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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 喜了 4784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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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每一個沉重的肉身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佛能看透你。

香霧繚繞,我身在佛堂,望著佛祖那張仁慈的臉,心裡倔強地想哭。佛教並不是我的信仰,我隻是愛極了佛那張具有大唐遺風、光潔飽滿的臉,那些生動鮮活的衣褶。我隻是覺得佛是我冥冥中的一個朋友,可以任由我訴說心事。

坐在佛堂的門檻上,我吸著煙。這是褻瀆,可是,現在沒有人,不會有人指責我。

我還帶來了一支小錄音機,是那種很古老的方塊,以前,人們常拿它來聽“黨中央的報告”,可現在,它播放著法國詩人卡紮裡斯同名詩篇改編的《死之舞》。

這隻曲子描寫的是死神在墓地裡為一群骷髏拉小提琴的故事,儘管是描寫死神的,但其中的旋律特彆是小提琴卻很動聽。我一個人時,很喜歡這支曲子。雖然,此時中不中,洋不洋,可我就想這樣!放縱著,就讓我這樣吧。

專心地吸著煙,一口一口,也專心地聽著曲子,腳上甚至滑著拍子。樂曲旋律采用了中世紀末日審判的聖詠《憤怒的日子》的曲調,給人以陰陽怪氣的感覺。起初音很弱,逐漸發展到全奏,好象聚集到墓場上的骷髏越來越多,舞跳得越來越熱烈。木琴的乾枯音色,描寫了骷髏在跳舞中的互相碰撞聲。整支曲子,神秘,恐怖。

可是,我喜歡。

腳邊已經橫著幾隻煙頭,手上這隻也快燒到煙%e5%b1%81%e8%82%a1了,煙身上吊著長長的煙灰,燃燒的亮光在晦暗不明的佛堂裡時隱時現。

“餘米,你有多長時間沒吸過煙了。”

扭頭看向身旁,應祺的身影在煙霧裡迷蒙如幻影。不奇怪他也在這裡,小時侯,我們就有這樣奇妙的默契,我難受的時候,他總能知道。如今,我想,那份感應還在吧。

笑了笑,我睨著他的手。那雙漂亮的手正將橫在地上的一隻隻煙頭整齊的擺在我們之間的門檻上,象兒時玩耍的小玩意兒。

“還在吧。”

“當然。”

相視一笑,彼此眼中有著了然的趣味兒。這些煙%e5%b1%81%e8%82%a1讓兩人同時想到隱在這佛堂的“秘密”。

叼著煙,眯著眼,我蹲在佛桌前,左手在曳地的冥黃綢緞裡摸索。

嘿!有了!

掏出一隻精致的小瓷壇子,吹開上麵沉沉的浮灰,打開一倒,五顏六色的珠子灑開一地,還有各式各樣希奇的洋畫片兒,反麵,依然寫著,應祺,餘米————

這是我們的玩具。

小時侯,一放學,應祺和我就偷偷溜到這佛堂,趴在地上拍洋畫兒,玩彈珠,也沒少讓師太捉住了責罰。

“這些珠子一大半兒是我贏回來的吧。”

拾起一顆,熟練的屈指,應祺彈開一顆黑子。

“胡說,這些銀色的全是我贏回來的,瞧它有多少————”我用腳隨意的扒了扒,笑地蠻嬌憨。突然看向應祺帶笑的眼,開始有些不好意思,“當然,很多銀色的是你贏回來送給我的。”

“你喜歡銀色。”

“是啊,所以,你專門找銀色的碰——-”

“餘米,現在你想要什麼,我也會給你的。”拂開我頰邊的發,應祺這話說的真心。我知道他不會矯情,打小兒的情誼,他說這話是真的。

“我想要兩千萬。”吸了口煙,我喃喃道。我這話說的也是真的,我現在就想要兩千萬,救救我的童航,也救救我自己。

我知道,自己現在有這樣的想法糟透了,可是,我禁不住自己這麼想:兩千萬是在贖罪吧。

贖什麼罪?

我不得不承認,俞浦很了解怎樣突破人的心裡防線,瞧!他不是成功讓我有了罪惡感了嗎?曾經我理直氣壯的放縱,此時此刻,無論如何,成了我承重的枷鎖,我承認,我扛不住了。

“童航家裡出事了,我們沒有辦法,”佛堂裡,隻有我低低的聲音,

“我需要兩千萬,我就想要兩千萬————”象個孩子有了執念,我喃喃一句,抽一口煙,眯著眼盯著那滿桌通紅的燭淚。

高高的佛俯視著他那兩個坐在門檻上的孩子,也在洞悉他們的心思吧,我不知道。隻聽見,應祺的聲音悠悠地傳來,

“你想要什麼,我給你什麼。可是,兩千萬你自己就有,餘米,你是蒲林蒞宮的女兒。”

我沒有出聲,隻一徑抽著煙,透亮的玻璃珠裡,看見我的眼睛,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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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二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的《洛麗塔》裡,我記住這一段:

“洛麗塔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同時也是我的罪惡,我的靈魂。洛—麗—塔;%e8%88%8c間得由上齶向下移動三次,到第三次再輕輕貼在牙齒上:洛-麗-塔。

早晨,她是洛,平凡的洛,穿著一隻短襪,挺直了四英尺十英寸長的身體。她是穿著寬鬆褲子的洛拉。在學校裡,她是多莉。正式簽名時,她是多洛蕾絲。可是在我的懷裡,她永遠是洛麗塔。”

