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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那個昏君 嵐月夜 4380 字 3個月前

寫完了,猛哥兒也終於背過了孟母擇鄰,皇帝才回來。

秀蘭看他麵色不太好,迎上前問:“出什麼事了?”

皇帝沉著臉:“方才的大雷竟劈到了奉先殿,還起了一場火,幸虧不曾燒到正殿。”

聽了這話,屋內一片安靜。奉先殿是皇室祭祀家廟,忽然遭了雷擊,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說法。秀蘭也不敢隨意安慰,隻說:“沒燒到正殿就好。”

“我已讓夏起去了欽天監。”總要卜一卜吉凶,便是凶,也要看凶在何處。

這一頓晚膳就用的悄無聲息,幾個孩子也甚是乖覺,都老老實實吃飯,吃完飯就結伴辭了出去,一起擁到阿鯉那裡玩去了。

夏起倒動作很快,第二日一早就把欽天監占卜的結果稟報了上來。當時幾位大學士都在場,一聽了夏起之言都麵麵相覷,連皇帝都有些意外的看了夏起一眼。

這事兜兜轉轉,最後傳到秀蘭耳朵裡的時候,已經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而秀蘭隻想對夏起歎一聲:你丫的也太能扯了吧?奉先殿被雷擊都能跟皇後不生孩子扯上關係?那是皇後不想生嗎?是皇帝不跟她生好不好?再說也沒耽誤皇室綿延後嗣啊!

可是皇帝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所以放任了夏起的作為,夏起裹挾著欽天監,聲稱因皇後無德無能,既不能誕育皇嗣,又體弱多病,才惹了祖宗震怒,雷擊了奉先殿。

這話一說出來,無數有識之士都想跳腳罵夏起:你放%e5%b1%81!事實上也有人那麼做了,彈劾夏起和欽天監的折子如雪片般飛向了內閣,更有人列舉了夏起的十二條大罪,說他狂妄悖逆,該當交三法司議罪。

夏起也不是客氣的人,直接羅織了罪名,把給他定罪的那個言官下獄,折磨夠了發配嶺南。於是又有許多給那人喊冤的,順便再罵夏起排除異己、擅權不法,夏起看皇帝一直閉門不管,膽子越發大了,挑了幾個刺頭打板子,繼續發配。

等秀蘭聽說挨了板子被發配的人當中,有一個正是王守仁時,不由感歎:人還真是不能不信命啊,命裡有時終須有,躲是躲不過去的。

這場鬨劇持續了一個多月,京裡鬨得人仰馬翻,內閣看皇帝一直不出麵,求見幾回都不得其門而入,都有些忐忑,摸不準皇帝的意思。

卻料不到皇後會忽然站出來,上表稱自己確實無德無能,忝為中宮皇後多年,卻一無所出,又一向身體病弱,不能履行中宮之責,自請廢後出家。

作者有話要說:高~潮來啦~

第121章 自作多情

夏起很意外,這個懦弱的皇後幾時有這魄力了?她要是早有這份自知之明,自己還用得著折騰的這麼大麼?不過夏起也不懊惱,甭管皇後是真心自請廢後也好,被迫做出姿態示弱也好,總歸還是因為自己機靈,把奉先殿的事安到了她身上,才能有今日的結果。

所以不管是陛下還是那個運氣好的貴妃娘娘,心裡都會記得他的功勞。

更何況借著這件事,他可也大刀闊斧的排除了不少異己,許多看著不順眼的人都借此趕出了朝廷,發配的發配、革職的革職,這種掌握生殺大權的感覺實在太好,夏起不由得有些沉醉,要是陛下一直這麼不管事就好了。

還沒等皇帝有所反應,幾個大學士終於坐不住了,聯名上奏彈劾夏起,到這個時候,皇帝也不能再不理,不過他隻召見了劉健和李東陽,三個人關在勵勤軒裡說了一個時辰,最後劉健和李東陽走的時候都有些失望。

“你還打算這樣一直縱著夏起?”秀蘭有些擔憂的問。

皇帝扶著小胖子猛哥兒的手教他描紅,聞言心不在焉的答:“夏起怎麼了?不就是處置了一些跳腳罵人的混賬麼?”

秀蘭扶額,到底誰是混賬啊?“是人就有私心,這麼個折騰法,他若是渾水摸魚,你也不管麼?”反正屋子裡沒外人,正好阿鯉在旁邊侍候筆墨,她也想讓孩子聽聽。

皇帝一心一意的帶著猛哥兒描完了一個“孔”字,然後將筆放到硯台裡蘸了蘸,才答:“你也說了是人就有私心,那你為何單單就想防著夏起?比他可防的人多著呢。”

“你今日既然問了,我也就實話實說。我瞧著夏起彆的都還好,就有一點:心術不正。”秀蘭覺得到了今日,她跟皇帝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所以索性說了真心話。

又慢慢描了一個字,皇帝放開手,讓小胖子自己寫,然後慢悠悠的反問秀蘭:“依你之見,何為心術不正?”

秀蘭瞠目:“這還能有彆的含義不成?”

皇帝笑道:“在我看來,心在我這裡的,就正。”說著叫打水洗手,然後吩咐阿鯉,“看著你二弟寫字。”洗完手拉著秀蘭出了書房,到外麵漫步。

“有夏起壓一壓他們的氣焰也好,免得他們想橫插一手管朕的家事。如此一來,眾臣紛紛上奏已不再是關乎廢後,而是想倒夏起,這不正是個千載難逢之良機麼?”皇帝握著秀蘭的手站定,“隻是事成之後,我們卻不得不回宮去住了。”

無論是秀蘭榮登後位,還是阿鯉封太子入住東宮,都是要回宮去才行的,所以秀蘭頗有些猶疑,忍不住問皇帝:“那你呢?”這廝可是說過,死也不肯回宮去住。

皇帝看出秀蘭的擔心,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我一個人留在西苑,”看秀蘭臉色一變,他又狡黠的笑了出來:“又有什麼意趣?”

