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距離,按屈林苑的話說,這邊的這個宅子是金樓的後院,從這間宅子裡穿的話,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就可以直接進到金樓中。
因為離得近的緣故,金樓上的燈紅彩綠也同樣映到宅子的屋簷上,走在廊道中,甚至可以聞到樓裡濃妝豔抹的胭脂味道,聽到樓中鈴咚的琴聲和煙花女人甜到膩人笑聲。
袁飛飛一邊走一邊想著,這可真是塊寶地……要是馬半仙還活著,估計得倒貼著進裴家給人端茶倒水。
前麵,文管家在同屈林苑聊著什麼。
沒多時,他們來到主樓,文管家帶著他們上了二層小樓,走到裡麵,雜聲少了很多,在樓道中每隔幾步就擺著一具盆栽,或是短竹,或是小鬆,搭配著頑石假山,看著頗有韻味。
文管家帶他們走到最裡麵,在一扇門前駐步。他朝屈林苑拱手道:“屈老爺,小少爺就在屋裡休息,勞煩了。”
“哪裡。”屈林苑走到前,敲了敲門。
“誰呀。”屋裡應和了一聲,很快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是裴芸的小廝小六。他看見屈林苑,連忙恭敬地垂首。
這時,屋裡傳來一道輕輕的聲音。
“小六,可是母%e4%ba%b2……”
小六轉頭道:“少爺,屈先生來瞧你了。”
“……先生?”靜了一下,屋裡傳來摩挲的聲音,小六連忙回去,道:“哎呦少爺,你可彆摔著。”
屈林苑踏入屋內,道:“芸兒,乖乖躺著。”
裴芸看見屈林苑,說什麼都要從床上起身,屈林苑走過去,將他輕輕按回床上。
“先生……”
裴芸的床前放著一張椅子,想來是方便人照看,椅子旁還有一個小方桌,上麵擺著各式糕點和瓜果,還有幾碗清單的菜肴,可瞧著像是一點沒碰過。
屈林苑坐到椅子上,衝裴芸溫柔笑道:“怎麼,先生的話也不聽了。”
裴芸連忙搖頭。
他穿著一身白色裡衣,烏黑的頭發披散下來,臉上還有些發腫。
屈林苑幫他掖了掖被角,看了一眼旁邊的桌子,道:“芸兒,你沒吃東西?”
一旁候著的小六聽見,連忙苦著臉道:“可不是,屈先生,你可勸勸少爺,他這一整天就喝了半碗粥,那怎麼受得了。”
“噗嗤!”
十分不合時宜地一聲笑,屋裡人都靜了。
裴芸還沒反應過來,屈林苑咳嗽一聲,道:“芸兒,你瞧瞧還有誰來看你了。”
還沒等屈林苑說完,袁飛飛已經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她一邊走一邊衝小六道:“說錯了,一天半碗粥一定瘦得了,瘦得了,哈哈哈哈!”
她專門在“瘦”字上咬重,大夥都聽懂了,小六頓時感覺少爺被欺負了、被占便宜了!他咋呼著就要回嘴,文管家從外麵進來,拎著小六就出了門,在門口處還不忘衝屈林苑行了一禮,道:“屈老爺,主子還在前麵,我這就去喚,屈老爺稍等。”
屈林苑道:“不急。”
文管家領著小六出去,屋子裡就剩下袁飛飛、裴芸和屈林苑三人。
自從袁飛飛大爺一樣地走進來起,裴芸就一直呆愣著,這回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回過神,第一件事就是把被子拽起來,把自己埋了進去。
屈林苑:“……”
他拉了拉被角,“芸兒,你這是做什麼。”
裴芸把被子壓得死死的,屈林苑也不好用力拉。他給袁飛飛使了個眼色,袁飛飛走到床前,拍拍被子。
“哭包子,你彆憋死了。”
被子抖了一下,往床裡挪了挪。
袁飛飛又想樂,一旁的屈林苑狠狠瞪她一眼,袁飛飛清了清嗓子,道:“哭包快出來,有好吃的。”
裴芸悶在被子裡,低低道:“不吃。”
袁飛飛就等這句話呢。
“不吃好,不想吃彆勉強。”她連忙把一包醋糖糕往自己懷裡塞,一旁的屈林苑看得眼角抽搐。
誰知塞到一半的時候,裴芸忽然動了動,被子往下放了半寸,露出一雙眼睛,小聲道:
“你、這是你帶給我的麼……”
袁飛飛手停下,啊了一聲,“是啊。”
裴芸不說話了,就貓在被子裡看著袁飛飛手裡的醋糖糕。
袁飛飛恨得牙癢癢,礙著屈林苑在一邊,她又問了一句:“想吃不。”
裴芸臉有些紅,不著痕跡地點點頭。
袁飛飛長歎一聲,把糕點拆開,裴芸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袁飛飛把醋糖糕拿出來,摳摳搜搜地半天掰下來一小塊,遞給裴芸。
裴芸接過來,放到嘴裡。
還沒等袁飛飛收回手呢,裴芸就吃完了,再次抬頭看著她。
袁飛飛臉瞬間綠了。
屈林苑麵無表情地坐在一邊看著,心裡險些笑得背過氣去。
第二十二章
袁飛飛被迫無奈,又把剛塞進懷裡的醋糖糕拿了出來。
“要吃多少?”
