們最好還是趕到她那邊去。

“我還在查,”魏天賜敲著鍵盤,兩分鐘前他從沙獸身上滑下來之後就是這個姿勢,“奇了怪了,我怎麼找不到她了?”

“找不到她?是——”

突然,眾人腳下的地麵劇烈震顫起來,無論怎樣破壞都會恢複原狀的牆壁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沙土從天花板瀑布一樣向下流。

“空間位移,”魏天賜往潘甄和梁予身後躲,預備著隊伍再度分散時隨便抓一個當保鏢,“這地方開始塌了,隊長!”

他話音未落,空間的地麵從中部驟然斷裂,一根長滿黑毛的觸手從縫隙間探出來,一甩纏住了明烑腳腕。不過眨眼間,明烑便被拖入了那道黑洞洞的縫隙。

“小烑!”明炤瞳孔驟縮,出乎眾人意料地縱身一撲,抓住明烑的胳膊,竟被一道帶入了縫隙裡。

“喂,隊長!”梁予眼睜睜地看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濃重的黑暗中,正欲跟著跳下,腳下地麵卻迅速升高,伴隨著鋪天蓋地的沙土,眾人被重新送回了地表。

沙漠的縫隙迅速合攏,流沙覆蓋了一切痕跡,不過幾秒,地麵便再也辨不出原先開裂過的模樣。

“這什麼情況?”魏天賜目瞪口呆地從潘甄背上跳下來,“這事,感覺很難用語言形容。”

梁予坐在地上扒了會兒沙,發現地麵就同地下的四壁一樣怎麼都挖不開之後停了手。他轉向魏天賜,問:“這該咋辦,軍師?”

“你問我我也……”魏天賜抓了抓頭發,瞥見一邊陷入沉思的林烈之,果斷把問題拋給了他,“怎麼辦,林烈之,你的小貓咪和我們隊長一起掉下去了。”

“還有唐泠也聯係不上。”潘甄補充。

林烈之從沉思中回神,應了一聲,問:“你們要繼續探索還是去找他們?”

梁予毫不猶豫道:“我留下來。”

魏天賜長歎一聲,掰著指頭數給林烈之看:“繼續探索必然不可能。我們的守夜人和引路者都沒了,現在你這個被我們當飛賊用的引路者也要待在這兒找你的貓,我們三個就算去了也是無頭蒼蠅,雖然老潘也能勉強引路吧,但他專攻的不是這塊。”

潘甄頜首,表示讚同他的意見。

“抱歉拖了你們後腿,”林烈之歉意道,他站起身四處踱步,偶爾在腳下的地麵用力踩上一腳,“我該把影子收回去的。”

“誰讓你能力那麼特殊,沒辦法的事,”魏天賜倒是表示得很大度,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林烈之跑來跑去找線索,“要說起來,還是咱隊長少根筋,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了。”

林烈之聽著魏天賜開始和梁予討論起影子貓到底算不算人的問題,被打斷的思緒重新接了上去。

在被拖下去之前,小貓推了他一下。

這並非他的命令,或者說,若不是那一推,他或許會跟著他們一起跳下去。那時候,小貓的表現就像是預料到了他的後續行動一樣,這不僅讓他免於跌落裂縫,並且阻止他乾出蠢事。

簡直就像是有了自我意識。┆┆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林烈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像是掌心藏著一個秘密。

管理局從未有與他類似的能力記錄在案,即便將範圍擴展到世界也沒有。他能自由控製自己的影子,這能力多用於偽裝和隱匿,但小貓的影子不僅僅是偽裝。

那是林烈之在明烑死後以他為原型複製的影子。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影子的真相,一是他不想將自己的能力完全暴露在管理局的視線裡,造夢師多多少少會藏些私,誰都不想讓自己因為信息泄露被敵方在夢塔裡有計劃地圍攻。

還有一點是,他自己都沒有完全搞明白自己的這項能力究竟如何使用,是複製還是提取,使用的限度又是什麼。在那之後他又試過幾次,但做出的影子都與原身天差地彆,且極其容易崩潰,不像明烑的影子那樣機動和栩栩如生。

現在,他的小貓甚至可能產生了自我意識。

林烈之莫名有一種預感,從那道縫隙裡掉下去也是小貓自己策劃的,為他無論如何想象不出的目的。

他放眼向四周張望,此時白月當空,他們處於一片沙漠中央,但此處給他的感覺與先前那片生著流沙漩渦的荒漠截然不同,林烈之猜他們並沒有回到他們曾走過的地方。

他沉思著,將目光投向了幾米之外的一片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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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炤於一片黑暗中向下墜落。

在抓住明烑的那一瞬間她就意識到自己想要救的隻是個影子,身經百戰的大腦在幾秒鐘之內預演出了她此行可能招致的後果,她的隊伍會因此陷入困境,全因她的莽撞。

如果有人統計過明炤在從事造夢師一職之後犯的錯誤,他會發現最後列出的表格內容湊不齊一張A4紙。

而每一項錯誤裡麵,幾乎都能看見明烑的名字。

有些錯誤讓他受了傷,有些錯誤令他走錯了路,有些錯誤……讓她失去了他。

明炤可以大膽地說她此生後悔的事不超過十件。

斷了一條胳膊裝了義肢,她不後悔,義肢有時候甚至比肉身方便得多;她看錯了人,隊友當了叛徒,她不後悔,因為她親自揪出了害蟲,她從他身上挖到的情報比他偷走的還要多;她悔了和林烈之的婚,違反明家的命令,最後孤身脫離家族帶來的所有資源與榮華,她不後悔,因為那些東西她可以憑自己的力量得到,用不著彆人。

可是明烑,唯有明烑——她犯的那些錯誤令她至今被懊悔折磨難以安眠,每一天每一天。

她承認自己的莽撞,但內心深處的軟弱清晰地告訴她,她沒法失去明烑第二次,哪怕是一個與他十成相似的影子。

是她的親人啊,她相依為命的弟弟。

明炤伸長胳膊,試圖在黑暗的深淵中抓住些什麼,但有誰先一步抓住了她,將她護在懷裡。

“小烑……”她恍惚地呢喃,直到耳邊傳來她本不指望的應聲。

“我在。”明烑說。

明炤錯愕抬頭,一片黑暗中她看不清明烑的臉,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