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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蘇盧不愧是中文係的研究生,好聽的詞兒說出來連稿子都不帶打的。陳若合見掙也掙不開,隻好歎口氣,放棄反抗。隻是這一小會兒,就讓她沉淪這一小會兒。她抬頭看著夜空閃爍的繁星,比之她穿越前見過的任何一次星空都要美麗,卻似是在嘲笑著她一般。雲海清%e5%90%bb她的那天晚上,天空是見不著星星的。

作者有話要說:

☆、雲海清(9)

此情此景卻不適宜於談情。淩蘇盧此次來邛崍派,定然用意不純。把她自己坑進去還是小事,恐怕整個邛崍派都會被坑進去。想到淩蘇盧身後站著麵容模糊奸笑不停的淩王爺,陳若合就覺得渾身都戒備起來了。

“你是來乾什麼的?網羅罪名想把我們全都抓回去?”陳若合不客氣地質問。她背對著淩蘇盧,看不清他的臉,隻嗅到他身上被香料熏過的氣味,像是於浮華沒落之際的一場舊夢,當然在陳若合心中無疑代表萬惡封建主義窮凶極惡的統治者。

“不,本公子沒有那麼喪心病狂。本公子隻是想要見你,隻為你一人而來。彆……彆踩本公子的腳,讓我再抱你一會兒,就幾分鐘。”

“終於這般把你抱在懷中了。妹子,你不曉得,當本公子見你和那山野村夫在一處時,心裡有多難受。他是宋朝人,比你大了幾百歲,你們的三觀完全不合啊,思維方式也不一樣,你看他長那樣,現在看不出來,等老了會生一臉的皺紋褶子黃褐斑蝴蝶斑老人斑。你怎生的會喜歡他?”

“關你什麼事。什麼老人斑黃褐斑,你老了不會長?勞資就是喜歡他,你管?”

陳若合快被淩蘇盧氣樂了,隻得兀自嘴硬,卻不敢說她和雲海清鬨了矛盾。她的校園王子、邛崍派學生會主席雲海清是不會對她說這番話的。因此當雲海清對她承諾時,她感覺到安心;也是當她感覺到這種承諾無法兌現時,便無端失落,難過不已。相比較之下,淩蘇盧卻是情場高手,陳若合也怕終有一天,自己便會不慎一頭栽了進去,再無法自拔。

思及此,陳若合掙動起來:“天色晚了,淩公子請回……媽蛋!往哪摸呢!再動一下剁了你手你信不信!”

淩蘇盧訕訕地縮了手,道:“妹子,你對本公子真是好生無情。

陳若合哼了一聲往山上走,也不理會淩蘇盧,卻又被對方叫住:“妹子,這次本公子來邛崍派,是帶著陳熾一起來的。”

陳若合大吃一驚,回過頭看著淩蘇盧,聲音都在抖:“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把他帶過來,想要讓他看見我師叔和師妹,然後讓他黑化?然後讓我們自相殘殺?你真是惡毒。”

“本公子沒這麼想過,而且本公子很善良,一點都不惡毒。”淩蘇盧從袖中拿出一把扇子,唰地一聲打開,“倒是妹子,本公子看上的女人,從來沒有追不到手的。在宋代如此,當代也如此。”

“你就回去寫你的總裁文吧,不是跟你的專業還對口嗎。我走了。”陳若合惡狠狠地說,轉身就走,淩蘇盧還想糾纏,陳若合早撒%e8%85%bf跑開了,也不管淩蘇盧在後麵喊她“唉妹子你怎麼又跑了”。誰知道這個二世祖怎麼會陰魂不散地纏著她,從灌縣纏到邛崍派,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纏到天涯海角。太可怕了。

淩蘇盧對邛崍派的地形不熟,陳若合又淨挑些小路走,天色已黑,諒他也追不上來。她跑累了,就靠在路邊一棵樹上低頭喘氣,卻見小路彼端一盞燈火飄了過來,還有個熟悉的聲音道:“若合,天都晚了,你怎生的還在這裡?小娘子家的,整天亂跑,叫眾人好生擔心。”

“師父?”陳若合抬起頭,歪歪扭扭地朝陳措走過去,“你是特地出來尋我的麼?”

“不然又是怎樣?雲師侄他在邛崍派裡尋不到你,又%e8%84%b1不開身,便托我下山來找你。你說說你,都十五六歲了,不嫌丟人嗎?”

陳措囉嗦起來永無儘頭,陳若合心事重重,也懶得回話,就悶頭聽著,一言不發。陳措說了一會兒,感覺到陳若合不對勁,破天荒地放柔了語氣問:“若合,你今天是怎麼了?不高興?”

陳若合想了想,要是說淩蘇盧和陳熾過來了,以他師父這性子,估計拎著菜刀就會下山拚命吧。他打得過陳熾和淩蘇盧,未必能拚得過給他們撐腰的整個官府。她救過陳措的命,不能再眼睜睜看著陳措去送死。

然而她就算現在瞞著,也隻是緩兵之計。陳措難免和淩蘇盧正麵交鋒,隻希望不要兩敗俱傷才好。

“沒什麼。”陳若合鬱悶地說。陳措隻以為她是因為雲海清一事而難過,搖頭笑道:“兒女情長,但不要傷情。無論如何,你陳若合變成何等模樣,何等性子,都是我陳某人的徒弟。”

“也隻是因為你是我徒弟,才有這緣分,你就是陳若合,如我陳措的女兒一般。所以……想做什麼便去做吧,不必內疚。”