裴芸迷茫地搖搖頭。
袁飛飛深吸一口氣,又掰了一塊。
就在醋糖糕一塊又一塊被送進裴芸嘴裡時,文管家回來了,他進了屋,來到屈林苑身旁,道:“屈老爺,主子已經在前麵等著了,吩咐小的請屈老爺過去。”
屈林苑點點頭,對裴芸和袁飛飛道:“我去去就回,你們兩個莫要胡鬨。”
裴芸恭恭敬敬地點頭稱是,袁飛飛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幾塊糕點上,都沒有聽見屈林苑說什麼。
屈林苑輕笑一聲,隨文管家離開。
門關上,袁飛飛驚醒。
“哎?人呢?”
裴芸道:“先生去見母%e4%ba%b2了。”
袁飛飛哦了一聲,然後馬上堆了一臉笑,道:“行了行了,不吃了,你還病著,吃撐了容易噎死。”
裴芸皺著眉頭,“哪有你這樣……”
袁飛飛一邊笑一邊把剩下的糕點包好,塞進懷裡。然後坐在屈林苑剛剛坐的凳子上。凳子不矮,袁飛飛坐在上麵腳不沾地,一雙小%e8%85%bf晃晃蕩蕩的。袁飛飛看著裴芸,道:“你說,你好些了沒。”
裴芸點點頭,“好些了。”
袁飛飛:“那怎麼不去書院。”
裴芸的神情有些黯淡,他低聲道:“我再、再修養幾日。”
袁飛飛:“養膘?”
裴芸臉霎時就紅了,支支吾吾道:“誰、誰養膘……”
袁飛飛大笑,道:“彆捂著了,都埋裡麵了。”她一邊說,一邊伸手將裴芸快要蓋到臉上的棉被往下拉,裴芸來不及反應,呀了一聲,被子被扯到了肚皮處。
被子下,裴芸穿著一件月白的裡衣,未束腰帶,領口微敞,露出裡麵乾乾淨淨的小%e8%83%b8膛。
裴芸渾身都紅了起來,他連忙用手把衣服緊緊包起來,顫唞道:“你!這、這成何體統!”
袁飛飛倒是一臉不在意,她摳摳耳朵,道:“屋裡點著火盆呢,又不冷,你捂什麼。”
裴芸簡直欲哭無淚,他折著腰,臉埋在散開的長發下,手使勁地拉被子。
“快給我!”
袁飛飛也不逗他,又把被子給他蓋上了,裴芸吸取教訓,手死死地拽著被子,一臉戒備地看著袁飛飛。+思+兔+在+線+閱+讀+
袁飛飛又樂了一會,覺得餓了,她跳下椅子,到小桌前細細查看一番。
桌上有粥有菜,也有點心瓜果。
袁飛飛拿筷子戳起一個綠綠的東西,問裴芸道:“哭包,這是啥。”
裴芸看了一眼,道:“是甜瓜。”
“哦?”袁飛飛聞了聞,“好香!”
裴芸扭過頭,看著袁飛飛,輕聲道:“你若喜歡,可以嘗嘗。盤子裡的瓜果都很乾淨,還沒——”
裴芸話才說一半,那邊袁飛飛已經毫不客氣地一口把瓜咬了下去。
裴芸:“……”
“好吃!”袁飛飛拍手,又戳了一塊,放在嘴裡嘎嘣嘎嘣地嚼著。
裴芸靠著床頭,對袁飛飛道:“我聽文管家說過,這是西胡獨產的果子,西胡離崎水城很遠很遠,每年胡商萬裡朝京,才能帶來一些。”
袁飛飛唔了一聲,道:“那不貴死了?”
裴芸道:“還好……”
“是了。”袁飛飛撇了一眼裴芸,樂道:“你住金山裡,當然什麼都還好。”
她本是開玩笑,誰知裴芸聽見後,臉色立馬白了白,也不說話了,轉過身低頭發呆。
袁飛飛:“?”
她拿筷子把盤子裡的甜瓜戳了個遍,紮成一個甜瓜串串,拿到床前。
“哭包,給你也吃。”
裴芸搖搖頭,輕聲道:“你吃就好了。”
袁飛飛皺眉:“你又怎麼了?”
裴芸不說話,頭更低了。
袁飛飛又好聲問了幾遍,裴芸還是不說話,袁飛飛心火一竄,啪地一下打在床上。
裴芸嚇得一哆嗦,袁飛飛眯著眼睛,道:“我最看不慣你這副死人臉,有事就說,不說我就走了。”
裴芸被她一嚇一凶,眼眶泛了紅。
袁飛飛:“你敢哭試試!?”
裴芸的淚珠斷了線一樣,劈裡啪啦往下流。
袁飛飛:“……”
袁飛飛敗下陣來,她抹了一把臉,歎氣道:“行了行了,彆氣。”
裴芸聽她這麼說,心裡更委屈,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可他雖然哭,卻不出聲音,把所有一切都往肚子裡咽,隻有眼淚刷刷地淌。
袁飛飛心裡煩得不行,但吃了人的嘴短,何況她手裡還握著贓物,她也不好再罵人家。袁飛飛試著伸手覆到裴芸背上,裴芸背脊瞬間僵住。
“給你順順氣。”袁飛飛說著,手掌在裴芸背上一下一下地撫著。
裴芸起初不適應,慢慢的也放鬆了身子,任由身後的小手上上下下。沒一會功夫,裴芸止住哭聲,隻剩下不時地幾聲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