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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四麵,手指摸索到底部的位置,終於發現一個機關。隻聽“哢噠”一聲響,骨灰盒緩緩打開。

沒有骨灰,隻有一把鑰匙。

林烈之將鑰匙收入口袋,合上骨灰盒,放進了兩人剛掘出的洞中。

院子裡的祖母已經老得說不出話了,而那男孩也成了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他站起來,從門邊盛開又凋零的花草邊走過,進入屋內,關上了門。

“他乾什麼?”屈文奇道,屏障之外這頂了天也隻有十平米的空間已再無線索可尋。

林烈之死死盯著那個老人的動向,騰出一隻手來示意他噤聲。

老人五指一鬆,塑料扇從她顫唞的掌心滑落在地,落在爛成一堆的西瓜皮上。她的眼睛越睜越小,最終隱藏在了臉龐層層疊疊的褶皺中。在最後一次堪稱平緩的呼吸之後,她徹底閉上眼睛,不再動彈一下。

屈文心中一緊,隻見林烈之掏出一隻打火機,點燃順手折下的樹枝,一甩胳膊丟在了老人身上。屍體的外衣被迅速點燃,陣陣煙氣伴著焦味充滿了整個小院。

屋內的青年被這煙霧吸引,從門縫裡探出頭來,在意識到著火的是自己的祖母之後衝出門外,脫下外套試圖撲滅她身上的火焰。

林烈之抬手,沒再摸到那屏障。他立刻翻過木柵欄,小跑路過那對祖孫,推開了小屋的門。

花豹緊跟其後,沒有任何停頓便衝上了二樓。它推開二樓第一個房間的門,之後就消失在了影子裡,當屈文氣喘籲籲地追上時,眼前便隻剩下通道裡的林烈之。

屈文擦了把汗,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跟著林烈之繼續向上爬樓:“你滿足的條件是什麼?”

“我也不大清楚,”林烈之同先前一樣摸索著牆壁,“按經驗隨便試了試。小貓搜出來一個骨灰盒,骨灰盒總不可能隻裝鑰匙。”

“你的經驗……還挺豐富。”屈文勉強道。想也知道林烈之是從哪兒積累的這些經驗,知道這或許會揭他的傷疤,屈文便沒再多問。

以林烈之操控影子的才能,每支討伐司的隊伍或許都會爭著要他,但他依然從討伐司退到警衛司來,並在這兒勤勤懇懇做了這麼多年。

能進入討伐司的造夢師無一不是萬裡挑一,至今這個部門仍人手緊缺,一旦進去便很難再出來,從討伐司退到警衛司的,要麼就是由於衰老和受傷實力大幅下降,要麼就是受到強烈的精神創傷再難進入一線。

林烈之顯然不屬於前者。

這次的台階總體依然向上,但拐彎更多,樓道也逐漸變窄,從可容二人並行,到隻能一人勉強通過。

大約二十分鐘左右,林烈之預告:“還有三分之一。”

屈文吃力地扶著牆壁,試圖通過談話轉移注意力,好讓爬樓不那麼艱難:“你說,這座塔的外觀是什麼樣的?”

林烈之想了想,道:“一株瘦長的樹。”

屈文摸了摸手邊的樹皮,粗糙乾裂的,是行將就木的姿態。

“他熬過了兩次大戰啊,”他低聲呢喃,“真想看看大戰之前的世界是什麼模樣。”

林烈之沒說話。他突然停住腳步,對屈文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後者會意,從腰間拔出一把小刀。

幾秒鐘之後屈文才能聽見一片寂靜的樓道裡傳來毛皮摩攃的柔軟聲響,聽不見腳步,像是一頭貓科的猛獸在暗中潛伏。

林烈之屏住了呼吸。

倏然,一道金黃色的影子從前方的拐角疾竄而出,屈文尚未來得及反應,一獸一人便扭打在了一處。

他揉了揉眼睛,半晌才看清那頭凶狠異常的野獸是什麼。

一頭花豹。

屈文分辨不出它和林烈之的那頭影子花豹有什麼區彆,它們太相似了,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一個更溫順,而另一個相當凶狠。他不知道是因為花豹這個物種在個體之間就是如此相似,還是出於其他原因。