那個中年男子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對女孩發出的呼喚,依然是激情的,詩性的,令人砰然心動。

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洛麗塔”,我不否認我心中也有,一直是她,那個叫餘米的女孩兒。

無疑,她非常漂亮。

那晚,當柔和的光線照在她那有著同樣柔和曲線的胴體上時,讓人驚豔,更讓人憐愛和珍惜。不施粉黛、素麵朝天的女孩兒,沒有讓人瘋狂的美豔,但多了使人心疼的嫵媚。是的,心疼。見她忍著疼微微彎%e5%94%87的模樣,你的心就會突然有碎了的感覺。

可是,如果你以為她是隻折翼的嬌蝶,那就錯了。驚異!縞潮時,她的笑容又是那樣慵懶散漫,她在享受,毫不掩飾少年人那種洋洋自得與情[yù]浮動。她讓人感覺,年輕就是年輕,即使蒼茫,也還是瘋狂。還有一種純潔和妖冶的混淆,純洛麗塔式的,青春,無辜,塵俗,滄桑,懺悔————

餘米。

很近,又很遠。

雜陳,但又純粹。

這個女孩兒,讓人驚訝。

儘管,我和她的相遇隻有那麼一晚。

此後,我時常在心裡猜想:這樣的女孩兒將來會成什麼樣兒?

多半的肯定是,延續洛麗塔的命運:一個物質少女,對愛情懵懂卻放縱,懂得利用自己的身體,為自己換來好吃的糖果,漂亮的衣裙,受用的錢幣。換來有如在旅行汽車上恣意的快樂,和對男人無處不在的抗拒和駕禦。

錯了,這次,我卻錯了。

她安分的嫁為人婦,恬靜地站在那裡,散發著夏日裡最迷人的浪漫。

和她握手,和她簡單的打招呼,和她微笑,然後自然的離開。我的心始終飄浮著。

多年前那個迷離的她,和多年後這個恬靜的她,一直交織在我的腦海裡。身邊的同事不知道,下屬不知道,俞浦,不知道。

原來,真有這麼一句話:

男人隻是進入了女孩的身體,女孩卻永遠進入了男人的靈魂!

那晚,我仿佛在夢裡又見到了少年時那一夜的餘米————靡麗的眼神,昏暗的燈光不斷閃爍,忽明忽暗,暗示著一種難言的曖昧————

————易享

(篇外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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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兔◎網◎

篇外三

當我進入她的時候,整個靈魂都在盯著她————這個,毀了一切的女人。

單純與放蕩的奇妙融合,她的眼神,她的啜息,迷人的小動作,氤氳著對欲望的渴慕,又有著萬千劫數的迷離。有香,有毒,符合男人對於尤物的定義。在煙霧裡消失,又給人香消玉隕的視覺想象。

也許,那個房子裡所有的男孩兒正是會隨這樣的餘米深深沉淪著。

我沒有。

佛的注視下,我讓她看見了最真實的絕望。

她抬起手,想撫摩我的眼睛,我握住了她的手腕。其實,我更想握住她的頸項,想漸漸收攏,收攏————是的,那一刻,我想讓她死,真的。讓她死在我的絕望裡,祭奠純真。

我一直認為,餘米和我分享著這個人世間最乾淨的所在。

在這個汙穢的世界裡,我們是一對互相取悅,互相依靠的無憂無慮的孩子。在烽煙滾滾的大沙漠裡,站在大漠之巔我們比賽誰先到達山底;在靜謐的大草原上,我們徜徉在鬱鬱的草叢中,空氣中似乎都散發著幽香;在遠離紛爭的地方,我們是純真的頑童,在草地上撒歡,雪地裡打滾,我們在四處流射著金色陽光的海洋世界,靠在海中的小島上數著快樂,傾聽著彼此美麗的心跳聲,幸福的相視而笑。一直到此刻,我仍然可以叫出那裡每一朵花的名字。兩個人一起麵對這個渾濁的世界,不再有危險,不再有肮臟,不再有孤獨。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一直這樣,我們永遠是最純真的孩子,永遠這樣放肆而自由的,彼此扶持著,活到老,活到死。

我信守著這份純真,象一個清教徒,苛刻地拒絕著一切誘惑,包括性。

我知道,隻除了性,我和餘米沒有秘密。她那時就象一個探奇的小惡魔,張揚地注視著這原罪的欲望,興奮著,欣賞著,卻從來沒有力行。我很安心,我以為,她會和我一樣,珍視著這份純真。

可是———那一晚,她毀了它,用最殘酷的方式毀了它!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的那份純真留著還有什麼用?毀了吧,全毀了吧————

我把我的純真給了她,然後,離開了她。起身的那一刻,我覺得,我死了,餘米,也死了。

離開她的十年裡,我從來沒有想起過她,儘管,我生活在她出生的國度裡————日本。

卻是為了,遺棄。因為,這裡正是遺棄她的地方。

——————應祺

(篇外三 完)

(不好意思,我知道很少,可是實在沒辦法,明天我就要和媽媽去大彆山,要準備很多東西,本來實在靜不下心寫東西,可是,今天在QQ上又承諾過今天會更新,所以,擠出了這麼點兒。如果大家沒看明白,不要緊,這隻是應祺獨白的開端,後麵還有,希望通過他的講述,大家更清楚整個故事的成因,以及他們的思想軌跡。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今天,實在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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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四

有個下流笑話說,一個男子在沙漠裡突然來了性欲,而身邊隻有一隻駱駝。他費儘力氣,即使站在石頭上也無法完成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