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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圖塔 尤四姐 4192 字 3個月前

曹太監清了清嗓子,把臉轉了過去。

這個細節就彆追究了吧!音樓笑得很勉強,指指臉盆架子說:“給我打個手巾把子來擦擦臉,小曹公公置辦一下,等廠臣洗完了讓他進些東西吧!”

曹春盎知道他們的關係,再不敢在她跟前拿大了。這是誰?鬨不好就是將來的乾娘!他搓著手說:“老祖宗,您千萬彆叫我小曹公公,看把我折得沒了壽元。您隨我乾爹叫我小春子吧!您放心,往後我一定好好孝敬您,就跟孝敬我乾爹一樣一樣的。”他說著咽了口唾沫,“至於吃食,廚裡燉著呢!先前我乾爹他老人家見您這模樣吃不下,現在您大安了,他胃口也該開了,一會兒等他回來我就讓人給他送過來……”

話音才落,有人站在廊子下叫曹春盎,問督主人在哪兒。音樓聽了是雲尉聲氣兒,便叫千戶進來說話。

雲尉進門作了一揖,笑道:“娘娘鳳體康健了,給您道個喜。頭前兒真嚇著咱們了,那麼凶險的。”

她抿嘴一笑道:“我也沒想到,怎麼突然出這樣的事。所幸命大,且死不了,就是鬨得大家不安生了,怪不好意思的。”朝外看了看又說,“廠臣換衣裳去了,過會子就來的,千戶找他有要事?”

雲尉唔了聲,“這回的亂子叫督主不痛快得很,咱們受命逮宇文家的小崽子,伏了一夜,今早可算得手了。眼下關在刑房裡,是殺是剮,等督主過去料理。”

音樓有些吃驚,“抓了孩子嗎?回頭彆鬨大了!”

“鬨不大,你放心。”他換了件佛頭青素麵細葛布直裰,站在門前沒進來,瞥了雲尉一眼,轉身往刑房方向去了。

說刑房,其實是後麵園子裡辟出來的一間柴房,兩間打通了,統共不過五六丈麵闊。之前拘過人的,酷刑過了一遍,青磚地上淋淋漓漓全是血水,進門就是一股化不開的腥氣。這種味道於他來說是聞慣了的,並沒有什麼了不得,宇文家的小崽子卻不成,嚇得臉色煞白,站在木架子前隻管發抖。

他找了張圈椅坐下來,偏頭打量那孩子,個兒不高,穿著小號的象牙白山水樓台圓領袍,頭上束玉冠。宇文氏果然是盛產美人的,這麼點兒孩子粉雕玉琢,有點觀音駕前善財童子的模樣。

他和顏悅色笑了笑,“叫什麼?多大了?”

那孩子畢竟小,瑟縮了下道:“宇文瀾舟,今年七歲。”

他點點頭,“知道我是誰麼?”

瀾舟很快搖頭,“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左不過是我父王的朋友,接我過府玩兒的,回頭就送我回去。”

他的眉毛慢慢挑起來,拿扇子遮住了口,笑道:“好伶俐的孩子,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這來燕堂是誰的產業麼?不愧是宇文良時的兒子,打馬虎眼倒是一等一的。我不是你父%e4%ba%b2的朋友,今兒請你來也不是玩的。你父%e4%ba%b2欠了我一筆債,我追討不回來,隻好把你帶來充數。”

那孩子直勾勾看他,眼睛純澈得水一樣,稚聲道:“這麼的,阿叔何不同我父王坐下來好好商談呢?我父王是個守信的人,欠了錢財或是人情,必定會儘力償還。至於我,我隻是個庶子,在王府裡無足輕重,就是來了,恐怕對阿叔也沒什麼幫助。”

受人擄掠,最要緊的一點是示弱,這孩子倒明白。肖鐸若是個尋常人,大概會被他純良的外表蒙蔽,隻可惜他閱人無數,小小年紀到了這種刀山血海的地方不哭不鬨侃侃而談,那就叫人信不實了。

他使個眼色命人把他吊起來,那孩子終於有些驚惶,咬著%e5%94%87掙紮不休,昂首道:“阿叔何必這樣,我今年才滿七歲,大人的恩怨和我有什麼相乾?我一心隻在讀書上,阿叔為難一個孩子,是君子所為麼?”

他歪著頭打量他半天,“虎父無犬子,宇文良時後繼有人了。看看這張鐵口,留到將來必定是個禍害。”檀香扇骨點了點道,“原本各種刑罰都該過一遍,可究竟是個孩子,能從寬還是得從寬。咱家瞧他挺有骨氣,就把脊梁抽出來得了,回頭找個甕裝上,王府就近扔了,宇文良時早晚能發現。”

那孩子駭然大叫起來,“阿叔留著我同我父王談條件不好麼?為什麼非得殺我?”

他漠然道:“誰是你阿叔?你要怨就怨你父%e4%ba%b2,他招惹誰也不該招惹我!事到如今談條件是用不著了,你子償父債,有什麼冤屈,上閻王殿申告去吧!”

