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回過頭來，裝傻充愣地一笑，“誒？姐姐適才說了什麼？”

呼延青玉被她堵得%e8%83%b8口作痛，怪道娜裡依那般不待見漢人，其實她說得興許沒錯，漢人委實就是一隻隻奸狐狸，還記得應小檀初入府邸時溫順與小心，她豈會想到那樣嬌軟小姑娘，竟也對她置若罔聞。

深吸一口氣，呼延青玉還是展開了一個笑麵孔，“瞧瞧你，近怎麼精神這樣不濟，才說幾句話，就打起盹兒了呢？”

應小檀微微低眉，神情羞赧，“姐姐彆笑我，昨日……那不是王爺來了麼。”

“哦，是麼……”呼延青玉微顯尷尬，自從大妃到了鄴京，王爺每日去向，她便再得不到底下人送來消息了。有正主兒坐鎮春暉殿，底下人再沒有昔日那般好拿捏了。

管，赫連恪至今還未要求她把管家一權交回大妃手上。

呼延青玉撫了撫自己裙裾，“那倒是我不是了，不該早早將妹妹請來，妨礙妹妹休息。”

側妃肯把身段兒放低到這般地步，是應小檀預想不到。

自從之前應小檀逼迫側妃配合她府中放出風言風語，她便知道，自己與側妃再沒可能回到原先一樣和睦了。

一方麵，應小檀自己心裡存了芥蒂，側妃花末兒受苦時候選擇了隔岸觀火，她便再難對側妃掏心掏肺地敬重，而另一麵，應小檀沒給側妃留什麼台麵，側妃那邊興許也會記恨上她。

之前側妃巴巴兒地叫她搬出多寶閣去，便已印證了應小檀猜測。

然而，她沒想到側妃還會再派人來請她，甚至用這樣和氣寬容口%e5%90%bb，與她說話。

謹慎地笑了笑，應小檀道：“姐姐言重了，不過我確實乏得很，姐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直說麼？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先前聽王爺說你不願意住到裕湘院去，特地想勸勸妹妹。如今咱們府上不比從前，大妃既來了，許多事就該有個章程。倘使你住了多寶閣，以後再進府，比你還年輕妹妹們，該要往哪兒住呢？總不能越過你這個正經良娣吧。”

側妃依舊是那般溫柔氣性兒，叫等閒人都不忍拒絕她。

隻是，應小檀仿佛根本沒注意那裕湘院事情上，“以後進府？姐姐意思是……咱們王府進人，素來是有定例兒？今年就是該為王爺添人時候？”

呼延青玉氣定神閒，“定例兒倒是沒有，隻不過咱們府上人丁兒稀薄了些，王爺膝下子嗣也少，這樣下去，未免引人非議……為此，我正與大妃商量著，看是從自家奴隸裡頭給王爺提兩個知情識趣兒上來，還是仿你舊例，從你們漢人書香世家裡，挑一兩個名門閨秀。”

應小檀一愣，臉上表情霎時就不如方才自然了。

呼延青玉看眼裡，免不得得意，“當然了，妹妹心思我是懂，從來隻有人笑，不單是你，我也不願意叫王爺再納旁人呢……可惜遺憾呢，這事大妃一力主張，倘使我一個人管家，自然能壓下來，偏偏如今大妃事事都想做個主，我也無能為力。”

應小檀瞧著側妃唱念做打，把戲演得周全，很就明白了呼延青玉暗示。

赫連恪遲遲沒將管家權去向交割清楚，大妃與側妃之間明爭暗鬥已愈發明顯。大妃身份貴重，又是王府女主人，一切雜務交到她手上，那是再理所應當不過了。然而側妃也勞心勞力操持王府多年，一番心血空流水，不免有些不甘。

