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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妾 小宴 4363 字 3個月前

咱們去三王府那邊,探探風聲?”

·

“都走了?”

“回王爺,都走了。”

四王點了下頭,默不作聲地勻著硯台裡的墨,漆黑濃稠的墨液一點點被推轉開來。

“王爺……您真的打算就這樣在王府裡閉門不出兩個月?”來報信的內侍帶了幾分不忍的語氣,“三王這麼做,也太過分了點。”

四王動作滯了下,抬起頭,卻是平心靜氣地笑了下,“無妨,兩個月,有的是事情要做呢……”

他放下了墨塊,轉過身到桌前,提筆%e8%88%94墨,草草寫下一份手書,“你拿這個,去叫監陵那邊的人過來回話吧,還有隨駕到沅南行宮的後妃們,也可以接回京了。”

那內侍忍不住一愣,“王爺……您不是說,要對外聲稱哀思過重,誰都不見嗎?”

“不見人還怎麼辦事?”四王一派從容,又取了幾本奏章出來,“把這個給三哥送過去吧,本王都加過印了,叫他便宜行事即可。”

內侍一頭霧水,唯有稱是而去。

四王重新恢複獨處的狀態,他緩緩放下筆,悵然歎了一聲。

半個月前,星夜之下,他看著赫連恪帶著笑從內殿裡走了出來。

“四弟,出來說話。”赫連恪舉步堅定,率先邁過了門檻,出了大殿。

四王緊隨其後,一麵屏退院子裡的宮人,一麵追問道:“她醒了?”

“嗯,醒了。”赫連恪負手而立,“四弟,我們訂一個兩月之期,如何?”

四王不明其意,隻是靜待下文。

“兩個月,玉璽放在你府上,但鄴京、宮城兩處調兵虎符,放在我手裡。日常政事本王出麵執掌,全部奏章,但我都會送到你府上……待兩月之後,我%e4%ba%b2自擁你為帝,並回洛京守陵。”

四王聞言大驚,“三哥!你何必……”

守陵。

先帝的陵寢便修在冀州,離鄴京城並不算遠,但此刻赫連恪所言的洛京陵寢,那是薩奚人先祖百年後安息之所,經曆過鄴京繁華盛世,那一處所在,可謂是荒山野嶺,寸草不生之地了。

“小檀有孕,前三個月想必是挪動不了的,你既將她安頓在了眷福宮,本王勢必要在宮內陪伴,若你此時登基為帝,本王也就無法出入內廷。為此,這兩個月,隻怕要四弟暫且蟄伏了。”

赫連恪看了眼滿麵震驚的四王,微微一笑,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等兩個月後,小檀身子好起來,能挪出宮去,這天下本王依舊拱手相讓。到那時你遲遲登基,外臣免不得揣測諸多,一山不容二虎,你要坐穩天下,自然該拿我樹威。與其叫你為難,還不如趁你尚且不是九五之尊,咱們兄弟立個契約,洛京山高水遠,你也鞭長莫及,到那邊本王發誓避世不出,再不理政事。至於是否真的守著祖陵,你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四王默了一晌,沉聲道:“三哥,容人的雅量弟弟還是有的,哪怕我現在登基,小檀這邊,我也斷不會不許你來看她的,你又何必為了這點瑣事,徹底遠離廟堂呢?”

“四弟,你不明白。”赫連恪眼神淡漠,嘴上卻是掛起了笑來,“小檀心思敏銳,若知道你已經登基,她卻還住在眷福宮內,少不了諸多猜測,心內難安。我不願,也不會讓她這樣戰戰兢兢,比起你眷戀的江山天下,我隻在意她的喜怒哀愁。”

四王聞言側首,帶著些怔忡地望向赫連恪,“三哥,這不像你。”

