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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僧尼極少,寺廟也少,嚴州府隻有一座官府承認的寺廟,靜明寺。所以,靜明寺一向香火鼎盛,寺廟聚集的廟會也日鬨非凡。

思伽一向愛睡懶覺,這天一早也是精神抖擻,一路上掀著竹簾,透過紗窗往車外頭瞧,還和思儂商量買什麼東西。六七歲的女孩子,趙氏還不恨拘束她們。聽見了外頭隱約的撞鐘聲,便知靜明寺不遠了。

思伽骨子裡是不信佛的,就算經曆了詭異的穿越,還是不信佛教一套的信仰。大千世界,宇宙洪荒,冥冥之中或有主宰,也還不是人類能探索到的。

趙氏捐了香油錢,和寺裡的妙善議下幾卷經文,才算把正事辦完了。思伽觀察趙氏幾年了,趙氏也不是多信佛教的人,難得來次寺廟,也不拜佛求簽,完事後就帶著孩子們看了一回靜明寺後院的前朝古跡。後院的牆壁上。留著許多名人騷客的壁畫詩詞,十分雅致。

趙氏擔心孩子們無趣,看不懂,自己看懂的也會解釋幾句,等肚子餓了,才去用齋。思儂思伽雖想著廟會的盛況,沿途的吃食,知道靜明寺的素菜是一絕,也願意騰出點胃口。

回去的途中,趙氏並沒有逛廟會的興致,隻讓丫鬟婆子們帶小姐出去玩,自己在馬車上午睡。

下午人已經少了很多,市麵上並不早上擁擠。兩個女孩子,一路玩過來,吃了一碗餛飩,兩個野菜豬肉餡盒子,包了幾樣吃食,淘了些小物件,看上了一個精致的小籃子,用來掛吊蘭不錯,正在和攤主問價格,一個突兀的聲音□來“攤主,這個籃子我家小姐要了。”

思伽不快,哪家的小姐這麼想當冤大頭呀,廟會的東西都能砍砍價的,不問價格就買東西,賣家都會漲幾文錢的,還有,沒看見我們這夥人正在議價了嗎,什麼人呀這麼沒有禮貌。

隻見為首的女孩子年紀七八,穿著一身玫紅色杭緞圓領襖子,下頭露著草柳色挑線裙子,脖子掛著一個銀項圈,%e8%83%b8`前一枚吉祥如意的金鎖,金光閃閃,頭上還插了兩根寶石攢花的簪子。出來逛地攤,還穿的那麼四模四六的,就差頂了一塊“宰我吧”的牌子。思儂思伽出門的時候,特意備了一套尋常的穿舊的衣裳,下馬車時,也摘了身上貴重首飾,在這裡顯擺什麼。

攤主一看插上來的人穿戴更加富貴,一個小姐身後跟了四個仆從,排場更大,道了聲見諒,就把籃子轉賣給了下家。

女孩子看著丫鬟拿了籃子,給了思儂思伽一個得意的眼神,就呼啦啦的走了。

原來是有過節呀,思伽轉頭問思儂:“三姐姐你認識?”

思儂拉住思伽的袖子,湊到耳朵邊道:“是一個通判家裡的女兒。我不認識她,就見過一麵。今年踏春在郊外放風箏。我的和她的風箏纏在一起了,拆不開,不是我的錯,我放的好好的,是她的風箏挨上來才纏住的。她就要我把風箏線剪了,我不願意,爭了幾句,她直接把錢剪了,我的風箏也飛走了。”說完還嘟著嘴%e5%94%87,一臉不高興。

“這麼囂張,是那個虞美人風箏嗎,三姐姐那天隻和我說風箏線斷了,原來是這麼斷的呀!”踏春那天思伽也去的。中間玩了點彆的,和思儂分開了一會兒。

明顯這事憋在心裡很久了,思儂一股腦兒的說完:“虞美人還是爹畫得,後來那邊來了個婆子賠禮,娘讓習書姐姐過去說話,禮收下了。娘說這事就算了,還囑咐我不要告訴彆人了。”

