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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妾 小宴 4305 字 3個月前

她以為,他下一句話就會叫讓自己收起這盒子的時候,赫連恪忽然起了身。

他兩手提在那紫袍上,輕輕一抖,展開了裙袍。

應小檀生怕露陷,目光根本不敢往赫連恪手上去,隻笑盈盈地望著他雙眼,強作從容。

“這顏色倒是襯你,過來試試,若是合宜,本王明日叫人來給你裁幾身新的。”

他舉在長袍的肩線處,朝應小檀示意著。

應小檀有些卻步,生怕自己也沾上衣服上麵的蕁麻。

低眉間,女兒家已自然而然顯出幾分羞怯,她偏開首,軟聲道:“來日再試也不遲,現下衣服夠穿,不必裁新的了。”

許是赫連恪不喜彆人違拗,應小檀聽著,他聲音變得更為低沉,“過來。”

應小檀無法,這才轉身將捧著的匣子放在一側,作出一副羞惱不願的表情,蹭到了赫連恪跟前兒。

就在赫連恪要將這裙袍貼在應小檀身上時,他手倏地一鬆,裙袍飄然落地。

應小檀露出幾分驚訝,但見赫連恪撓了撓自己手背,嘟囔道:“怎麼回事。”

兩人同時望向他撓過的地方,肌膚上腫起一道紅痕,像是被火燎過似的。

赫連恪登時變色,猛地攥起拳來,厲聲質問:“你在這衣服上放了什麼?!”

應小檀斂裙跪了下去,不必佯裝,壓抑在骨子裡對赫連恪的恐懼,恰到好處地發揮出來,“奴婢什麼也沒做啊……這、這衣服被昭訓送來以後,奴婢就將它束之高閣,隻想著怎麼退回去才好呢!”

赫連恪眸子裡的幽藍愈發沉了,“昭訓?達蘇拉送給你,你就一碰都沒碰過?”

應小檀堅定地搖頭,眼神赤誠,沒有半分作偽,“奴婢願以全家人的性命起誓,奴婢根本不曾動過這兩件衣服!”

幺兒發現的就是了。

不知是手癢難耐,還是達蘇拉的行為觸怒了赫連恪,他一腳揣在放著木匣的桌子上,狠厲道:“你把它們裝起來,帶著匣子隨本王去側妃處!”

光明的燈火下,素日裡安寧祥和的大廳卻透著一股子壓抑。

達蘇拉與應小檀分跪在兩側,呼延青玉則坐在赫連恪身旁,替他細細地往手背上塗抹著藥膏。府上養聘的郎中剛剛退下去,赫連恪因為強壓著癢意不敢去撓,麵部表情顯得十分扭曲。

女眷們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觸及赫連恪的黴頭。

直至呼延青玉用紗布替赫連恪包好雙手,她方開了口,“真是作孽的……怎麼惹上了蕁麻呢?咱們府上何曾種過這些東西。”

早在達蘇拉被赫連恪派人“請”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地上攤著的那兩件裙袍。驚詫與惱恨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應小檀臉上,呼延青玉自是沒有遺漏掉達蘇拉的這番表現。此時狀似無意地挑起這個話題,不過是要給赫連恪一個發作的導火索。

果不其然,赫連恪冷笑一聲,隱含戾氣的眼神堪堪落在了達蘇拉身上,“本王早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這等作弄人的本事?這衣服穿在誰身上,都是一樣的下場吧?”

冰冷的口%e5%90%bb,仿若他審問的對象根本不是自己的妾室。

應小檀用餘光去覷達蘇拉,達蘇拉滿麵委屈,替自己分辯,“我哪裡想到這個賤婢會讓王爺碰到衣服!她自己不穿,反倒拿出來給王爺,照我看,是她居心叵測才對!”

達蘇拉梗著脖子與赫連恪撕扯,將旁邊一動不動的應小檀襯得愈發安沉如玉,呼延青玉微微一笑,插嘴道:“妹妹這話有趣,難不成小檀早知道你在衣服上灑了蕁麻?”