於是，因為不甘，所以不想放手。呼延青玉打得好算盤，再把應小檀做一次棋子，既能將那些女人堂而皇之拒之門外，又大可以叫應小檀這個寵妾來背黑鍋。

可是，這世上哪有人心甘情願做彆人棋子呢？

應小檀定定地望著呼延青玉，側妃眼中期許愈發明顯了，而這一次，應小檀免不了又要叫她失望。

“小檀不會怪側妃。”

“嗯？”呼延青玉尚一頭霧水中。

“姐姐無能為力，要叫人過府事，小檀不會怪青玉姐姐。”應小檀直接站起身，“我本分隻是服侍王爺，至於這些事，有大妃……和姐姐處理就好，我們漢人有一句話叫做不其位，不謀其政，想來，青玉姐姐該是明白吧？”

呼延青玉被人戳中痛腳，一時大怒，昔日流盼美目，此刻燃了怒火，“應小檀，你當真聽不懂我意思麼！”

應小檀神情淡漠，“不，小檀聽懂了，而我心意也正如我適才所說，不其位，不謀其政，姐姐可明白了？”

權力，是應小檀得不到東西，因為不屬於自己，所以愈不能覬覦。

貪心不足蛇吞象，應小檀心底警告自己，遵從規矩，是自我保護，而不是自我約束。

·

“不其位，不謀其政？”春暉殿中，大妃饒有興味地慢慢琢磨這兩句話，片刻，側首一笑，“應氏當真這樣說？”

跪伏地上小婢磕了個頭，溫聲稱是。

呼延青媛滿意地勾起嘴角，“就該是這般，咱們府上倒終於有個剔透人了。好了，你回側妃身邊去吧，日後這等小事，就不必來同我說了，倒是下回努蒙回府時候，你該幫我聽一聽，她們母子二人都說了什麼。”

小婢依言應諾，躬著身子退了下去。

二月雪，要融完了。

☆、第54章

呼延青玉到底不愧是管家多年,辦事比尋常人要了不知多少倍。

應小檀掰著手指仔細數了數，從她二人上次見過,才過了五天，側妃竟已經為赫連恪挑了兩個資質不凡妙齡少女，派王府人用一頂青轎,將她們接進了府來。

“都住到哪兒了呢？可有名分？”應小檀歪著腦袋，饒有興趣地盯著福來壽妹妹。

那小姑娘今年不過才十三歲,人卻膽大心細，剛來應小檀身邊不足半月，竟就與府上下人打成一片……當然，這其中也有福來壽身份緣故,人人都想要借機討好這對兄妹。

應小檀為她改名天綺,取得是天齊諧音，剛好與她哥哥湊了一個“壽與天齊”。

天綺借著自己好人緣，總能得到不少消息，托她福，兩個獻給王爺少女前腳被人悄悄送進了府，應小檀後腳就得知了。

“轎子是往察可昭訓住蟾瑜院去了，名分麼，奴婢就不曉得咧。”天綺臉上掛著與花末兒當初甚為相仿天真笑臉，說話都透著旁人沒法兒比擬輕，“不過，既然是和昭訓住到一起，想來，即便有名分，也定然越不過主子去啦。”

應小檀了悟地點點頭，從碟子裡抓起一顆果脯，往天綺櫻桃小口裡塞了進去，“做得不錯，賞你。”

天綺嘻嘻一笑，得意極了。

一旁始終默不作聲花末兒，此刻才抬起頭，“這麼說，裕湘院倒還是空著了？”

花末兒從應小檀家裡被接回來以後，精神狀態比之前要好了許多，隻是人難免變得有些沉默，自然，做事也穩重起來。

應小檀聞言，亦是若有所思，“估計側妃還是沒死心吧，想叫我從多寶閣裡搬出去……”

“那主子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應小檀仍是從容地浮起笑來，“隻要王爺這邊不點頭，側妃總是沒辦法，這時候咱們要去與她爭這個，那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呢……這個節骨眼兒上，咱們還是先瞧瞧來兩個可憐人是什麼模樣要緊。”

