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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都是同一個名字:陳熾。淩蘇盧指著手心,便是兩人才明白的暗號。

肖希直寫陳熾,是因為他在陳熾身上看到了惡鬼。淩蘇盧寫陳熾,卻是因為他聽聞陳若合說過,陳熾大概會走上黑化這條不歸路。兩人懷疑的理由都夠無端,隻是憑空猜想而已。

“你怎會想著帶上他?”肖希直吃驚過後,很快又笑著問。

“他是本公子父%e4%ba%b2想要栽培的左膀右臂,帶他去見識見識也沒錯。雖然希直%e8%83%b8和本公子都一度懷疑過其人,但也不能證明便是他做的。再說這一路,帶上他,也好有個使喚。”淩蘇盧說著自己的打算,簡而言之他就是想在路上帶個小廝,所雲乍聽之下也有道理,肖希直當然不願為了捕風捉影的事情拂了淩蘇盧的麵子,也便點頭答應下來。

“此事便這樣說定了。在下去同父%e4%ba%b2商量,等到定好了,再來告知蘇盧兄。”肖希直客客氣氣地辭彆了淩蘇盧。

淩蘇盧去陳熾院中尋他,卻找不見人。拉住個管事一問,才知道陳熾是和小妹淩仙衣一處,而淩仙衣不知何故正在發脾氣。

“發脾氣?”淩蘇盧有些奇怪。他這小妹和穿越前的淩蘇盧一世性格很像,懦弱木訥,嬌氣是嬌氣了些,卻不會亂發脾氣。

“聽說是跑了個丫鬟。”那管事連連搖頭歎氣,好像對世風日下有多感慨一樣,“還是小娘子非常信任的丫鬟,跟野男人給跑了。知人知麵不知心,以後去買人時,可真該看準了。”

“跑了個丫鬟,有什麼打緊的?”淩蘇盧不以為然道。

“那丫鬟跑的時候,連金銀細軟都沒有收拾,想是攀了個有錢的男人。恁般看不起人。”

淩蘇盧根本就不把這一回事放在心想,隻內心暗自冷笑:“連些盤纏都不帶,莫不是被人給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若合(4)

農曆三月初,公曆四月中,桃花漫山遍野盛開,天氣晴好。陳若合坐在廊下,不遠處師妹和師叔正在院中並肩看花,不經意間各式各樣地秀著恩愛,讓陳若合看著,心裡好生嫉妒。難免多念“秀分快”,可惜他們兩人彆說分手了,連婚期都定下來了。

雲掌門去世已有月餘,陰影卻還籠罩在邛崍派上空一般。一走進邛崍派的大門,便能看到飄拂的白色帳幔,時時提醒著眾人,此處掌門人屍骨未寒,殘餘著些悲戚意味。

掌門人仙逝,雲海清當接任掌教,眾人也沒什麼異議。雲海清雖然有意同陳若合隱居邛崍山之中,但在這般情勢下,也容不得兒女私情。他曾和陳若合軟言軟語商量,待守孝滿三年後,二師弟雲子墨也長到了二十歲,他便讓掌門之位於雲子墨,同陳若合攜手歸隱。

陳若合心裡挺不是滋味。她曾經以為等到春天,她就能嫁給雲海清,然後兩人在臥龍鎮之中另辟一片樂土了。誰知這下卻要被拖上三年……三年之後,又不知會有怎樣的變故……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明知道雲海清並非有意失信,陳若合還是頗多不滿,公主病發作起來驚天動地,雖然也沒有吵起來,卻也冷戰數日,以至於到現在兩個人麵對麵時氣氛都有些古怪。雲海清天天忙著門派中的各種瑣事,自然也沒有空去哄陳若合。

還能不能好好談戀愛了?陳若合手托著腮歎口氣。前男友是因為玩遊戲沒有及時接她電話被分手了,現男友因為出任集團CEO被她冷戰……這事聽起來怎麼這麼玄幻……

雲子風歸來後,帶了把镔鐵劍,說那是阿寒娘子給雲子義打的劍。但阿寒卻不明不白死了,雲子義身在囹圄,關於阿寒的父母和雲掌門那些不得不說的故事,也已經隨著當事人的死亡而湮滅了。

這世間,感情竟是如此虛無縹緲。陰陽相隔,便隻剩在世上的人無端感慨了。

除此之外,雲子風倒是帶來了好消息:縣衙那邊雖把邛崍派劃為反動勢力,終究是雷聲大,雨點小,而且最近官家生辰快至,縣裡一時半刻也不會出兵剿滅邛崍派,這讓眾人都稍微鬆了口氣。

再說灌縣這邊,肖希直說服了他爹,和淩蘇盧以及陳熾三人,帶了兩個下人向西邊邛崍派而去“探聽情況”。淩閱滄本來不想讓陳熾去的,肖希直%e8%88%8c燦蓮花,再三求情,才讓淩閱滄放行,且頗為不舍,贈了陳熾許多財物,千叮嚀萬囑咐跟個老媽子一樣;淩蘇盧本來以為他爹也會如此舍不得他,結果淩閱滄直接一句“快滾快滾,再不想見他”,徹底打碎淩蘇盧心中關於慈父%e4%ba%b2爹的美好幻想。

三月初,雪方化,路上泥濘,趕路並不容易。淩蘇盧心疼馬蹄濺起的泥點子弄臟了他的披風和靴子,肖希直也是連連皺眉,連那三個仆從也是湊在一起小聲抱怨個不休。隻有陳熾麵無表情,一言不發,仿佛周遭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唯有那眼神讓人看著有些害怕。肖希直不論是走路還是半途休息都儘量躲著陳熾,他看到陳熾身上的惡鬼幾乎要把陳熾整個人都吞沒了一般。他有些後悔此行帶上陳熾了,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給他捅出什麼簍子來。