“人總是會變的。”赫連恪輕聲笑了下,“去了洛京,雖沒法再為你排憂解難,但洛京一方百姓,我還是總有餘力為他們造福的。畢竟是舊都,總不能任由咱們的故土一點點頹唐下去……如今洛京隻剩族內遺老,舉凡年輕的,都要上鄴京來尋個一官半職……而這樣下去,倘或再過上幾十年,恐怕薩奚人的根就沒了。”

他抬手拍了拍四王的肩,慨然道:“改朝換代總是難免,千秋萬歲,也不過是一朝君主的臆想,四弟,咱們薩奚人,不能丟了咱們自己的草原。”

四王緘默許久,終於點頭。

“我答應你。”

·

眷福宮內,應小檀已經能如常下地走動了,隻是嗓子的傷還未愈合好,說起話來總是吃力,有時是沙啞得厲害,有時則根本發不出聲。

赫連恪也不急,並不拉著太醫一味催問應小檀的病情,這樣一來,太醫用藥上的壓力便沒那麼大了,應小檀心裡亦是跟著輕鬆,仿佛沒察覺自己有什麼異樣,理該如此一般。

隻是,赫連恪嘴上不說,心裡卻始終裝著這件事。

眷福宮有桌子的地方,他都命人擺上了一方小硯,還有紙筆,應小檀說不出話時,隨手便能摸到筆墨,寫給人看。

應小檀感動他的細心,閒著沒事,便在紙上寫一兩句詩,也不叫人取走,就那樣擺在明麵上。

赫連恪忙完了過來,見桌上的紙有字跡,忍不住就會拿來看,便見紙短情長,滿滿都是少女委婉綿柔的訴請,看得他一陣心熱,偏偏——

“回來了?”應小檀若無其事地從殿裡迎了出來,她聲音有些微弱,但還是吸引了赫連恪的眼神,他笑著迎上去,捏著紙箋朝她笑,“你倒是好閒情。”

應小檀一臉若無其事,抽過了紙箋,信自提筆,接在下麵寫道:“隻是閒,沒有情……宮裡憋悶得很,花末兒她們不在,連個說話人都沒有。”

赫連恪見她不承認,一時也沒法子,唯有順著應小檀提起來的話鋒接口,“宮裡不便進外人,老娘娘們都還住著呢,出點事說不清楚。花末兒、天綺兩個人都帶著康康呢,要沒有她們,你怎麼能放心?”

上一次赫連恪%e4%ba%b2自帶康康進了回宮,叫應小檀知道兒子一切安好,之後就再沒送他進來了。

應小檀口不能言,把康康接進宮叫她照料,隻是給她徒增負擔。

況且,熟悉的地方才安全。深宮內,人心叵測,赫連恪隻是拿住了兵權而已,委實不放心讓兒子與應小檀都住在這裡頭。

應小檀知道他心思,便也不多說什麼,兩人一道進了內室,自有無限衷情可訴。

·

七月。

幾個宮娥幫著應小檀歸置起一些貼身的衣物,收拾好包袱,準備送她出宮。

蟬鳴不絕於耳,鬨得應小檀忍不住有些煩躁,她側首,拉住了一個宮娥,啞著嗓子問道:“三王爺呢?”

小宮娥一直以為是三王要登基,因此侍候應小檀儘心儘力,如今卻不想這位主子住滿了兩個月就要出宮,心知大%e8%85%bf抱錯了,滿心失落,臉上的態色也就顯得有些敷衍,“王爺貴人事忙,奴婢也不知他的去處。”

應小檀覺得奇怪,免不得追問:“那你們怎知我今日就要出宮?”

“昨天王爺出宮時突然吩咐下來的,奴婢也隻是照做罷了。”

應小檀知道再問恐怕也問不出原委,就放任那宮女去忙。

她也是突然接了消息,一大早,福來壽入宮,道是王爺備了馬車在宮外,迎她回府上去。

應小檀一開始不疑有他,福來壽是個可信之人,他來傳話,那自然是赫連恪的吩咐了。

可是,她既出宮,赫連恪又在外廷辦事,相距不遠,他怎麼會連照麵也不打呢?