他發了話,那頭兩個番子拿著大鐵鉤上來,抽脊梁骨這種活兒還得老手乾。東廠這幫施刑的人,對殺人有特殊的癖好,手段越是離奇越是喜歡。聞見血腥氣就癲狂的人,要開殺戒簡直像節日的狂歡。嘴裡哼唱著,圍著那孩子打轉,手一揚,一鉤子紮在他頭頂的木架子上。刑具拿烏黑的托盤托著,從中挑出一柄鋒利的小刀來,一把挽起他背後的頭發撕開衣裳,像裁縫裁衣似的,在那孱弱的脊椎上仔細丈量。

挑出尾椎,先讓脖子離了縫,鉤子勾住脖梗上的那一截,施刑人抱住受刑者的身體使勁往下一扽,一根脊梁就乾乾淨淨剔出來了。吹吹刀鋒,嗡然一聲響,正打算下手,佘七郎進來稟報,說宇文良時到了。番子們停下手等督主示下,那孩子顫著聲道:“阿叔三思,冤家宜解不宜結,若是能化乾戈為玉帛,不單對我南苑王府,對阿叔也有大大的益處。”

一個孩子有這等縝密的心思,天底下隻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不過他眼下沒有心思理會這個,既然南苑王找上門,總歸會有些說頭。他看了宇文瀾舟一眼,未置一詞,起身往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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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解沉浮

橫豎是到了這樣地步,彎彎繞也用不上了,宇文良時見了肖鐸便開門見山,拱手道:“稚子尚年幼,務請廠公網開一麵。”

肖鐸漫不經心地瞥他,叫人奉茶,緩著聲氣道:“王爺何出此言?貴公子和咱家沒有牽搭,哪裡談得上網開一麵呢!”

裝蒜打太極,這些是官場上慣用的伎倆。換做平常,你來我往不過消耗點時間,他有興致同他較量。可如今形勢不對,瀾舟往學裡去,還是王府的宗學,不過十幾丈的路程,居然半道上叫人截了胡!當下的南京,非此即彼,不用猜便知道其中緣由,左不過挾私報複,拿孩子撒氣罷了。可是肖鐸的反應太不正常,按著牌麵不該是這樣的,結果他簡直有點不顧一切的架勢,這說明什麼?

一個%e8%83%b8有成竹的人,隻有被摸著了命門才會方寸大亂。當初話裡話外對他身份的點撥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原來他的七寸不在這處,而是在另一個人身上。

身在高位感情用事,這是個無可挽救的大錯誤。肖鐸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彆處都掩蓋得很好,卻不該在餘杭默認太妃是他的夫人。頂個名頭就是所謂的顧全大局麼?說穿了其實是私心作祟!真太監尚且對女人有思慕之情,何況是他!眼下雖然又有了一宗挾製他的把柄,但瀾舟終歸在他手上。他心裡也焦急,但願還來得及,若是那孩子懂得周旋,拖延些時間總是可以的。

他定了定心神道:“事出突然,犬子今早遭人擄掠,那幫人身手極快,分明就是內家功夫。”他煞了氣性兒複又抱拳,“近來天熱,本王前幾日外出督查營田中了暑氣,回來就躺倒了。廠公在我轄下,也沒顧得上好生款待,是我大意了。倘或有不周全的地方,本王先向廠公陪個不是。小兒懵懂,他才七歲,明白什麼尺長寸短呢!廠公是信佛的人,還請慈悲為懷,好歹放他一條生路。”

父子倆都長了張巧嘴,能把方的說成圓的。本以為他這趟來總要有個講頭的,誰知避重就輕,絕口不提音樓中毒的事,這算是有交涉的誠意麼?肖鐸突然失了耐心,重重蓋上了茶盞蓋兒,“咱家信佛雖信得三心二意,但絕不是那麼小心眼兒的人。王爺事忙,咱家也沒閒著。朝廷吩咐的差事辦起來棘手,東奔西走的,也知道王爺的辛苦。至於王爺說府上小公子被擄,您這會兒最該找府衙,讓他們打發人出去尋摸是正經,到咱家這兒來說這一通話,難道是想請東廠出手相幫麼?”他冷冷笑了笑,“咱家要是斤斤計較些,恐怕就要誤會王爺的意思了。”

宇文良時到底不說話了,臉上神色也不好,背手道:“既然如此,且請廠公摒退左右,本王有要事要與廠公商議。”

肖鐸聽了稱意,擺手叫人都退下,衝圈椅比了比道:“王爺請坐,坦誠相見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咱家也正有事要向王爺請教。”

兩人各占廳堂半邊,各自都是氣勢如山,宇文良時直言道:“廠公是明白人,本王的想頭若是再加掩飾,就顯得矯情了。塞北江南,大好河山,卻在慕容氏治下一天天枯萎腐朽,廠公不覺得可惜麼?本王在金陵,廠公在京畿,隻要你我通力合作,開創出一個繁華盛世,金錢權力還在其次,廠公日後能光明正大做回自己,這樣的契機,對你來說難道沒有意義麼?廠公固然對朝廷忠心耿耿,可是當今聖上是如何對待廠公的?即位便收繳了司禮監批紅的權利,又設立西廠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