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是江家隨從尋到我,說要找個人晦氣,給江家小少爺消消火,小的實在是缺錢了,要麼定會來知會癩爺的——”
病癩子皺眉道:“江家小少爺……同裴小公子有何關係?”
劉四道:“說是一個書院的,彆的就不知了。”
病癩子思索片刻,劉四抱著病癩子的褲%e8%85%bf,道:“癩爺,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病癩子低頭看他一眼,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而後他看了看張平,緩道:“小哥,你瞧著辦吧。”
劉四不明所以,連連朝病癩子磕頭求饒,結果病癩子就像沒事人一樣,坐回長凳,閉目養神、劉四求不得果,扭過頭,瞪著麵無表情的張平,大叫道:“你究竟是何人!?”
張平自然不會答他。
劉四從地上站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張平。
“你可是裴家的苦主?不……裴家沒你這號人物,難道你是——”
劉四還在猜測,張平已經上前一步,地窖中的人都以為張平是要上前理論,可張平沒有。
劉四眼神跟著一動,隻覺得張平胳膊似乎是抬了起來,可之後便什麼都不清楚了。
地窖裡的一巴掌,聲音又沉又脆,有些像新年裡第一聲悶響的提炮,又好似地窖裡不慎打翻的酒壇。
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張平一巴掌揮過去,扇在劉四的臉上,而後他收回手,一個停頓都沒有,轉首離開。
劉四直勾勾地倒向右方,趴在地上半天沒動靜。
張平已經離開許久,眾人才緩緩圍上去。
劉四被扇的那半張臉朝上,嘴角已經吐出了血泡。半張臉沒一會的功夫就漲了起來,因為內勁太強,連巴掌印都沒有了,隻剩下一片開始泛紫的臉孔。劉四的左眼睛像是閉不上了一樣,目眶眥裂,幾道濃濃的血條順著眼角爬上眼珠子,最終彙聚在無神的黑瞳上。
“這……”
“死了?人死了麼!?”
“人……鬨人命了?鬨人命了!?”
眾人圍著劉四,你一句我一句,有人想上前一探劉四的鼻息,病癩子低沉道:“都住手。”
大夥讓開,病癩子上前,用拐棍勾著劉四的臉,扒拉了幾下。
“沒死,暈過去了。”
眾人恍然,再看看地上口水都流出來的劉四,隻覺得這一巴掌扇得太過匪夷所思。
“從前還以為隻有娘們才扇巴掌呢……”一人道,“想不到這扇嘴巴子也能扇成這樣……”
病癩子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劉四,半響,道:“把人丟出去,礙眼!”
眾人垂首稱是,兩個人抬著劉四往上麵走。
劉四的身子異常的重。
但凡江湖裡摸爬的人都知道,人的身子越重,離死就越近。抬著劉四的兩人隻覺得身子邊陣陣的陰風,趕緊加勁把他拉出地窖。
另一邊,張平做過所有的事,朝家走。
他走路的時候習慣微微垂著頭,看著前麵的地麵。
做了這麼多事,天卻還是黑的。
張平抬起頭,看見天邊一輪白月,分外的冷漠。
回到家,張平覺得時辰還早,打算休息一下。
他%e8%84%b1了衣裳,沒有回到床上,而是坐在凳子上,等身上的寒氣散得差不多了才進到被窩裡。
他掀起被角的時候,袁飛飛扭動了一下。
張平頓住,抬眼瞧她。
袁飛飛當然不是醒了,她隻是換個更舒服的姿勢睡而已。張平就著微弱的光,看見袁飛飛伸著胳膊叉著%e8%85%bf,張著一張紅潤的小嘴,嘴邊還有淡淡的銀絲。
簡直睡成了癡呆。
“嗬……”
張平笑了,他伸手,在袁飛飛的嘴邊抹了抹。
袁飛飛砸吧砸吧嘴。
張平將被子重新蓋嚴,躺在袁飛飛的身邊,入了眠。
第十八章
翌日恰好是書院放假,袁飛飛一覺睡上三竿。
朦朦朧朧間,袁飛飛覺得自己好像在坐小船,隨著水波一上一下,晃晃悠悠。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像條泥鰍一樣,橫甩在張平的肚子上,張平和衣躺著,雙手枕在腦後,不知醒了沒有。
她歪過頭,感覺到張平一呼一吸間,小腹微微起伏。
怪不得像坐船……
袁飛飛腦袋墊在張平的肚子上,下巴扭來扭去,張平被她突然一折騰,微微岔了氣,笑出聲來。
他伸出一手,捏著袁飛飛的小下巴,也不睜眼。袁飛飛被他一掐,不能動了。
袁飛飛使勁扭,還是掙不開。
“嘿嘿嘿嘿。”袁飛飛滿臉堆笑,就著張平的手趴著,道:“老爺,你今兒怎麼起的這麼晚?”
張平微微睜眼,懶洋洋地瞄了她一眼,又閉上了。
袁飛飛往前拱了拱,道:“老爺,你懶床了。”
張平哼笑一聲,捏著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意思是你也好意思說彆人懶床。
袁飛飛渾身放鬆地趴在張平的肚子上。外麵豔陽高照,陽光透著窗子縫照進來,打在袁飛飛的背上,暖暖的。
袁飛飛躺了一會,見張平還沒有要起身的意思,賴皮道:“老爺,趕緊起了吧。”
張平不動。袁飛飛又道:“你不起咱倆怎麼吃飯呀。”
張平鬆開手,又枕回頭下。袁飛飛瞧這陣勢,瞪大眼珠子。
“你不是讓我自己做吧!?”