戰鬥不是屈文的強項,他唯一能做的隻有遠離戰場,免得被兩人誤傷。

他往下退了數步,卻發現激戰正酣的一人一獸突然雙雙分開,無聲對峙。

林烈之打量著那頭花豹,緩緩放下手中的匕首。鮮血順著他垂下的手臂滑到指尖,又因著夢塔中依然存在的重力滴落在地麵上。

他苦笑道:“炤姐。”

花豹顯然也認出了他,毛發根根炸開的尾巴在身後用力一甩。它直立起來,綴著黑色斑紋的皮毛褪去,露出勝雪的白膚和豔麗的眉眼。

花豹變成了一個女人。明豔,颯爽,像城市的正午,灼熱又不顯妖豔。

“林烈之,”她說,麵色並不那麼友善,“巧得很,在這兒做任務的倒黴蛋是你?”

“請問您是?”屈文清了清嗓子以吸引二人的注意。令他驚奇的,林烈之非但沒有反擊的打算,反而像是放棄了抵抗一般,連武器都收了起來。

女人眯起眼睛,這時候屈文才注意到她的右臂經曆過改造,一把匕首在她的虎口處閃著寒光:“明炤。這麼說,你是他的新搭檔?”

“是這樣,明炤小姐,”一滴冷汗從屈文額上緩緩滑落,沒入他耳邊的黑發,“我們正在執行任務。塔的主人等著我們將塔恢複原狀。”

話音剛落,一頭花豹從林烈之的影子裡邁出,貼著林烈之的小腿凝視明炤。

明炤看了一眼花豹齜出的獠牙,嫌惡地彆開臉去:“彆讓你的冒牌貨出現在我麵前。我沒和你說過嗎,林烈之?”

第4章 第四章 失控

屈文發現明炤的聲音打著顫,一絲悲痛以極微弱的姿態在空氣中流竄,讓他不敢直視那個女人。

“回去吧,小貓,”林烈之微笑著用小腿蹭了蹭花豹的身側,花豹依言隱遁於影子中,“炤姐,您為什麼會在這裡?您的隊伍都來了?”

明炤冷笑一聲,匕首緩緩縮回了機械臂裡:“是啊,來抓一隻潛逃了七年的老鼠。隻是可惜被她跑了。”

林烈之咽了口唾沫。他深吸一口氣,雙眼死死盯住明炤:“她還活著?我在下麵看見了她的偵測器。”

明炤沒回話,轉身便走。

“炤姐!”林烈之扭頭看了一眼屈文,用口型對他說了一句“抱歉”,隨即抬腿追在明炤身後。

屈文無奈,隻得跟上。

明炤走得極快,沒多久林烈之就隻能聽見屈文的腳步聲了。他跟著明炤跨出通道的門,刺鼻的硝煙氣味充斥了他的鼻腔,幾乎讓他窒息。

廢墟之上等著五個人,四男一女,見到林烈之具是一愣。

一個脖子上掛著耳機的瘦高男人坐在生了鏽的鐵箱子上晃著腿,奇道:“我說隊長,現實裡的男人就算再差勁,你也不至於在夢裡找吧?這還是一個老頭的夢塔,你的癖好蠻怪哈。”

明炤手指一屈一彈,一個石子準確無誤地砸在男人眉心,他吱哇亂叫著從箱子上一路滾了下來。

“消息發出去了?”她問。

“發出去了發出去了。”男人從地上拾起自己的耳機,五彩電線從他的耳廓後麵垂下來,紮入耳機的兩側。

明炤轉向那個清瘦的女人,道:“辛苦了。”

女人搖搖頭,盤起的發跟著搖晃。

這時候林烈之才注意到她身下壓著一個形容狼狽的男人,一身破爛臟汙,幾乎和底下的廢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炤姐,”林烈之輕聲道,“能告訴我嗎?”^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明炤擰眉,正欲開口,話頭就被她那群隊員打斷了。

“你是真人?警衛司的?”一個把匕首玩出花來的小個子男人上下打量著林烈之,用腳尖踢了一下那個掛耳機的男人,“魏天賜,你看過資料沒?”