惹得秀蘭抽手就走:“誰稀罕,你愛住哪裡就住哪裡!”

皇帝朗聲笑著追她,“瞧瞧,又口是心非了,我若真的不跟你回宮去,你夜裡能安枕麼?”

“我有什麼不能安枕的?”秀蘭霍地停住腳步,回頭似笑非笑的斜瞟皇帝,低聲說道:“到時給您選十來個美人陪著就是了,我自帶著孩子們過!”

皇帝聞言笑的更開懷了:“這麼大方?十來個?那我可得跟你好好商量商量,看看選什麼樣的合適。”

兩人一路調笑著回了逸性堂,等到房裡坐下,秀蘭捧著茶遣了下人,問皇帝:“那皇後那裡你有何打算?”

“她不是要出家麼?到時給她安置個地方就是了。”也不知是誰給皇後出的主意,不過這倒省了皇帝的力氣,他又答應過太後,自然也不會虧待皇後。

秀蘭遲疑著問了一句:“不能讓她回家麼?”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把人困在宮裡,算怎麼回事啊?

皇帝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秀蘭:“你這是怎麼了?”她對於即將當上皇後一事無絲毫欣喜之意已經讓皇帝有些不高興,每次提起這事又都是同情皇後的口%e5%90%bb,並隱隱帶著對他的譴責,更加讓他憤懣,她怎麼就不想想自己是為了誰呢?不是為了她們母子,自己何須大費周章、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廢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現在這樣,讓她當皇後倒像是委屈了她似的。再說就算自己是負心漢,就算自己該被譴責,那也輪不到她啊!她這是亂發的哪門子的善心?

“我隻是覺著,她少年就入宮嫁了你,到如今……,難道最後連跟家人團聚也不可得麼?”秀蘭察覺出皇帝現在有些不高興,可是她對皇後就是有莫名的愧疚和不忍,不說這一句她心裡無論如何不能安心。

皇帝眯起眼睛緊緊盯著秀蘭:“你這話甚是好笑,何不再說的直白些,說我虧欠了她、冷落了她,現在又要廢後,該當做些什麼來償還她才是正理,是不是?”見秀蘭沉默不語,他冷笑起來:“你既於心不忍,怎不早勸我去%e4%ba%b2近她呢?怎不早勸我去跟她生個子嗣,那不就沒有今日了?”

秀蘭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在局中人的角度,她不可能把寵愛生生讓給彆人,更不可能去同情潛在的敵人,尤其是地位比她高的敵人。可是現在她是勝利者了,她又不由自主的站在了旁觀者的位置,越想越覺得皇後可憐,越想越覺得皇帝無情。這種同情,似乎也有點虛偽。

可能是因為她跟皇帝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皇帝待她一向好脾氣,她對他的敬畏和防備也不複存在,有些情緒和話語不加修飾的就表達了出來,卻沒想到有可能會激怒他。

“你不想做皇後,到底是不屑於皇後這個名頭呢,還是不屑於我?”皇帝緊緊握著掌心裡的茶盞,盯著秀蘭問出來心底裡一直懷疑的問題。

秀蘭皺眉回望:“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算什麼了,還敢不屑你和皇後的名頭?我隻是……”說到這裡又怕舊話重提,惹他不高興,就頓住了沒說。

哪知皇帝卻誤會了:“隻是什麼?隻是心裡不太樂意?不樂意做我身邊的奸妃共同逼迫皇後?還是不樂意死後跟我這個昏君合葬、且並列受後人祭拜?”

這都什麼啊!秀蘭對於這一段話有些莫名其妙,誰願意做奸妃啊?她又不是蘇妲己。至於合葬和受後人祭拜什麼的,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好麼?作為一個死過一次的人,早就知道這些根本不靠譜了好嗎?

“你這都是想的什麼呀?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秀蘭不知道從何解釋起了,“我本來隻是覺著,皇後不過是個名位,隻要我們總在一處,我做不做皇後本就無所謂,阿鯉已是長子,也不一定就非要錦上添花。”

皇帝又冷笑了一聲:“這麼說,我還真遇見了一個不計較名分的奇女子。”

他這話嘲諷意味十足,臉上的表情也冷硬得很,是秀蘭根本沒見過的樣子,她一時有些膽怯,終於回想起這一位是個貨真價實的皇帝,而且他現在似乎有龍顏震怒的架勢,當下輕輕放下茶盞,站了起來,決定不跟他爭執,先行示弱,就屈膝說道:“陛下息怒。”

她不這樣倒還好,這麼一行禮討饒,倒讓皇帝覺得她是有意生分了,於是越加的怒火中燒,反問道:“我怒什麼?你一心裡都關懷著彆人,不在意自己的名位,也不在意我們阿鯉的前途,要我/操的什麼閒心?我還真是白費了這一番心機!”

秀蘭一味解釋到現在,皇帝反而越來越惱怒,最後竟然說她不在意阿鯉的前途,不免也多了些火氣,回道:“你今日這是怎麼了?我也沒說什麼啊,難道要我冷眼看著,不管皇後死活,你就高興了?再說這怎麼就礙著阿鯉的前途了?”

說完不等皇帝回答,自己又泄氣:“算了,我不過白說一句,我早該知道,此事本沒有我置喙的餘地。您是一國之君,您想做什麼誰攔得住?我也是自作多情,您想廢後也不是一日兩日,何苦非要把這黑鍋背在自己身上。”

“自作多情?”她一長串話說下來,皇帝隻留神了這四個字,在嘴裡重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