張平睡得安穩。袁飛飛爬起來,雙手按在張平的%e8%83%b8口,來回推搡。
“老爺——!”
張平體格強壯,平躺下去,一身結實的肌肉高高隆起,兩%e8%83%b8之間一道明顯的深紋,一直延伸到上腹,袁飛飛的小手就放在這交叉的地方,揉來按去,這點力氣放在張平身上,疼是不至於,可耐不住癢啊。
張平忍了一會,然後終於受不了了,胳膊一擺,將袁飛飛撥弄到一旁。袁飛飛像個春卷似的,哎呦哎呦地轉了兩圈,滾進床裡麵。
袁飛飛再接再厲,爬到張平身邊,搓他胳膊。
“老爺……”
張平像死了一樣,閉著眼睛就是不動。袁飛飛晃了半天無果,呲牙嘁了一聲,從床上跳下去,自己穿好鞋子出了屋。
她推開門的時候,往後看了一眼,張平半睜著眼睛,兩條結實的長%e8%85%bf搭在一起,正一臉輕鬆地看著她。
屋子外的陽光照進來,讓張平輕輕眯起眼睛,他的麵容在晨光中顯得七分懶散,三分溫和,就像是半柱香後的開水,依舊滾燙有力,卻不會傷人。
袁飛飛忽然樂了,她朝後麵擺擺手,道:“老爺,你自個餓著吧,我走嘍——!”說罷,她帶好門,跑出屋子。
她去做飯了麼?
開什麼玩笑。
袁飛飛歡騰地跑出院子,一路朝著北街走。路過米店的時候,她站住腳,扒著門口叫道:“掌櫃的!還有狗嗎——?”
大清早,米店剛開張不久,袁飛飛一嗓子把看店的老頭叫了出來。
“你個女娃,半點端正都沒有,大早上亂嚷嚷什麼?”米店掌櫃是個六十冒頭的老漢,頭發花白,身形佝僂,不過精神卻是不錯。此時他手裡還攥著個清掃的長巾,來到門口甩了幾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袁飛飛道:“上次答應我的狗,你沒給彆人吧?”
老頭一笑,道:“狗倒是還在,隻是你家老爺應許了麼。”
袁飛飛滿不在乎道:“還沒,不過快了,我過些日子再來,你可千萬給我留著。”
從鐵匠鋪到秀塢書院的路上,這家米店是必經之路,袁飛飛一來一去,同米店老掌櫃倒是混熟了。
米老頭朝她一笑,道:“好,給你留著就是。”
袁飛飛朝米老頭像模像樣地作了一揖,然後又走了。
順著長街,袁飛飛一路來到北街頭上,這裡來往人多,擺攤的也多,熱熱鬨鬨的。袁飛飛四下看了一眼,然後朝著一麵灰戚戚的牆走去。
牆下蹲著幾個要飯的乞丐,袁飛飛過去,瞄中一個人,叫了一聲。
“喂。”
然後她轉身進了巷子裡。
乞丐堆裡站起來一個瘦弱的身影,跟著袁飛飛一起進了巷子。
兩牆一擋,雜音少了不少,狗八把頭上蓋的帽巾摘下,靠在巷子的一麵牆上,垂著頭道:“你來做啥。”
袁飛飛:“我不是說了會來找你麼。”
狗八哦了一聲,袁飛飛道:“怎麼樣,你那邊有什麼消息麼。”
狗八:“什麼消息?”
袁飛飛皺眉道:“那個病癩子的手下,你知道他在哪裡麼。”
狗八的神色有些複雜,他看著袁飛飛,道:“你是想給金樓的那個公子哥出頭麼。”
“呸!”袁飛飛啐了一口,冷道:“我出他奶奶!”袁飛飛猛地掀起衣裳,露出肚子上的傷口。昨夜張平給她上了藥,可就算這樣,肚皮上那塊青黑的印記也格外明顯。
狗八看著袁飛飛的動作,赫然瞪大眼睛,啞口無言。半響才擠出一語:
“你這是乾啥!?”
袁飛飛陰狠地眯起眼睛。
“這夥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先從你知道的那個下手。你不用怕,不用你去,你隻要告訴我人在哪裡就行。”
狗八目光遊離,看看這看看那,袁飛飛厲聲道:“快點!”
狗八最終看向袁飛飛,道:“不是我不說,劉四昨天晚上被教訓了。”
“嗯?”
狗八道:“堂裡麵早上傳出來的,說昨晚劉四給人揍了,現在就剩下一口氣了。”
袁飛飛放下衣服,道:“哭包子家找來了?”
狗八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沒這麼快。可能是病癩子自己教訓的。”
袁飛飛:“不是一夥的麼。”
狗八道:“要劉四真是幫手的話,那他擅自收了銀子沒孝敬病癩子,病癩子肯定會尋他晦氣的。”
袁飛飛點點頭,“抽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