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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宜 山有嘉卉 4320 字 6個月前

把頭發吹乾,然後把攝像頭關了,咱們早點休息,可以麼?”

“……啊?啊。”

裴冬宜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臥室裡也是有攝像頭的,下意識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衣著,又看一眼紅燈閃爍的攝像頭,背過身去麵對著落地門窗吹頭發。

頭發剛吹乾,溫見琛就從浴室出來了,額前的劉海有點濕,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得甚至有點少年氣。

裴冬宜突然心生促狹,把吹風機對著他吹,嘴裡biubiu兩聲,溫見琛嘖了一下,“幼稚!”

她嘿嘿一笑,把吹風機遞給他,自己跑去把攝像機關了,不放心,還拿一條毛巾蓋住鏡頭。

導演組:現在的人防備心好重哦,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

攝像機一關,裴冬宜就鬆了口氣。

被鏡頭監視著實在讓人不自在,那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太彆扭了。

溫見琛把吹風機放好,走出浴室,她站在床尾將被子一抖,問:“你睡哪邊?”

“左邊。”

他應了聲,看著隻有一張被子的大床,目光微微一閃。

真是難為節目組了,要配合他大哥和大舅哥做這種事,嘖嘖嘖,有錢就是好:)

裴冬宜似乎也想到了這點,扭頭略有些尷尬地看著他,“……出門在外,湊合湊合?”

溫見琛頓時失笑,“也不算湊合了,畢竟有床睡呢。”

等回家以後,他還得睡沙發好吧,更慘咯。

裴冬宜頓時赧然,雖然明知他是開玩笑,但臉孔還是迅速浮上薄紅。

“條件簡陋,太太你多包涵擔待,忍忍,三個月很快過的。”他又笑著說了句。

裴冬宜訥訥點頭,“……那、那我先睡了?”

說話的時候眼神亂飛,就是不敢正視他,神色看起來拘束又緊張,什麼都寫在了臉上。

溫見琛張了張口,想跟她保證自己絕對會老老實實的,但又怕說多了她更尷尬,於是點點頭,“晚安。”

燈光熄滅,周圍安靜到隻能聽見彼此可以控製的呼吸聲。

刻意的緩慢裡,全都是緊張。

倆人誰都不好過。

從他們新婚之夜第一次同居一室開始,就沒有像今晚這樣躺在同一張床上過。

雖然一人一邊挨著床沿睡,中間寬得還能再睡下兩個人,那也是同一張床啊,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耳邊聽著他的呼吸聲,裴冬宜一點睡意都醞釀不出來,她側身躺著,麵向落地門窗,視線漸漸適應黑暗之後,可以看見垂掛的窗簾。

她睡不著,想跟溫見琛說說話,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越想越覺得尷尬,恐怕這世上沒有哪對夫妻是像他們這樣的。

一時間又忍不住埋怨裴春時,大哥簡直腦子有包,居然替她操心這種事,這是他該管的嗎,手伸這麼長,一看就是工作少了!

大嫂怎麼不管管他!!!

還有溫見琛,躺那麼遠,她是病毒嗎?!

可是他要是躺得近了,她又很怕出事,萬一呢,萬一她忍不住那什麼了他呢?

不對,她怎麼可能是這種人!

她覺得自己真是昏了頭,憋著一口氣胡思亂想,越想越難頂,仗著他睡著了聽不到,甚至還用力地翻個身,弄出點動靜來。

“溫見琛……”她忽然對著他的背影叫了聲。

她想起跟謝微媛她們說到時候可以帶她們參觀學校時,他臉上的表情,便想問問他,是不是對幼兒園有什麼不好的回憶。

可話還沒說又覺得問了傷人,而且他都睡了,便立刻住口,嘟囔了兩個字:“算了。”

她這樣要說不說的,其實也睡不著的溫見琛:“……”

怎麼可能睡得著,她太香了,溫見琛都覺得奇怪,一樣的洗發水和沐浴露,怎麼他們的味道這麼不同。

兩個心思同樣雜亂的人,隨著夜越來越深,終究還是抵不過身體的本能,慢慢地睡著了。

直到刺耳的手機鈴聲劃破寂靜,倆人猛地被驚醒。

這種情況裴冬宜第一次遇到,嚇了一跳,眼睛都沒睜開就著急地問:“怎麼了怎麼了?著火了嗎?”

溫見琛也醒了,淡定地伸手摸過手機,接通電話:“喂,急診科溫見琛。”

“老溫,你那個肌酐一千多的病人,鬨自殺了,家屬吵著要見你,你方不方便過來一趟?”

同事著急的聲音讓溫見琛瞬間清醒,他眉頭一皺,應了聲好。

然後才察覺到自己背後有人,他愣了愣,忍著不自在沉聲道:“我有事要回單位一趟,你能……先放開我嗎?”

“嗎”字說得很輕,透著一絲無奈,和很多的不知所措。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睡前在另一頭跟他仿佛隔著東非大裂穀的人,現在會把頭頂在他後背上?!

第十七章

被溫見琛這麼一提醒,裴冬宜才真的從睡夢裡清醒過來。

她猛地睜開眼,先是覺得自己的頭頂頂著一堵牆,但又沒有牆那麼堅硬,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溫見琛的背。

原來她不知道怎麼回事,睡著睡著竟從床的另一邊滾到了這一邊,撞上一直側睡著的溫見琛的背,然後用頭抵著,整個人往被子裡鑽,蝦米一樣蜷著,還抱住了他的胳膊,姿勢彆扭得很。

裴冬宜一愣,隨即立刻撒手往旁邊挪開,先是張口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睡覺居然這麼不老實,跑去占彆人便宜。

又一想,不對,她以前都一個人睡的,也沒法知道自己睡著了老不老實啊!