不負應小檀之望，晚膳前，大妃就派人傳了話兒，道是府上又添人，叫應小檀過去見一見。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她離得近，得了吩咐，立時便起身往春暉殿去，是以，應小檀到時候，尚隻有大妃一人。

“良娣來得倒。”呼延青媛難得笑眯眯，吩咐人給她擺了繡墩兒，不由得打趣兒，“我還以為良娣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能過來，因此特地叫人先給你傳話兒。”

應小檀謝了禮才坐下，跟著湊起玩笑來，“好看不好看，左右王爺已經知道了，小檀再打扮也不管用啦。如今我是強弩之末，補救都來不及呢。”

瞧著少女不卑不亢，呼延青媛和顏霽色，毫不掩飾自己欣賞，“你這樣懂得細水長流好姑娘，可永遠都不會有‘末’時候呢，我瞧王爺待你很是上心，你確實不必為添進來人憑空煩惱……要知道，做多錯多，娜裡依就是你前車之鑒。”

“小檀省得，多謝大妃教誨。”

“實談不上教誨，你來得早也討了樁巧，我正想問問你，裕湘院現下空著，你不願意搬過去倒是不打緊，可咱們總要抬出個堵得住側妃之口理由不是？單一個不願意，她怎會輕易死心呢？”

呼延青媛簇夾襖上繡著大朵牡丹花兒，比呼延青玉豐腴幾分臉上，寫著十拿九穩自信。

應小檀有些摸不準她心意，試探地問道：“大妃也不願意叫小檀搬過去嗎？照理說，小檀確實是有些亂了法度……”

呼延青媛仔細地盯了陣兒應小檀，直到猜出少女心事，大妃方灑%e8%84%b1一笑，“是我叫你誤會了，我不是不願意叫你搬過去，是不願意叫任何人搬過去。我有些東西要從娜裡依遺物裡找，因此，一時半刻還不能讓人住到裕湘院中，這樣講，你能放心了？”

應小檀微怔，頗訝異於大妃坦率。

呼延青媛將少女表情收眼底，帶著幾分了然，耐著心解釋：“我告訴你，不是因為相信你，這事就算叫王爺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他可不會這些瑣事上約束我，告訴你，是提醒你，不管你究竟想不想住裕湘院，我都不會叫你搬進去……所幸你懂事，我還可與你商量著辦。”

這就對了。

大妃話裡毫不留情，應小檀反而覺得內心疏朗起來。

呼延青媛是赫連恪正妻，自然不須像側妃一樣費心機籠絡人心，她地位是不可動搖，管理王府權力亦是名正言順，因為心之無愧，所以才能坦率。

她不是利用應小檀，隻是兩人目一致，因此互相幫個忙，各位己利。

大妃根本不關心應小檀究竟想不想留住赫連恪，要用什麼手段留住赫連恪，她意，從來都不是那一個男人寵愛。

想明白大妃心事，應小檀臉上免不了透出豁然開朗神采，用心替呼延青媛想了一陣，應小檀笑道：“大妃既是要整理遺物，那便是好理由了。娜裡依良娣既然是被山賊所殺，王爺心裡定是好生哀慟，留著院子東西可以睹物思人，也能顯得咱們王爺是個長情之人。”

呼延青媛蹙眉，“你意思，是拿王爺做幌子了？”

“這麼說多不好聽。”應小檀俏皮地眨了眨眼，“大妃有什麼想法兒，一會直接告訴王爺不就好了？這樣有利王爺美名事，王爺難道還會拒絕不成？”

呼延青媛猶如醍醐灌頂，是了，她何必非要等呼延青玉提起此事，才出來解釋呢？隻要叫王爺首肯暫且不動那院子，她豈不就能如意了？

才明白過來，門外就傳來婢子通稟，原是側妃、察可，以及入府兩個女孩子一齊到了。

呼延青媛抿%e5%94%87一笑，“請她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