赫連恪陰鬱的目光從三個女人麵上一一劃過,最後定在了應小檀身上,“應……小檀。”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你抬頭。”

應小檀心裡一跳,她確實是早就知道蕁麻的事情,也確實是她故意讓赫連恪碰到那衣服的。這法子算不上高明,但她也自問並無疏漏,須臾的緊張淡去,應小檀緩緩抬眼,與赫連恪四目相對。

“把你適才跟本王說過的話再說一遍。”赫連恪的眼神並沒有應小檀預料中那般陰騭,仿佛怕她驚懼,還帶了幾分寬和意味,“你怕青玉心有芥蒂的那番話。”

應小檀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迷茫,思忖片刻,才溫軟開口,將自己先前的說辭重複了一遍。

言罷,赫連恪淡然望向達蘇拉,“自己心思不正就罷了,這樣下作的手段,真是辱了本王門楣。”

不是斥責,更非怒罵。這樣可有可無的態度,才真正叫人心慌。

達蘇拉適才還理直氣壯的態度霎然崩塌,不可置信地詰問道:“王爺……王爺難不成要為了一個漢人懲罰我嗎?”

呼延青玉適時地出麵推波助瀾,“妹妹此言差矣,且不說最後沾上蕁麻的人是王爺,單你這份心思就是錯了,若傳出去,王爺的臉麵往哪兒擱?”

赫連恪握了一下呼延青玉的手,臉上透出似笑非笑的意味,“到底是青玉識大體……你既覺得本王為了漢人罰你是對你的辱沒,那本王即刻便擬奏上陳,向父皇稟明你有意謀害本王,請旨賜你一死吧。”

他說得雲淡風輕,仿若根本不將一條人命放在眼裡般。

饒是應小檀置身事外,也不免生出幾分兔死狐悲之感……薩奚人草菅人命,竟成如此常態。

此時此刻,達蘇拉終於嚇得麵若土色,膝行幾步上前,猛地抱住赫連恪雙%e8%85%bf,“王爺……妾身可是皇上賜給您的,您不能這麼栽贓妾身……王爺!”

赫連恪積攢已久的戾氣在這一刻儘數爆發出來,他抬%e8%85%bf狠踹在達蘇拉%e8%83%b8口,女人的身子往後仰去,重重地砸在地案上。

應小檀險些被達蘇拉撞到,忙不迭往一旁歪去。正這時,赫連恪開口道:“把這個女人給本王拖下去,她既喜歡把衣服送人,就將她房裡所有的衣裳給本王絞了,叫她好好閉門思過,沒有本王詔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出了這樁意外,赫連恪便沒再跟著應小檀回去,而是順理成章地留在了側妃房中。

應小檀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一夜,好睡無夢。

未料想,翌日她剛醒過來,耶以便隔著門板,催她快些洗漱,王爺與側妃都在正房等她,一道進早膳。應小檀未敢多耽擱,歸置妥當就趕了過去,彼時,呼延青玉正在為赫連恪上藥。

來都來了,免不得礙著麵子,關切一句,“王爺手上的傷可好些了?”

赫連恪的眼神從應小檀臉上掃過,帶了幾分好笑地答:“這算什麼傷?你先坐吧,趕緊吃飯。”

在王府上住了十來日,應小檀業已發覺,薩奚人非但沒有漢人那麼多規矩,甚至尊卑上都沒有太多講究。隻消她不觸怒赫連恪與側妃,沒人會在小節上與她計較。

是以,她不多推拒地坐了下來,卻仍是等著兩人入席後,方舉筷用餐。

也許是一夜安眠,儘管赫連恪手上還纏著兩圈紗布,但他的神清氣爽不容忽視,連呼延青玉也是有說有笑地替他布菜,仿佛昨夜的不快根本沒有發生。

觸及應小檀帶了幾分猜忖的眼神,呼延青玉笑意一濃,“傻妹妹,快些用,一會兒有好事等著你呢。”

☆、第8章 馬上受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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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應小檀禁不住挑了挑眉,謝過側妃,順著問道:“怎麼了?”