於是她回過神,漲紅了臉,吭哧吭哧地道歉。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要不然還是讓人送張沙發過來吧,擠擠應該放得下的。”

她滿臉都是懊悔又欲哭無淚的神色,在床頭燈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可憐巴巴的。

溫見琛忍不住心一軟,翻身坐起來,歎口氣溫聲嗔怪道:“你傻呀,這是錄節目,白天攝像機都開著的,到時候怎麼跟觀眾交代?”

“要是處理不好,不僅我們要被說貌合神離,還會被質疑裴氏和溫氏是不是麵和心不和,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把柄被對方拿捏住了,所以在做交易,風言風語就像蒼蠅,一隻還沒關係,一群就有害了。”

裴冬宜聽了泄氣不已,“我知道啊,可是……”

可是她好怕啊,萬一哪天她睡著做了夢,然後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那可如何是好?

溫見琛也沒什麼辦法,隻能勸她習慣就好,然後起身要去換衣服,“我有病人出事了,得回單位一趟。”

裴冬宜也連忙跟著起來,摁亮了臥室的大燈,“你剛才說了,就是……你病人怎麼了,不好了嗎?”

溫見琛拉開衣櫃,從裡麵抽出一套衣服來,一麵往浴室走,一麵應道:“有個病人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重病的結果,鬨自殺。”

常人突然得知自己病重,心理上的反應,從一開始的否認覺得自己不可能這麼倒黴,到最後接受自己生病的事實,中間要經過四五次心理變化,過程非常曲折,一不小心就會發生不可挽回的事。

溫見琛覺得自己這個病人鬨著要自殺,應該也是沒辦法麵對自己的疾病,以及生病後想象得到的慘淡未來。

這未來可是尿毒症啊,除非走大運能等到換腎,有腎源還不算,還得有錢做手術,換完腎以後還得能扛過排斥反應……

他歎口氣,進了浴室換衣服,裴冬宜卻聽愣了,呆呆地坐在床上,喃喃道:“……自、自殺?”

她愣了一會兒,聽見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回過神來,被子一掀跟著下地,要去送他。

緊接著就想起,“得跟節目組說一聲吧?”¤思¤兔¤網¤

溫見琛彎腰在抽屜裡找領帶的動作一頓,點點頭,“是要說一下,我都忘了。”

“我給孟導打電話。”裴冬宜忙去拿自己的手機。

孟導是被裴冬宜的電話吵醒的。

他覺得有點驚訝,問道:“裴老師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難道跟溫醫生吵架了?還是不滿意住宿條件,準備出去住酒店?

彆說,他還真聽同行吐槽過,說有的藝人去錄扶貧節目,當著鏡頭各種悲天憫人,把要幫助當地村民的好話說得天花亂墜,等鏡頭一關,就嫌棄村裡住得不夠乾淨,硬是讓經紀人去跟導演組溝通,然後去住酒店的。

他剛在心裡猜測了幾句,就聽裴冬宜道:“溫、溫見琛單位有急事,要回去處理一下,我想問問您,跟拍攝像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啊?”

孟導頓時一愣,下意識又問了句:“溫醫生的病人怎麼了?”

那頭的裴冬宜沉默了一下,“……有點不太好。”

她不知道該不該說病人鬨著要自殺,畢竟這種橋段不知道能不能過審,人家病人也未必願意出鏡,這又是病人隱私,於是她隻好含糊過去。

孟導就以為是病人重病發作要搶救之類的,急診科嘛,重病人很多的。

他立刻就起來,去敲溫見琛跟拍攝像的房門,喊人家起來,“快點收拾一下,溫醫生馬上就要走了。”

跟拍攝像聽說溫見琛這會兒要回醫院,一看時間淩晨三點,頓時就麻了。

好家夥,拍個綜藝而已,居然遇到嘉賓深更半夜還要去加班這種事!

是不是多少有點離譜啊?!!

他剛認命地應了聲好,孟導就已經不見了,他匆匆去監控室,湊到監控屏幕前一看,溫見琛和裴冬宜剛好出房門。

裴冬宜順手按亮了一樓客廳的燈,跟著溫見琛往樓下走,拖鞋踩在樓梯上啪嗒啪嗒響。

“你一會兒不回來了吧?”

“不回了,到天亮都未必能處理好這事兒,來不及。”溫見琛一邊下樓一邊係領帶,走路飛快,“你快回去睡了,深更半夜的,你空調溫度調高一點,小心著涼,要是不習慣,就讓裴鴛鴦上去陪你。”

裴冬宜連忙點點頭,知道他這是習慣性的關心,因為他對家裡每個人都這態度。

她便也關切道:“你開車慢一點,雖然這會兒路上也沒什麼人,但安全很重要。”

溫見琛嗯了聲,揮揮手,就直接去開車了。

興許是剛換了新環境大家都睡得不太踏實,樓下的動靜傳到樓上,大家不約而同地醒了。

先開門出來看情況的,是住在裴冬宜和溫見琛隔壁的寧濤兩口子。

彆墅是複式客廳,譚夏站在二樓的房門口扶著欄杆往下看,問道:“冬宜,發生什麼事了?”

裴冬宜剛送了溫見琛出去,聞言回頭應道:“他病人有點不好,要回去處理一下。”

說著把一樓客廳的燈給關了往樓上走。

樓梯有聲控燈,裴冬宜剛上到二樓,就被譚夏拉住,“真的沒事吧?”

裴冬宜搖搖頭,剛要說話,就見紀苓薇和張栩寧也從三樓下來了,幾個人站在樓梯上就堵住她。

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