“看了,沒錯,林烈之嘛,”魏天賜回踢他一腳,接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報意思啊,武裝司還要再過三四分鐘才能抓到人,先彆關夢塔。為了彌補你這幾分鐘,直接告訴你吧,你要找的老人家就在樓上那層,‘窗’也在那兒。”

“林烈之?等下,是那個林烈之嗎?”小個子男人一骨碌爬起來,用打量現世大熊貓的目光看著林烈之,“本人?真的假的?”

明炤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冷笑道:“要不要幫你要個簽名啊?”

眾人立刻噤聲,戰戰兢兢地看著明炤轉了個身麵對林烈之。她把腳下的石子踢到一邊,淡淡道:“回家去睡一覺,把在這座塔裡見到的事忘了。等你攢夠了裝另一條腿的錢再考慮這個問題。”

林烈之沒有因為她話裡話外的潑冷水產生絲毫惱怒的情緒,溫聲道:“您的意思是說,如果我進入討伐司,就能接觸到我想了解的?”

“你以為討伐司是你自己家,想退就退想進就進?”

“我會解決這個問題。”

明炤蹙眉,正欲再說些什麼,魏天賜便歡呼一聲,叫道:“人抓到了!下班了!”

眾人齊刷刷看向明炤,後者歎了口氣,從皮衣的口袋裡掏出一隻打火機,丟在地上用鞋跟碾碎:“就下班最積極。”

一道鏽跡斑斑的門出現在眾人麵前,幾人忙不迭地衝出門外,像是迫不及待要遠離這座戰場似的。

林烈之和明炤兩人相對而立,戰場上一時間隻剩下風穿過鋼鐵縫隙的嗚嗚聲。

“我們很久沒有心平氣和地談過了。”林烈之苦笑一下,但接下去的話被明炤打斷了。

“除了道歉,你沒彆的要對我說的,聽膩了,”明炤不耐地轉身向那扇門走去,機械臂在身側搖晃著,卻沒發出任何響聲,“你最好記住,如果你敢揮霍這條我弟弟拚死救下來的命,我不介意親手將它回收。”

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林烈之?”屈文的身影出現在身後的樓道口,他大喘著氣,卻難掩震驚,“他們走了?你們剛剛……”

“沒什麼,放心吧,”林烈之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指了指那扇門,“討伐司的一番隊伍已經搞定了入侵者,剩下的就是我們的任務了。不過剩下的事情不多,你想走的話可以直接回去。”

“直接回去?夢塔主人找到了?”

“如果他們給我的情報沒有出錯的話。”林烈之向屈文要來之前拿到的盒子,來到一棵枯樹麵前,微屈指節在樹乾上叩擊三下,一個門的輪廓浮現出來。

他推開門,抬腿跨入,卻發現屈文也跟了上來。

收到林烈之驚訝的目光,屈文聳了聳肩,道:“雖然我巴不得立刻下班,但任務還沒有完成。我不會拋棄隊友一個人在夢塔裡。”

林烈之眨了眨眼,笑道:“謝謝你。”

不知為何,短短十幾分鐘不見,屈文卻覺得林烈之似乎有什麼改變了。人還是那個人,他的外貌、個性都是原來那副模樣,可某種流動在他周身的氣息發生了微弱的變化,像一具毫無期望的死屍發了芽。

台階之外是一幢公寓樓的內部,放到哪座城市的哪條街道都能找到同樣的版型,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