思伽拍拍思儂的肩道:“明年讓哥哥們給你找個更好看的風箏,咱們東西買好了嗎?我們一年也出不了幾趟門,彆想那個囂張沒禮貌的,前麵有賣小葫蘆的,去看看。”

一行人直到晚飯時候才回到家中,沐浴更衣,趙氏%e4%ba%b2自給小女兒擦頭發。思伽把買來的東西擺在塌上,挑了幾件出來,單拿著一個筆筒,沒有任何裝飾,勝在款式新穎,像一把排簫,一個孔插一隻毛筆問道:“娘,你說這個筆筒是送給大哥好呢還是二哥好呢?”

趙氏摸著思伽的頭發,乾的差不多了,把帕子收起來道:“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明年要學畫畫了,這個孔眼大大小小的,拿來插畫筆不錯。今天的事,可覺得委屈了?”思儂思伽回馬車後都沒有提廟會裡的插曲,隻說了高興的事,趙氏會知道,一定是身後的丫鬟婆子說的。

思伽搖了搖腦袋,倚在趙氏身上道:“她那麼喜歡強彆人的東西,總有人能強她的東西,到時候她才難過呢。”更深的道理,思伽也不能說。

沈家在嚴州府,就是守著老底吃飯的一般富戶,除了三叔有個秀才的功名,其他人都是平民,還要交錢免勞役。年節裡,知府宴請地方的鄉紳,沈家也以曾祖母孝期未滿為借口不參加。家裡的女眷除了應幾個本家之請,也很少出門應酬。社交圈子,高低貴賤,從來都是涇渭分明,女人在外交際,都是男人在身後撐腰,趙氏縱然有一個宗室出女的身份,可以見官不跪,也撐不起沈家麵子,家裡孩子們小,議%e4%ba%b2還要好幾年,現在也不怕耽誤了。總之,古代就是個拚出身,拚爹拚媽,拚丈夫的時代,拚不過就是拚不過,擺正心態,也沒什麼不甘的。

趙氏摟著思伽的身子搖起來道:“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原來收藏會掉呀,大家看的有什麼不滿意嗎

☆、28滿月

兩個孩子沒差幾天,沈家就把滿月宴合在一天辦了。

何氏龔氏平安誕子之後,沈家就給兩地%e4%ba%b2家報了喜訊,何家龔家都派了體麵的管事媳婦帶了滿月禮瞧自家姑奶奶。賈家也收到三房四房添丁的消息,派了一個管事前來道賀。沈葳的嶽家賈家現在仕途不錯,一年多前,賈老爺被點了陝西布政使。

滿月酒席上,何氏龔氏產後第一次亮相,何氏穿了一件大紅花鳥雙繪繡的褙子,攢著一支累絲嵌%e9%b8%a1心紅寶石發釵,把之前掉下去的肉都補回來了。何氏這一胎懷的辛苦,除了肚子顯懷,彆的地方還消瘦了,孩子生那麼久,也是人太瘦氣力不濟的緣故。龔氏著了件大紅遍地纏枝芙蓉花大襖頭上插著一根蝙蝠紋富貴雙喜步搖,因為懷孕而長得妊娠斑還沒有褪乾淨,本來自己頭胎生了女兒沒有什麼不滿的,後來知道三嫂生了大胖小子就有些遺憾,不想這時候一向有些木訥的沈茁把龔氏的小心思看在眼裡,抱著女兒開解媳婦,沈家三代,自沈老爺以下,誰不是先有女兒再帶出兒子。龔氏看著丈夫真心疼女兒,自己又是小兒媳婦子嗣壓力不大,三嫂孩子得的也不容易,就把那點子計較之心丟開了。

兩個白嫩嫩,粉嘟嘟的小肉團子,裹在一模一樣的大紅百子千孫厚緞繈褓裡被抱出來參觀。囡囡是個安靜的性子,周圍那麼大的動靜,也自顧自的咂著大拇指睡的香。八斤不愧是八斤,個頭比姐姐還大了一圈,白胖滾圓,睫毛長長的,眼珠隻轉來轉去,忙著打量眾人。大家看他醒著,少不得多模了幾遍。

