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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然微微笑著點了下頭,緊走了兩步來到他身前,“孫伯伯居然還記得亦然,這些年孫伯伯身體可好?”

孫管家連連點頭,眼圈都有些微紅,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小少爺,老奴很好,謝謝小少爺還惦念著老奴。”

“這些年亦然也沒回府裡來看看,今兒還差些忘了回來的路,我爹可在?”雖然他的笑容很好看,可孫管家總覺得疏離不少,不過他沒想那麼多,本來麼,走了快要七八年的小少爺頭一次回家,還是隻帶了一個奴才而已。

“在,老爺和幾位少爺正在大堂說話,小少爺請跟老奴來。”

蕭亦然挑了下眉,以前他可是連這個前院都不能進的,現在居然讓他進大堂?想歸想,他還是跟在孫管家身後往大堂方向走。

小青子皺了下眉,看了眼關閉的將軍府大門,又看了看偷偷打量著蕭亦然的幾個奴才,上前一步輕拉了下他的衣袖,小聲的提醒他,“公子,這畢竟不是在宮裡,還是小心些。”

“嗬,小青子你這話要是被我爹聽見他肯定把你轟出去,我可是在這兒出生的,你那麼謹慎做什麼。”他歪過頭看了眼小青子,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也沒特意壓低,前麵帶路的孫管家腳步一頓隨後繼續往前走。

他何嘗不想提醒一句蕭亦然,這將軍府多年來可不像外麵傳的那樣父慈子孝。

新帝登基三年,將軍府一年比一年落敗,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新帝不喜蕭武的做派,若不是宮裡住著個蕭亦然,恐怕這將軍府早就已經名存實亡。可蕭武並不這麼想,他對於自己是三朝元老的事情看得很重,每次早朝的時候都要站在眾武將之前,儼然一副左丞相的架勢。

他這種目中無人的囂張樣子讓許多殷天齊提上來的年輕朝臣為之不懈,也讓一些老臣把他當成出頭鳥來試探殷天齊的底線。可惜他們錯估了新帝的忍耐力,三年來屢次試探都沒有摸清殷天齊的想法,或者說,他們已經沒辦法摸清。

當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時,一切已經為時過晚。

大堂內,蕭武坐在主位上,手裡拿著早朝上被殷天齊扔到他麵前的那本奏折,他沉著臉一字一字的去看,去猜,他想不通,到底是誰會暗地裡參他一本,或者說他更沒有想到的是,殷天齊居然會在眾朝臣麵前讓他說不出話,甚至威脅他。

“都是那個孽子!”啪的一下,將奏折拍在桌子上,蕭武恨聲怒道。

“爹,您從下朝回來就一直在生氣,連午膳都沒吃,到底是怎麼回事?”蕭亦然的大哥蕭亦明出聲問道,他實在是沒辦法再繼續無視下去。

“就是啊爹,您拿著那折子看了好久,上麵寫了什麼?”二哥蕭亦清從椅子上在站起身走到蕭武身前,拿了放在桌子上的奏折翻了翻,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這……這些……”看到最後,他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抖著手抬頭看向蕭武,表情驚恐不安。

蕭亦明皺著眉拿過奏折看了看,眉頭皺緊,嘴%e5%94%87抿成一條直線,奏折上寫著蕭武身為朝中重臣卻私下裡借由官職克扣軍餉,包庇%e4%ba%b2子蕭亦清在皇城胡作非為,甚至強搶民女不成惱羞成怒將人一家三口亂棍打死。

這兩條是重罪,尤其是克扣軍餉,若是殷天齊真追究下來,恐怕就算是空%e7%a9%b4來風也會奪了他將軍頭銜讓他卸職回家。至於其他的都是些不大不小的毛病,這裡不提。

“二弟?你真做過這種事?”蕭亦明轉過頭看向已經癱坐在椅子上的蕭亦清,眼中的神色帶著不滿。他知道蕭亦清從小被爹娘寵愛,要什麼就給什麼,在家裡也是個霸王,在外麵更不用說,總是仗著父%e4%ba%b2是將軍而耀武揚威,在皇城中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可他沒有想到,他弟弟會做出這麼讓人氣憤的事情,甚至於他爹會包庇。