呼延青玉莞爾一笑,眼角微揚,朝赫連恪一努嘴,“王爺說,昨日的事情叫你受了委屈,今兒正巧要去白虎山上辦事,順道送你回家坐一坐。”

應小檀手上一鬆,銀筷“啪嗒”一聲便落在了桌上,“回……回家麼?”

話一出口,她也察覺自己失了禮,應小檀一麵拾起筷子,一麵目不轉睛地盯著側妃。呼延青玉“噗哧”一笑,“妹妹彆問我,這事王爺說了算,反悔也是他的事。”

應小檀緊接著就看向了赫連恪,他的眼睛沉得幾乎讓人看不出那一點幽藍,可應小檀還是從他的表情裡,捕捉到了一絲溫和,她一頓,軟下聲腔,認真問道:“王爺,青玉姐姐說得是真的?”

赫連恪頭一點,戲謔之意從他臉上漸漸露了出來,“你先前不是求本王放過你家人?不叫你%e4%ba%b2眼見見,你能放心?”

應小檀自是看出他心情的愉悅,全無昨日陰霾,她幾步難以自抑地透出又驚又喜的笑容,脆生應道:“多謝王爺!”

鄴京的仲夏一向是又躁又熱,出城後的官道兩側沒有一棵樹,焦灼的日光投下來,曬得應小檀連眼睛都睜不開。饒是如此,她也舍不得閉上眼……因為她已經看到那一片屬於自家的院落。

不等赫連恪勒緊韁繩,一小隊薩奚人已經小跑著迎了上來,跪下行禮。

因應小檀自己不會騎馬,這一路都隻得與赫連恪共乘一騎。赫連恪馬兒催得飛快,她心裡害怕,倒也顧不上害羞。此刻馬被勒停,又被一群人圍著,應小檀終於分出心思來,她微微首,不欲叫底下人瞧見她的臉。

這些小動作自然沒逃開赫連恪的眼,女孩兒嬌怯得恰到好處,是與薩奚女子不同的情態。

既然生出了比較的念頭,赫連恪忽又多了壞心,他護著她腰間的手略緊了緊,沒先理會旁人,反倒囑咐應小檀,“你坐穩了,我下來再接你。”

他聲音壓得低,貼著應小檀耳邊私語的模樣,愈發顯得%e4%ba%b2昵曖昧,應小檀忙不迭稱好,甚至顧不得兩人身份殊異,還將手抵在他腰上推了推。赫連恪忍不住笑,輕鬆躍下馬背,站定了身子。

原本被赫連恪扶著應小檀,瞬間有些失衡,好在她反應算快,兩手扶在了馬鞍上,勉強穩住了身形。

赫連恪看在眼裡,卻沒說話,不僅如此,他還趁應小檀不備,忽然擊出一掌落在了馬%e8%87%80上。馬兒受痛,飛快地奔了出去。

就在所有人的驚呼中,赫連恪極快地扯下另外一匹馬,縱躍追上。

一旁的孛果兒明顯一怔,當朝四位王爺裡,數三王爺脾氣最古怪。旁的兄弟家裡不知養了多少漢人女子,偏偏三王爺一個不納。

孛果兒此番將應家女當作壽禮獻上,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原本籌備的佛像,叫小兒子毀了,臨時充數的東西,又實在勉強……孛果兒幾乎不盼能討得赫連恪的歡心,隻要這個模樣俊俏的小丫頭,有一刻取悅了三王,便是他的福澤。

沒想到……王爺非但收下了她,今日準備巡察民防,竟還把這個應氏特地帶了回來。

孛果兒說不出什麼滋味,他能因此落了好,自然不是壞事,可他妻妹察可也是王爺的女人,正經的昭訓位分,卻從不見王爺將她帶回家來看看。今日叫一個漢人得了勢,他還真是憋氣。

這廂孛果兒百般滋味,縈在心頭,那廂,赫連恪亦是情緒複雜。

他不動聲色地追出一段,確定自己有足夠的餘地去“英雄救美”後,便不再窮追不舍了。赫連恪眯著眼觀察馬上的女孩兒——既沒有發出刺耳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