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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用一副泫然欲泣的眼神看著雷古勒斯,可憐兮兮地說道。

雷古勒斯抓住她老實下來的瞬間,趁機喂了她一勺藥汁。

卡萊爾看著他無比嫻熟的動作,問:“你以前經常照顧彆人嗎?”

雷古勒斯想起自己已經去世的父%e4%ba%b2,以及自父%e4%ba%b2去世後被累垮身體的母%e4%ba%b2,回答道:“我父母的身體都不太好。”他的兄長叛家,他父母又古板傲慢得認為“低賤”的家養小精靈不能夠接觸主人的身體,每當他從霍格沃茲放假回來,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由他在照顧父母。

卡萊爾用歉意的眼神看向雷古勒斯,表示自己不該提起這個。

雷古勒斯表示不介意。他和父母的關係其實並沒有卡萊爾所想的那般%e4%ba%b2厚。

卡萊爾聽出了雷古勒斯言語未儘之處的意思。他的內心裡期盼著青年能夠對他傾訴什麼,但是很顯然,青年完全沒有這樣做的打算,也沒有因此與他長談一番的想法,卡萊爾對此非常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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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

少婦難得好夢。

但對於雷古勒斯他們來說,就不存在做不做夢這個問題了。吸血鬼在“自然情況”下,連睡眠都不需要。

對他們來說夜晚與白天並沒有什麼不同的,本就沒有儘頭的生命裡又因此比常人多了一倍時間。雷古勒斯並不為多出來的這些時間而煩惱,一本書便可以幫他消磨一晚上的時間。有時,他還嘗試著改良咒語,以便它們能更好的為自己所用——畢竟吸血鬼的體質還是與巫師有著很大差彆的,改良咒語所消耗的時間就更多了。

至於他是否習慣這種沒有睡眠的夜/生活,是否會覺得稍有些孤單……

雷古勒斯很沒追求的認為,隻要有卡萊爾陪著他就行了。

聽聽,這是多直白的話。雷古勒斯覺得自己真是瘋了,腦海裡才會蹦出這種跟不符合他作風的話。這話他是死都不會跟卡萊爾的直說的。

此時,兩人正在村落西邊三四英裡處散步,這點距離以吸血鬼的速度來說,來回並不會耗費多少時間。這裡有一條潺潺流動的溪水,兩人順著溪岸行走著。

卡萊爾側頭看向雷古勒斯,青年的身側是浮動著銀色月輝的溪水,如同朦朧的絲帶自他身畔穿織而過。

他似是被青年所吸引,停下了腳步。

雷古勒斯隨之駐足,“怎麼了?”

一霎那的恍神,回過神來後,卡萊爾想起了雷古勒斯之前對他所說的,在他離開的那一小段時間裡發生的事情。

少婦已經識出了他的身份。

他對於自己的身份的暴露並沒有感到多少驚訝,反而有幾分如釋重負。因為自一開始,他就毫不懷疑會有人識出他的身份,所謂的隱藏,以他這番高調行事,也不過是把被人識出的時間延長了而已。頭懸達摩克裡斯之劍的滋味並不怎麼美妙。

卡萊爾感慨道:“看來我們真的要換居所了。”

雷古勒斯並不反對,“我也是這樣想的。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在卡萊爾沒有回來之前,他就已經在思考這次該去哪裡暫居了。然而千萬不要指望自幼在巫師界長大的他,對英國各地的情況有多了解。最終,他決定將這個決定權交給卡萊爾。

卡萊爾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說:“去哪裡都可以。不過我想,我們應該還有較長的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畢竟我們還是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的。”

他帶著幾分笑意地說:“拋下病人自己溜走這種事可不怎麼光彩。”

“當然。”雷古勒斯回答得異常乾脆,“至少要陪著安妮度過她僅剩下的這點時間。”

他對於安妮的喜愛不僅隻是因為她是小孩子,更重要的是,屬於他的一點點愧疚轉移心理。

一種可笑的,無事於補至極的贖罪心理。

在巫師界中,食死徒的名聲很糟糕。至於食死徒的名聲究竟糟糕到什麼程度,隻要回想一下他們這糟糕的名聲是如何得到的就能知道個大概了——

食死徒的名聲是殺出來的。

而且還是虐殺。

沒有哪個食死徒的手中是清白的。他也不例外。沒人天生就願意做壞人,誰不願意自己能有個好名聲。但是他所能做的最仁慈的事情,就是以一個索命咒儘快結束對方的痛楚。不過這並不能否認,他剝奪了一個無辜生命生存權利的事實。

接受著那般“家學”長大的他,並不像卡萊爾這樣是一個某種程度上來講真正純粹的好人。他或許會無視甚至是漠視那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逝去的生命,但對於任何活生生出現在他麵前的正處於非自然流逝中生命,他會幾近本能的因此感到痛苦,感到惋惜,以及升起一種本該對另一些逝去之人的歉意,那種舊時曾感受過的巨大挫敗感與無力感是常人的數倍。

卡萊爾並沒有預料到雷古勒斯會對安妮如此掛懷,他安慰道:“不要太介意了,至少我們已經儘力了。總有一些事情不會如我們所願的。”

