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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裡。男廁所大約二十平方米大小,一麵牆上有著一排高高的窗戶,玻璃上都被貼了黑色的膠紙,窗下是五個蹲坑,蹲坑與蹲坑被一堵齊腰高的矮牆隔開,但沒有裝門,蹲坑下的水溝已經沒有水了,散發著排泄物乾涸已久後的臭味。蹲坑對麵是小便池,用來衝洗的水管像枯萎的藤蔓般斜掛在斑駁的牆上。

我腦中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這是哪裡?

我努力回憶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可腦袋疼得要命,就是想不起來。

我摸了摸口袋,幸好身上的手機還在,點亮屏幕,發現一格信號都沒有,上麵顯示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十四分。

一張作為屏保的男生照片,讓我尋回了一些記憶的碎片。

他叫曄君,是我的男朋友。

兩年前,我們分手了。

我和曄君都是敢愛敢恨的性格,相處時彼此相愛,卻又會因一言不合而爭吵不斷。分手那次也隻是為了看哪部電影這樣%e9%b8%a1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吵了一架,他是那種一旦吵起來就會說話不計後果的人,每當看著他生氣的臉,就好像從來不認識他一樣。

在電影院售票口前麵,我對他大吼道:“曄君,我們完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我氣得發抖,而他冷靜地對我說:“記住你說的這句話。”說完扭頭就走。

起初以為這次和以前一樣,又是一次小彆扭,過幾天他就會回來找我。可是等了三天,連一個短信都沒有收到,我有些按捺不住,就打了個電話過去,沒想到他的手機號碼已經不存在了。

好像我的世界某個角落一夜塌陷,我和曄君完全失去了聯係。我猛然意識到一點,雖然曾是朝夕相處的男女朋友,可我和他的關係僅僅一個電話號碼就可以結束。

原來,我並不如想象中那般了解他。

我開始瘋狂地尋找曄君,通過許多種渠道和方法,依然毫無收獲,我這才明白失去後才會懂得珍惜這句話是至理名言。也許是我的不懈努力感動了上天,在漸漸失去信念的時候,無意中找到了曄君的微博。

他並沒有用本名注冊賬號,而是叫作“莫奈的日出”,那是他最喜歡的畫。

我通過鏈接,找到了他的其他網絡賬號,翻過一篇篇的日誌,就像在看他的日記,每天去了哪裡,吃了什麼。我在電腦屏幕後麵默默關注著曄君,仿佛他仍在我身邊一樣。

就這樣過去了整整一年,我每天睡前會看一看他今天的照片,洞察他有沒有新的女朋友,深入了解他旅行的某個地點,甚至比導遊更加詳儘。厭倦了與他爭吵的日子,這樣的相處方式反而讓我樂在其中,雖然相隔很遠,心卻是前所未有的近。

收藏了他的所有賬號地址,我從不發表評論,防止自己的賬號被他發現,我用毫無規則的數字和字母注冊賬號,連我自己不用筆寫下來都很難記住。這些我費時費力去做的事情,就像當時和曄君相處時所做的事情一樣。很可能下一秒,就變得毫無意義。

就在某天我打開網頁的一刹那,發現他停止了更新。

Chapter 2

曄君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經曆過一次的我,無法接受他的再一次離開。我找到他最後發的一條微博,像是在一個遊樂場裡,他站在一堵白色的牆壁前麵自拍了一張,背景上掛著一隻藍色的救生圈,上麵印著白色的“FORGOTTEN”字樣。

我認出了那個地方,是市郊的環寰遊樂城,因為客源流失,環寰遊樂城已經閉館歇業了。為什麼曄君要去那裡呢?

第一個閃進腦海的念頭是他要自殺,否則怎麼會無緣無故跑去那種荒棄的地方,銷聲匿跡?!

終於想起來啦!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了。

搜索了曄君所有的資料後,我越發覺得情況不妙,打算去救曄君。查看了地圖上環寰遊樂城的位置後,我獨自一人來到了環寰遊樂城。環寰遊樂城地處偏遠,交通也不方便,因為對路況不熟悉,我等了很久才擠上一班公交車,到了那裡才知道原來坐地鐵也可以抵達。這裡是一片名為寰球的商業區,而環寰遊樂城是這片區域的中心。這裡的街道比市區寬敞多了,隻是走在街上難得看見一家店鋪,行人更是少得可憐。

荒涼的遊樂城大門已是鏽跡斑斑,雜草從麻條石的縫隙中鑽出來,沿著牆根一路蔓延,放眼望去,整座城猶如廢棄的鬼城,一片荒蕪。

繞著遊樂城的圍牆走了一圈,沒有發現可以進入的地方,雖然已是無人管理,但高高的圍牆和緊閉的鐵門,對我來說依然是無法逾越的屏障。

於是,我用手機在網上查了查環寰遊樂城的遊玩攻略,其中一條說可以繞到遊樂城的後方,穿過一片矮樹叢,那裡有一扇小鐵門,少了一根鐵杆,有些瘦小的遊客就是從這裡鑽進去的。

抱著嘗試的心理,我找到了這扇鐵門。鐵門由一根根豎鐵杆焊接而成,偏左的位置確實少了一根鐵杆,但留出的空隙實在小得可憐。所幸我是一個苗條的女人,擁有那種令人羨慕的吃死不胖的體質,但副作用就是%e8%83%b8部也同比例的苗條。曄君曾經和我吵架的時候,就刻薄地歧視過我的%e8%83%b8部。吵架時的曄君,現在想起來都讓我恨得牙癢癢,他每次都好像故意要引起我的憤怒一樣。