外邊男客們喝的高興,酒過三巡,就派人請孩子們過去。這次添丁進口算是沈家在嚴州府的第一次喜事,沒有刻意的低調,來道賀的客人就多了。一半是本家人,族長族老及幾家在州府定居經商的同族人,餘下的還有沈家私塾裡的先生,沈節去年趕考秋闈結交的學子,與沈家產業有來往的人家,席上分量最重的客人,就是沈老爺的二女婿,都指揮使的長子邱熙了,除此之外也沒有請彆的官宦人家。○思○兔○網○

女眷這邊,兩個嬰兒還沒有稀罕夠,就被抱出去了,席間的熱鬨也散了些。趙氏打量何氏道:“三弟妹,依我的意見你合該做個雙滿月的,這不,家裡人想辦個喜上加喜,就隻能湊上去,委屈你了,過後你還是好好再養一個月,真不容易,屋裡缺了什麼隻管告訴嫂子,份例什麼的甭計較,自己的身子是第一的。”

何氏執了綠陶清影酒壺,給趙氏斟了一杯,再給自己滿上道:“都是我自己不懂事,自己受罪不說,還讓家裡人操心了,特彆是嫂子。如今,我有子傍身,覺得這前半生也圓滿了,嫂子看著哥兒,以前事多擔待了。事後我才知道,我生產時嚼的參片,還是嫂子私庫裡取出來的,能平安誕下了孩子,還多虧了嫂子,這份情意我永遠記在心裡,先乾了這杯酒致謝了。”

趙氏掩袖陪乾了笑道:“你我妯娌一場,說得那麼客氣乾什麼,女人懷孩子就是嬌貴,你是沒趕上我懷佑哥兒拿會兒,都是過來人。都說長嫂如母,我也厚著臉皮托大,照顧好你也是分內的事。”說完也顧著龔氏道:“囡囡長得秀氣,比她前頭幾個姐姐那會子都好看的,四弟妹也是有福氣。”

龔氏生的順溜,孩子越長越好看,夫妻年輕感情又好,不愁將來沒有孩子,是真開心,也不謙虛,笑道:“孩子自己有本事,儘先挑了父母好的地方長。”

滿月宴,還是大人為主體,推杯換盞,交流感情,互通有無。兩個嬰兒作為重頭戲露了麵就被抱回去的。孩子們吃完席也到偏廳去看弟弟妹妹,囡囡和八斤,一個月來都和坐蓐的母%e4%ba%b2放在一處,孩子們之前也見不到的。

惟俊,邱正慶,思仟,思儂,思伽兩男三女圍著繈褓,邱正慶是真的第一次見,惟俊還賣關子道:“你們都不許說哦,表弟,你猜猜哪個是男孩子,哪個是女孩子,猜對了我把屋裡的小船給你,猜錯了你把腰上的荷包給我,怎麼樣?”說完還擺上嚴肅狀告誡屋裡的丫鬟婆子不許出小動作幫他作弊。

一個月的孩子,還裹得一模一樣,真分不出,正慶仔細端詳了,捏捏手,摸摸臉,戳戳下巴,正慶可是都指揮使正二品大員的孫子,身份最貴,奶媽們也不敢阻他,隻在一旁守著孩子盯著。兩個孩子也是好脾氣的還裂開嘴“依呀呀”的打招呼。

邱正慶笑道:“你弟弟妹妹真好玩,不像我家裡那些姨娘養的,小氣吧啦,動不動就要哭鼻子。”

惟俊得意,道:“那是,這都是我三嬸嬸四嬸嬸自己生的,你快猜呀!”話是實話,聽著怎麼那麼可樂,把一屋子人都逗笑了,除了思仟表情尷尬,絞著帕子。

趁著大家笑聲掩蓋,思儂湊到邱正慶的的耳邊念了一句“八斤”。

邱正慶揪著眉頭把邏輯想了想,指著臉大點的八斤道:“爹說男孩子要長得壯壯的。”

惟俊也是大方的,讓丫鬟把小船取來,邱正慶也一定要把荷包給惟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