與此同時,四王府外。

赫連恪端端正正地對著朱漆大門行了三跪九叩之禮,高舉玉璽,恭請四王繼承大寶,登基為帝。

四王把玩著手中兩枚虎符,半晌才命人打開了大門,闊步邁了出去。

他故作無奈,連歎幾聲,最後仿佛不得已,彎下腰,扶起了赫連恪,“既然三哥有此請,那本王……應了你們便是!”

四王府外,山呼萬歲。

眾臣都是如釋重負地擰下了一把汗,赫連恪亦是淡淡含笑。

等送四王進宮,小檀便該在家裡等著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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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兒臣拜見母妃。”赫連恪甫一邁過門檻,膝頭子便彎下來點地,結結實實跪在了賢妃麵前。

賢妃,如今已經變成了賢太妃。

能搬走的東西都已封箱加了鎖,長陽宮中顯得空曠異常。

賢太妃高坐在殿中,見了兒子,竟罕見地露出了嚴苛的表情,“恪兒,跪到這裡來。”

母命難違,赫連恪沒有太多猶豫,膝行到了賢太妃身邊,重新磕了個頭,“母妃萬福。”

賢太妃淡淡地“嗯”了一聲,並沒叫他起身,“恪兒,聽說,太子是你殺的?”

赫連恪僵了下,抬起頭來直視向賢太妃,“何人敢傳出這樣的謬言?大哥是畏罪自戕,與兒臣沒有半分關係。”

四王既要風風光光地登基,太子身上就要定一樁無可饒恕的罪名。大行皇帝是遇刺而亡,刺客是曼妃,那麼,指使曼妃的人自然就是太子了。

為了將這樁關係描述的生動,四王不惜將太子與曼妃編排成是一對珠胎暗結的男女……這說法雖然牽強些,但隨便安排一兩個出宮的老宮人到街巷裡傳言一番,有的是說書人能在這基礎上點綴些情節,把假的也說成真的。

這樣一來,不光定了太子的罪,也洗清了赫連恪身上的汙點。

昔日這是兄弟情誼,而今來看,便是浩蕩聖恩。

因此,即便麵對是母%e4%ba%b2,赫連恪也決不會說出實情。

賢太妃聞言冷冷一笑,“這話你糊弄旁人也就罷了,你長大了,有事情不再願意告訴母妃,也是情理之中,但有一點你彆忘了,不論是太子還是四王登基,皇後都會成為太後。”

赫連恪緘默,似乎猜到了賢太妃的用意,僵著身子,沒有答話。

賢太妃撫了撫袍子上的滾邊,收起了臉上多餘的表情,“恪兒,母妃忌諱的可不是太後為此事會如何磋磨我,她固然貴為太後,但為著成全兒子兄友弟恭的聲名,也不敢太苛待我、但若是你有罪在先,叫太後拿了話柄,莫說是我,連你恐怕也未得善終……四王什麼品性,會不會過河拆橋,這些本宮不清楚,隻是單論殺子之仇,以太後心腸,絕不會善罷甘休。你豈知四王究竟會替你遮掩到幾時?”

赫連恪肅容,抬起頭堅定道:“母妃此番憂慮純屬多餘,太後亦是女眷,前朝政務,焉能有她來指手畫腳的份兒?四……皇上不糊塗,他想坐穩江山,是斷不會碰兒臣一根毫毛的。”

賢太妃被兒子的態度嗆了一下,有些惱怒,“你同我頂什麼嘴!本宮還不都是為了你考慮!為你的前程考慮!你眼下言之鑿鑿,可有什麼保障麼!”

赫連恪嘴%e5%94%87翕動了一下,明顯是有十足的把握回絕母%e4%ba%b2,最終,卻是忍了下來。

母妃特地傳話傳到皇帝那裡請他過來,想必不會隻是為了教訓他一番。

還有什麼話,是她要說的?

赫連恪跪在原地一動不動,神情瞧起來若有所思。

賢太妃覷了眼兒子,半晌,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