陳若合隻是點點頭,心裡略微有些感動。無依無靠穿越到這個世界,這個大叔還好是她的%e4%ba%b2人。哪怕沒有雲海清,陳措也是能靠得住的。

兩個人回邛崍派後,陳措隻交待要她保重,便去休息了。陳若合在院中踱來踱去,猶豫了半晌,終究去雲海清房中尋他。

雲海清正在燈下看書,燭光跳躍,讓他的臉隱在陰影間,忽明忽暗,似乎有種讓陳若合從來未曾見過的陰鷙。

“海清,我今天碰到淩家小衙內了,他還帶著陳熾,估計還有些官府的人,邛崍派必須要做防範……”陳若合彆過臉,不去看雲海清,連珠炮似的把話一氣兒說完。

“淩蘇盧……你見到他了?還是他來找你?天黑了,你卻還下山,就是為了見他?”雲海清放下書,抬起頭來,望著陳若合,眼神讓她感覺有些陌生。

“你發什麼神經啊,我下山散步,撞見他了。什麼叫我下山就是為了見他?”

陳若合又委屈又生氣,各種各樣的詞兒倒出來跟流水一眼,連腦子都不帶過一下的。好在她說的不少詞彙都是現代詞彙,雲海清也聽不懂。所以他自然無從反駁,他亦不是愛同人爭辯的人。比之和陳若合痛痛快快吵一架,他寧可冷戰。

雲海清的臉繃著,陳若合的心也懸在了半空中。過了好久,雲海清才站起來走到陳若合麵前。陳若合還以為雲海清是要打她,不由戒備起來;卻不料雲海清伸手攬住她的肩膀,用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他的氣息撲在陳若合的臉上,讓她一時間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我知道。你一進門,我就聞到了你身上的氣味,是那個男人的味道,他大概碰了你……不,我不想聽。”陳若合剛想開口辯解,他伸手掩住陳若合的嘴,“彆離開我,若合。等我守孝滿三年後,我定會兌現諾言……隻有三年而已,好嗎?”

陳若合心裡直搖頭。雲海清的戀愛觀恐怕還是十幾歲的小孩,他無疑是愛陳若合的,卻不知道怎樣讓陳若合開心,也不知道怎樣鞏固兩人的感情。

他隻是這樣愛著陳若合。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他的自尊,麵對著師門的重重壓力,他揣測著陳若合的心思,卻永遠都想不到。

她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隻是伸手環抱住雲海清,深深歎口氣。陳若合如此做了,雲海清就算有脾氣也發不出來,隻是輕輕撫著她披在她肩頭的長發,指尖動作無比溫柔。他總是這樣撫著她的頭發,伴隨著他的氣息和身上山裡霧氣的味道。陳若合闔上眼睛,分明覺得疲憊了,也不覺有多悲哀,眼淚卻還是控製不住地向外淌。

“我信你,海清。但是……我怕,也許我會等太久。”陳若合輕聲說,覺得雲海清身體陡然僵硬,神情也戒備了起來。她不明所以,雲海清已經將她一把推開,攔在身後,猛地衝到門外,對著走廊大喊“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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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若合追出去,抓著雲海清的袖子:“怎麼了?是有什麼人在外麵?子棠師妹嗎?”

“一個人從窗外跑過去,還駐留了一下。”雲海清焦急道,看起來頗為為難,不知道要不要追過去。因為走廊中早就沒有人影了,“身形陌生,不會是子棠,該不會是闖進來的強人小偷什麼的……”

陳若合心裡一沉。不會是淩蘇盧或陳熾吧。不過按著淩蘇盧的行事風格,他應該會大模大樣地推開門地走進來說點掉節操的話,而且他的衣服披披掛掛領子永遠敞開著,根本不會躥得這麼快。偷偷摸摸盯梢竊聽的,八成會是陳熾。

而且陳熾有盯梢的前科。那次把陳熾刺激到下山投奔淩王爺,就是不慎叫他聽了去陳若初欲嫁陳聖卿的事情。

“師叔,師妹。遭了!”陳若合暗叫不好,要是讓陳熾看見師叔和師妹正在膩膩歪歪地秀恩愛,會不會當場暴走?陳若合二話不說就拔腳往師叔住的地方跑去,雲海清不明所以,也跟著她跑。

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陳若合在心中默默念著。希望陳熾還有理智,也希望他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黑化。

作者有話要說:

☆、陳熾(7)

陳若合跑到師叔和師妹的住處,雲海清不明所以,也跟在她身後。師叔住的院子裡什麼事都沒有,陳聖卿大概是準備就寢,正端了盆水正往外潑,見兩個人風風火火衝進來,收勢不住,嘩啦一盆洗腳水潑了陳若合一身。

“抱歉、抱歉,這是怎麼回事?”陳聖卿嚇了一跳,連忙張羅著去喊陳若初,勻幾件乾衣服給她師姐。

“不必了。”

陳若合壓抑著罵人的衝動,也不管衣服上還滴著水,繞院子搜了一圈,見牆頭草叢裡都沒有藏著人,才放下心來,暗笑自己小題大做了。就算是陳熾跑過來了,他對邛崍派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找到師叔和師妹還是個問題呢。

“究竟是何事?”師妹陳若初聞聲跑出來看,見這陣勢嚇得小臉都白了。

“闖進來一個蟊賊,怕是驚到了先生和若初娘子。”雲海清隻好賠著笑跟陳聖卿解釋。陳若合抖著濕淋淋的衣服走過來,苦笑道:“是我多心了,我還是去換身衣服吧。”

三月初的夜,風還是冷的。起初陳若合心裡焦急,又跑來跑去的,還不覺得冷,這會兒就覺得寒意透過濕淋淋貼在身上的衣物直入骨髓,直發起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