“你簡直是胡鬨!”蕭亦明怒斥一聲。

他這一聲不隻把蕭亦清嚇的一哆嗦,連進了大堂的孫管家也跟著一抖。

小心的看了眼大堂中的父子三人,孫管家轉了下眼中快步走到蕭武身邊,弓著腰,“老爺,小少爺回來了。”

“小少爺?”蕭武一愣,隨後轉臉看向已經進門的蕭亦然。

他已經有大概四年的時間沒有見過這個小兒子,逆著光,他恍惚了下才看清楚蕭亦然的樣子。

“你回來做什麼?”冷哼一聲,蕭武瞪著眼睛看他。

“爹是在說笑麼,亦然不過就是想念家中父母兄弟回來看看,難道爹以為亦然是回來看笑話的?”蕭亦然站在大堂正中央,帶著淡漠疏離的微笑對著蕭武抱拳行禮,口中繼續說道:“陛下抬愛,亦然身體近些年來一直很弱,所以免了跪拜,還望爹爹見諒。”

這話說出來不隻蕭武愣住,就連一旁的兩兄弟與孫管家也愣住。

蕭亦然這次回來是找茬的吧?進門腳步站定就連著兩句話都戳了蕭武的痛處,不是來找茬的是什麼?

啪!

“你這個孽子!”蕭武被他兩句話說的怒氣上升,直接抬手將桌子上放著的茶杯揮手像他扔去,茶杯在蕭亦然腳邊碎裂。

“子不教父之過,爹爹可彆再給自己添那莫須有的罪名。”蕭亦然動了動腳往一旁乾淨的地方挪了挪,看了眼被茶水濺濕的衣擺輕皺了下眉,“這衣服可是亦然最喜歡的,爹爹失手弄臟了是不是要賠給我?”

那樣子,那語氣,就好像他們父子兩人不是分彆多年後第一次相見,而是在一起生活多年感情很好的樣子在撒嬌。

“你……”蕭亦清愣了下,隨後站起身指著他瞪大眼睛,“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不給爹請安行禮,還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樣子來擠兌爹,現在又跟爹說讓他賠你衣服,你當你的衣服是天蠶絲做的麼!”

他以為自己這麼說蕭亦然會覺得羞愧,可萬萬沒想到,蕭亦然居然理所當然的點了下頭,甚至還頗為驚訝的瞪圓眼睛看向自己,“你是二哥吧?我記得你的樣子,二哥你怎麼知道我的衣服是天蠶絲做的?我體寒,陛下擔心所以特意讓禦衣房的繡娘做了幾套給我。”

說完這話還臉紅了下,微微半抬著頭看向瞪眼睛的蕭亦清,笑了笑,“因為是陛下賞的,所以亦然很喜歡。”

小青子在他身後一直垂頭站著,忍笑忍的頗為辛苦。

他家公子所有的衣服都是天蠶絲製的,哪談得上什麼很喜歡。那些禦用的東西在他家公子身上可是一樣都沒差了去,要說公子的用物和陛下差了什麼,恐怕也就隻有絲線染織的顏色而已。

他還記得上次公子拿著帝印把玩,後來被雪球驚擾失手將帝印掉在地上摔了一角,當時陛下怎麼說來著?

沒事,這帝印缺了一角也算是獨特,起碼不會有人仿造了去辦壞事假傳聖旨……

這就是為什麼現在聖旨上的帝王印章缺了一塊的原因。

悄悄抬手擦了下鼻子,小青子掃了眼蕭亦然的衣擺處,撇撇嘴。這衣服就算公子不嫌棄洗洗再穿陛下估計也不會允,真是可惜了。

“一口一個陛下,你這個孽子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不成!”蕭武被他那種帶著炫耀的語氣說的惱羞成怒,站起身兩步走到他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赤紅著眼睛怒瞪他,“小小年紀就知道魅惑君王,你進宮就學會了怎麼去當帝王的豢寵麼!”