“蘇盧兄,到了邛崍派後,可有什麼方法?”肖希直一手牽著韁繩,為掩飾心中不安,笑著問淩蘇盧。

“……”淩蘇盧完全是把這次向西剿匪當成度假來著,能有計劃才怪。但他又不願讓肖希直覺得他很不機智,便順口胡說:“本公子看,我們隻有六個人,邛崍派卻有上百個人,所以我們宜在暗不宜在明,不如先在暗處觀察一番,然後各個擊破。”

對,先擊破本公子的相好陳若合。

肖希直笑著點頭,也不說話。等過了霧陣之路,到了邛崍派下後,一行人找個客棧住下來。因為這客棧是和山上邛崍派都有聯係的,他們也不敢說就是官府之人,隻得喬裝一番,說自己是過來遊玩的書生。

等到眾人休整後又吃了飯,已經是夕陽西斜。淩蘇盧給肖希直打了個招呼,說“去會一個人”,一溜煙兒就跑沒影了。肖希直氣得咬牙切齒,這貨根本就不是過來辦正事,而是過來談戀愛的吧?

陳熾走到客棧正堂,見掌櫃和幾個夥計正在燈下用紅綢係在酒壇上,便問是怎麼回事。

那掌櫃回答:“斷層崖的師叔和他們家小師妹要成%e4%ba%b2了,這邊招待客人,也沾沾喜氣。”

陳熾神色如常,問:“什麼時候辦喜酒?”

“三月份吧。眼下又說邛崍派有人吃了官司,和官府%e8%84%b1不開乾係,但也不會拖太久。”

陳熾悶悶地應了一聲沒再說話。肖希直過來尋他,見陳熾一手抓著凳子,指甲都深深陷進木頭中去了。

“陳熾?”肖希直站在樓梯下隻看了陳熾一眼,就有心驚肉跳之感,連話也忘了說,就避開他上了樓。陳熾兀自還在深思,沒有注意到肖希直,他那雙眼睛裡,漸漸連一點光都看不見了。

***

夜幕降臨,陳若合卻沒有好端端呆在房中,卻換了雙舒適的鞋子便跑下山去了。

她覺得委屈又憤怒,還有莫名的恐慌。

今天和雲海清又不大不小地鬨了回脾氣,說到底原因也很簡單,她本來都打算放下`身段同雲海清和好了,去尋他時,他興許是手頭有事忙著,對陳若合一派高貴冷豔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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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有事忙著,若合你等一下再來尋我,無事就回去吧。”

活%e8%84%b1%e8%84%b1政府辦事員的派頭,陳若合氣不過,扭頭就走。

他毀容時那般忠犬的危機感死哪去了?容貌恢複了,覺得後顧無憂了,敢對她這樣?說到底,雲海清今年也就十九歲吧,又是古代人,到底和陳若合還是有不小的距離的。

兩人因為對方的容貌談吐而相互吸引,可是在逐漸靠近的過程中,少不了讓他們都會感覺到痛苦的磨合。陳若合忽然想哭,她覺得雲海清還不如毀容呢,他因為擔心陳若合會離開她,對她那般溫柔而小心翼翼,如今擺出這種姿態又是給誰看?

陳若合正在暗自感歎,突然直覺身後有人,想要回頭看,雙眼卻被一雙手蒙上了。

“妹子,猜猜我是誰?”

並不陌生的擁抱,從背後傳來斯人的溫度,還有欠抽的語調,那雙手卻又大又暖,並不是讓陳若合十分生厭。

“是你!”陳若合猛地掙開對方,轉過身看著淩蘇盧,好久都回不過神來,跟嚇傻了一般,“你……你是怎生追殺到這邊來的?”

曾經在淩府的記憶紛至遝來。淩蘇盧想利用她師父陳措要挾陳若合嫁他,肖希直也是幫凶……雲海清隻身闖淩府,兩個人一同逃了出去……

雲海清。本來想起這個人,陳若合心裡都暖融融的,如今卻難受不已。

雲海清就像是雲一般,越想靠近他,越是迷離的白茫一片,她被風推得越遠,徒勞地想要看清一切。陳若合歎口氣,近距離地打量著淩蘇盧。

其實淩蘇盧真是長得很不錯了,妖孽之態讓女子都自歎弗如,那雙上挑的丹鳳眼比之雲海清更添些狡黠。而且他還和陳若合一樣,都是穿越過來的……

陳若合搖搖頭,不能再想了。她雖然好奇淩蘇盧的來意,但不願同他糾纏,拂開淩蘇盧拉扯不停的爪子,冷冷道:“淩公子請自重,勞資跟你丫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再來這套小心我揍你。”轉身便往山上走,卻不料被淩蘇盧從身後一把抱住。

“院長吃了麻婆豆腐後,當場被麻婆砍了二十多刀?”淩蘇盧笑道,“彆動,妹子,讓本公子就這樣抱你一會兒,你不曉得本公子有多想你。”

“滾蛋!”陳若合忍不住想要罵臟話,掙紮個不停,該死的淩蘇盧力氣偏偏還特彆大。這貨到底是從哪裡蹦出來的?今天她出門沒看黃曆,怎麼淨碰些這種事情。

“彆……彆動。”淩蘇盧把臉埋在陳若合的肩膀上,好像是隔著薄薄的空氣,%e4%ba%b2%e5%90%bb她的脖頸,“妹子,我真的好想你……”他自己都入戲了,連本公子的自稱都給忘了。

“你不知道,我穿越過來這麼久,都是為了等你,能等到你,等多少年都是值得的。如果不穿越,也許一輩子我們都無法見到彼此。讓我抱一會兒你,就一會兒,讓我知道這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