“我明白。”雷古勒斯並不想多解釋什麼,他靜下心來,傾聽著耳側潺潺的流水聲,決定不再去想安妮的事情。

他說完不久,就出乎卡萊爾意料的,帶著幾分莽撞意味的握住了卡萊爾的手。

卡萊爾的身體不自然地僵了一瞬,然後他動作溫柔又無比自然地將手指插入雷古勒斯的指縫間,十指交握。

……

安妮的死亡在雷古勒斯預料之中。

每當他不希望彆人死去時,事實似乎總會恰好相反。以前是,現在也是。

他無比慶幸身為吸血鬼不用睡眠這件事情,否則他不敢保證自己的夢境中,會不會再次出現曾經那些在生命最後對自己表現出或恐懼或憎恨自己的麵孔。

就像卡萊爾之前所說的那樣,總會有那麼一些事情不會像他們所期望的那樣發展。這句話卡萊爾自己現在是體會得更為深刻了。

對於卡萊爾來說,被人識出身份根本不會令他產生太多的困擾,除非識出他的人是教會中的人,這才是他最為煩惱的事情。然而他最不願意發生的這件事,還是發生了。

他查看了一下他半個多月前所診治的梅爾斯先生的手臂,“恢複得不錯,注意在這一兩個月的時間內,不要提重物。”

梅爾斯抬起另一隻沒受傷的胳膊,撓了撓頭,他爽朗地笑了笑,向卡倫醫生道謝。

月亮已經在屋外的天空上高懸,卡萊爾說:“時間已經有些晚了,我想我該回去了。”

“最近有狼在村子旁出沒,要不我陪著卡倫醫生回去吧?”梅爾斯不放心地說。他借著昏黃的火光,看著卡倫醫生蒼白的麵孔。這要是真碰到狼了,還不是一吃一個準,他心裡暗自說道。

卡萊爾語氣溫和又堅持地拒絕了梅爾斯的好意。身為吸血鬼自然是不怕狼的。②思②兔②網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卡萊爾走出梅爾斯家沒多遠,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

“卡萊爾!”

一聲熟悉的呼喚,讓卡萊爾下意識地徹底停住了步伐。

從道路一旁的陰影處,走出一名提著蜂蠟蠟燭燈盞的中年男性,他身著一件乾淨整潔的主教袍,一如身在教堂中那般嚴謹而肅穆,摻雜著些許白發的發絲打理得極為整齊。

“我知道是你,卡萊爾。”

卡萊爾沉默著站立了一會兒,心知對方既然能在此時叫住自己,對自己的一切行蹤亦或是身份自然也早就一清二楚了。

一陣夜風拂過,早已不懼寒冷的身體卻仍感到一陣細微的涼意。

他轉過身,看向主教。

他就如同任何一個善心的路人那樣,對主教開口道:“主教,天色不早,最近外麵不太安全,還是少行走夜路比較好。”

主教像是沒聽到卡萊爾話一樣,他走到卡萊爾對麵。

“當我和你父%e4%ba%b2發動聖公會所有人員,都沒有在倫敦任何一條街區內發現你的屍體時,便已經猜到了你的現狀。真讓人難以想象,昔日倫敦城最為出色的牧師,竟然成為了……”他像是不想承認什麼事情似的,將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卡萊爾歎了口氣,“很抱歉,可是我無能為力。”

成為吸血鬼非他所願,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該說什麼為好。

卡萊爾不僅沒想到他會如此之快的與教會人員碰麵,也沒想到第一個前來見他的教會人員,竟然是這位與他父%e4%ba%b2相互引為好友的主教。更沒想到這位主教會選擇孤身一人前來見他。他這是信任自己不會發動攻擊傷害他,這份信任無比沉重。

“你的父%e4%ba%b2已經去世了。”主教的態度突然和緩下來,與他肅整的儀容不同,他的語氣中有著不曾變過的祥和,“我知道你已經去看過他了,我也知道他的墓碑有被你打掃過。你在倫敦停留過不短的一段時間,那麼,卡萊爾,你為何沒有回到聖公會?不不,我該問的是,為什麼你沒有在第一時間回到聖公會?你應該知道的,一個剛誕生的吸血鬼會對周遭的人們帶來多大的傷害。即使我無比清楚你的為人,也不敢確信你是否在最開始的那一段時間裡,傷害過他人的性命。”

卡萊爾覺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不是主教想聽到的回答,但是他仍然這樣回答道:“我的求生本能,讓我選擇了躲避……我想‘活’著。”聖公會會如何處置一個吸血鬼,他太清楚了。

主教本以為這位曾身為倫敦聖公會領導人的優秀牧師,會滿含悲傷和歉疚的進行懺悔,卻不曾想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有些氣氛地說:“如果你這樣選擇,你的靈魂將永下地獄,永遠無法升到天堂與我主作伴!我本以為我的前來,能挽回你的靈魂,卻不曾想你無動於衷。”

“不,您誤會了,我很為您的信任感到感動。”

“可是你卻執意讓自己的心靈墮落。卡萊爾,我相信你知道我獨自來找你意味著什麼,如果你能主動跟我回去的話,至少卷宗上不會讓你的名字抹上黑暗的色彩。”

這種話對於一名主教來說,實在是難得的退讓。若是傾聽者是一名狂信徒,此時必然會感激的涕泗橫流,但是對於卡萊爾來說,他不論何時都無法像他父%e4%ba%b2一樣,能夠讓自己的信仰達到瘋狂的虔信。

主教繼續說:“我知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一人也是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