%e8%84%b1去外套,我深吸一口氣,把肩膀伸向鐵門的空隙中。半個身子很輕鬆地穿過,%e8%83%b8部也毫無難度,但是頭部卡住了一半。嘴%e5%94%87不小心碰到了鐵鏽,嘗到一股苦澀的味道。我稍稍轉動下巴調整角度,一咬牙,用力擠了進去。下巴一陣刺痛,用手摸了摸,似乎被擦出了一道印子。

重新穿起外套,剛抬腳往裡走,發現一棵樹枝上掛著件黑色的皮夾克。

正是曄君最後那張照片上穿的那件。

我環顧四周,靠近圍牆處的樹林較為茂密,除了樹幾乎看不見其他東西。有種感覺曄君就在附近,他不是會丟三落四的人。當我轉身的時候,一片陰影遮蓋下來,有什麼東西捂在了我的嘴上,一隻強有力的手牢牢按在上麵。不知名的藥水味道湧入鼻腔,我無法掙%e8%84%b1鐵鉗般的手。

聽著自己奇怪的嗚咽聲,我昏昏欲睡。

記憶也在這裡中斷了。

再醒來時,便是在這個破爛的男廁所裡了。

體力恢複得差不多了,腦筋也比剛才好使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人偷襲,並且帶到這個廁所裡。我站起來往廁所門走去,打算趕緊離開這裡,生怕襲擊我的那個男人會回來。

廁所的門從外麵鎖了起來,任憑我怎麼使勁都打不開。我喊了兩聲,回答我的是空洞的回聲。我又想到了靠蹲坑的那一排窗戶,但是窗戶太高,廁所裡又沒有可以踏腳的東西,我留心著腳下蹲坑的水溝,嘗試跳了幾次,手都沒有辦法夠到。

就在這時,“哐啷”一聲,廁所的門打開了。

Chapter 3

一個高大的男人肩上扛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男人一襲黑衣,套了黑色的頭套,隻露出兩隻空洞的眼睛。他的手搭在女人的身上,我認識那雙手,正是它捂住了我的嘴。男人彎下腰把女人扔在了地上,那一下摔得看著都覺得痛,可是女人毫無反應,躺倒在我醒來時的地方。

男人看了我一眼,我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仍保持著準備跳躍的姿勢,可能他覺得好笑,搖搖頭走了出去。門外響起一陣鐵鏈的碰撞聲,是男人把門鎖上了。

廁所回歸死一般的寂靜。

我舉著手機慢慢靠近地上的女人,我探了探她的鼻息,隻是昏了過去。熒熒的光芒下我端詳起她來,是個年輕的女人,理著黃色的短發,看起來年紀和我相差無幾。她沒有穿外套,露在外麵的兩條手臂十分白皙,幾條鐵鏽的擦痕在上麵很顯眼,我猜她也是從小鐵門進來的。一定和我一樣,被人用麻醉藥弄暈過去了。

我搖了搖她,希望她能夠醒過來。但估計藥效還沒退,她沒有一點兒反應。我走到洗手池邊想弄點兒水來讓她清醒清醒,擰開水龍頭,噴了幾下鏽水,之後一滴水也沒有流出來。站在洗手池前,感覺鞋底黏黏糊糊的,用手機一照,有一攤猩紅從洗手池下的櫃子裡流出來。

櫃子裡到底是什麼?

我哆哆嗦嗦伸出手,拉開了櫃門。

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裡麵亂七八糟塞著一堆沾血的衣褲,這身衣褲看起來有點兒眼熟,我認出了其中一條牛仔褲,那是我以前買給曄君的,我記得它大%e8%85%bf位置的油汙,是曄君和我一起吃火鍋時濺到的調味料,因為形狀很像一顆心,我還特意拍照留了念。翻開手機裡的相冊,拿近一比對,確實是曄君的褲子。⌒思⌒兔⌒網⌒

看起來流了不少的血,曄君一定是遭遇了什麼事情,是黑衣男人對他做了什麼嗎?

身後響起微弱的呻[yín],我回頭一看,那個女人醒了過來,正支起身子莫名地望著我。

“你醒啦!”我挽著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這是哪裡?”她撫著額頭,齜著牙問道。

“應該是環寰遊樂城裡的一個男廁所吧。”我往小便池側了側頭,示意道。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女人茫然地看著我。

我無奈地擺擺手:“有人把我們關在了這裡。”我把自己想到和看到的所有事情給她說了一遍,她這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女人自我介紹道:“我叫丁琳,今天是到環寰遊樂城來找人的。”

“你也來找人?”我驚奇道。

“我來找我的男朋友曄君。”丁琳笑著說道。

我一下子蒙了,曄君什麼時候變成彆人的男朋友了?

丁琳見我一臉困惑,拿出手機給我看他們的合照。沒錯,一樣的臉型,一樣長長的鬢角,照片裡和丁琳合照的男人,就是曄君。

“你和他交往多久了?”我不禁問道。

“其實……”丁琳咬著嘴%e5%94%87,低頭沉思了片刻才說道,“我們已經分手半年了。”

“既然分手了,你為什麼還要來找他?”事情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因為我關注了他的微博,發現他來到環寰遊樂城後就銷聲匿跡了。前段時間這裡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她的話讓我聽得一頭霧水,我們兩個也站累了,顧不得難聞的惡臭,在小便池的台階上緊挨著坐了下來。

丁琳也發現了手機沒有信號這件事,所以黑衣男人才沒有搶走我們的手機,她喪氣地把手機丟在一邊,情緒低落地查看著自己手臂上的擦傷。

我迫不及待詢問她剛才所說的“不好的事情”是什麼。

“你居然不知道?”丁琳吃驚地反問道,“環寰遊樂城關閉以後,就有不少拾荒者偷偷溜進來撿一些破爛拿去賣,更有人在裡麵定居了下來。但是某一天,兩個流浪漢把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