“這話從何而來?爹你誤會兒子了。”嘴角的笑容保持完好,他抬起膚色略比常人白皙的手揮開蕭武的鉗製,低頭拍了拍褶皺的衣襟,“若是陛下聽見這話,又得給爹記下一筆誹謗君王的重罪,爹你可要慎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話說完,就見蕭武的表情變得猙獰,那怒火已經直衝頭頂,若不是蕭亦明眼疾手快的上前將他拉住,恐怕他那揮來的巴掌已經拍在了蕭亦然的臉上。

“小弟!”蕭亦明皺著眉,看向這個讓他沒什麼印象的弟弟,帶著惱怒的神情不讚同的叫他,“你怎麼能這麼和爹說話!”

就算蕭武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他們的爹,為人子怎麼可以如此出口重傷父%e4%ba%b2。

“你是大哥?我說的話可是為了爹好,陛下雖是年輕可不代表他是傻的,爹以為自家說什麼都無所謂不會被陛下知道,怎麼就不想想隔牆有耳的道理?我好心提醒爹一下,大哥你做什麼還要訓我?”

微微斜眼,蕭亦然退開一步弓腰雙手抱拳作揖,“既然家裡不歡迎亦然,那亦然也就不在叨擾,”拍了拍手,從門外進來兩個黑衣男子,手裡抬著一個紅木箱子放在地上,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向著蕭亦然行了禮然後出門離開。

“這是亦然為爹與二哥準備的禮物,想來爹和二哥都會喜歡的。”帶著笑意,他歪頭示意小青子將箱子打開。

小青子點了下頭,雖然他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那兩個男人會突然出現,不過想也知道肯定是影衛。他上千打開箱子的扣鎖,瞬間,惡臭散發出來。

瞄了眼箱子裡麵,他臉色變得慘白,卻是忍住了驚叫。

蕭武轉眼看去,被裡麵的東西也嚇了一跳,然後就是滔天怒火。

“你這個畜生,拿這些東西來是想做什麼!”推開攔著自己的大兒子,蕭武上前就想揮巴掌去打蕭亦然,可惜揮去的手掌被蕭亦然手中豎起的扇子擋住,堪堪停在他臉頰旁邊怎麼也沒辦法在動一下。

而蕭亦清在見到箱子裡的“禮物”時,更是因為鼻間的惡臭與“禮物”當場反胃吐了出來。

蕭亦明比他稍微好些,他隻是白了臉色,不過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在強忍著嘔吐感。他清楚的知道,箱子裡的那三具腐屍一定就是被他弟弟亂棍打死的一家三口。

蕭亦然看了眼臉色脹紅的蕭武,放下扇子退後一步,唰一下打開扇子擋在鼻間隻露出那雙帶著嘲諷笑意的眼睛,“爹你不喜歡?這可是你讓人丟在亂葬崗的,亦然隻是覺得既然爹要幫二哥處理就該處理的徹底些,喏,就比如說這樣。”

抬腳走到箱子邊,從懷裡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瓶,打開塞子傾斜小瓶,裡麵的液體流出滴在腐屍上,刺啦刺啦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白色的煙霧與酸臭味道,那些腐屍慢慢的被化成一灘黑紅的血水,不一會兒,箱子裡就什麼都沒有了。

“爹,二哥,你們不用謝我,這是兒子應該做的。”收回小瓶,他對著兩人一笑,說的那叫個謙虛。

“小主子,陛下讓您回宮,晚膳已經備好。”不知從哪裡出現的黑衣人站在蕭亦然身後開口說話,聲音打破的室內詭異的氣氛,更是讓蕭亦明鬆了口氣。

如果再讓蕭亦然呆下去,恐怕不是他爹被氣病,就是二弟被嚇瘋。看了眼蕭亦清腳下的那灘水跡,他皺眉。居然被這麼點東西嚇的尿了褲子,他爹到底為什麼那麼喜歡這個沒用的二弟。

蕭亦然顯然也看見了,不過他可不想在這個惡臭的屋子裡呆下去,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