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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坐在寬大的床沿,回想半年前,他剛進入雲頂軍學院的那個時候。

在軍院二年級生的名單中,他完全找不到吳邪這個名字。

沒有吳邪,姓吳的二年級生甚至還不到三位。

好在吳邪曾經不經意的跟他說過他的班級,張起靈循著線索往上找,二年級的負責長官看到張起靈的時候有點驚訝,但也隻是淡淡跟他說吳邪不在這了。

以前從來沒有軍爵院生互轉的案例,不在這了,在張起靈耳中聽起來就是不在雲頂的意思,更何況,張大少爺覺得他既然都跟吳邪約定好了,那麼吳邪不可能還故意跑去爵院。

那麼,吳邪去哪了?

張起靈知道吳邪的身分,也曾私下找過吳家,但理所當然的吃了閉門羹。

張起靈覺得莫名其妙。

他揣測過很多種可能,或許吳邪適應不了雲頂的勾心鬥角,或許吳家對於吳邪的學生生涯另有計劃,但就是沒有想過,吳邪是因為失去記憶所以在爵院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直到張起靈某次在學校的中立地帶看到了一個神似吳邪的人,穿著爵院的製服從行政大樓的二樓走廊走過。

張起靈站在一樓的開放式花園,頭頂著秋初的豔陽,卻覺得他全身的血液就在那一刻凝固,他像是忘了呼吸,怔愣在原地三秒鐘,才想起要追上去。

他不會看錯。

齊羽雖然與吳邪很像,但散發出來的氣場卻是打從本質的不一樣。

齊羽精明能乾,言談中有著掩飾不了的淩厲,這點跟解雨臣有點像,但吳邪完全不一樣,他做事很容易出包,然後下一秒就會企圖用傻笑來掩飾,就是這點讓人完全放不下心。

僅管張起靈知道那個人是比他大了一屆的學長,還是他們的指導隊輔,但自從體驗營的第一天看到吳邪一本正經的把糖當鹽巴往他們的魚湯裡灑後,張起靈就發現自己沒辦法不去盯著那個笨蛋看他到底又做了什麼蠢事。

這點當他在野外求生時還得喝著甜膩的魚頭湯時,感觸特深。

吳邪有一點笨拙,但卻有著誰也無法忽視的溫暖笑容。

就是那個有一點憨直有一點靦腆的爽朗青年,讓張起靈之後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參加體驗營的前一天,張起靈才在本家結束了張家例行的搏殺訓練。

一直到下了專機,踏入雲頂校門的那一刻,張起靈彷佛都還聞得到從自己手心傳出的濃濃血腥味。

直到他看到了站在學院的中央廣場大力朝他們揮手的吳邪。

在熾熱的大太陽下,他不同於任何一位同樣製服的軍院代表自持冷靜,抓著牌子熱情的喊著他們小隊每一個學員的名字,也不顧他的搭檔齊羽在一旁白眼他,看到他們時笑得像發現糖果的小孩。

其他學員有的尷尬有的靦腆,解雨臣看到吳邪熟絡的迎了上去,張起靈站在所有人之後,直直看著那個被解雨臣揶揄得一臉通紅的吳邪,一時間,竟然覺得空氣中有一種異樣的氣流,把他手中的濃濃血腥味都給驅逐。

張起靈終歸還是沒有追上那個出現在行政大樓二樓的吳邪,但張起靈至少已經能確定吳邪還在這個學校,而且,是在爵學院。因為他穿著爵院生的製服。

就是在那之後,他開始暗中打探那個對大多軍院新生來說太過神秘的爵學院,也是那個時候,發現了張起靈動作的齊羽找上了被暗中選為王將的他,以吳邪的數據做為籌碼交易。

當然,當事後張起靈發現齊羽給的資料真假交錯,根本隻是想要釣出王將身上的殞玉印時,才知道齊羽根本沒心跟他交易,隻是在利用他尋找真相的那股急切來給軍院狠狠一擊。

雖然張起靈當時也沒有真的相信齊羽就是了,最後他不也是合夥了黑眼鏡反咬爵院一口麼。

在王棋結束之前,張起靈一直以為體驗營那次吳邪重傷隻是場意外。

一直到黑眼鏡回到軍院,把他從齊羽那偷到的詳細醫療資料賣給張起靈後,張起靈才驚覺,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同樣是重傷住院,同樣致命傷是頭部的重大創口,但看到詳細的文字敘述後,張起靈馬上就可以肯定吳邪遭遇的絕對是人為傷害。

吳邪身上有四道因猛力作用或重物壓迫造成的內傷,傷口邊緣平整,皮無損但皮下組織嚴重瘀血,導致骨折與表皮組織受損,光是傷口邊緣平整這六個字,張起靈就可以馬上斷定這是棍痕。

更彆說吳邪右手手腕的刺傷了。

那一刻,再沉穩的心湖也無法不為之波瀾。

張起靈靜靜看著手中的那張驗傷單,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讀著,像是要把它的每一個字都給揉進心裡。

吳邪、吳邪。

這些,我都會替你討回來。

回想至此,靜靜坐在床沿的張起靈收回定在天花板上的視線,目光平靜的移往床頭的鬨鐘。

淩晨三點十分。

這時候吳邪應該睡了,相較於同屆的大學生,吳邪的作息正常很多,他會應酬但不多,通常時候兩點前就會上床睡覺,三點前進入沉睡。這是張起靈這半個月累積下來的心得。

他揉了揉眉心,突然很想要看看那個人,確定他仍然安然無恙的待在他該待的地方,不會又因為某個不知名的原因消失大半年。

這是張起靈從王棋結束後開始慢慢養成的習慣,這個習慣很不好,他知道,但他也不打算戒掉。

從這裡出發到爵學院的低年級宿舍,以他的腳程隻要二十分鐘,打定主意,張起靈外套也不披,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一躍而下。現在早就超過門禁時間,他要見到吳邪就隻有這個辦法。

也不是第一次乾了,張起靈翻牆破防盜什麼的已經非常得心應手,這條路上每個盆栽都跟他很熟。

熟練的翻上三樓每間寢室外的私人陽台,看到房內燈果然是暗著的,張起靈走到落地窗邊,先解決了防盜,再去開鎖。

窗居然沒鎖。

張起靈眼睛一瞇,沒有立即開窗,反而回頭去觀察他所立足的這個小陽台,半晌後,張起靈衝進寢室。

果然,沒有人。

張起靈瞇起眼,擱在%e8%85%bf旁的拳頭繃得很緊,短暫的沉默後,他打開大燈,開始打量四周。抽屜被拉開翻得很亂,書櫃更是一片狼藉,看來被大肆翻查過,不過錢包跟手機還在,目標不是劫財。

房內沒有搏鬥跡象,但張起靈在角落的地毯上發現了一小攤血跡,張起靈小心的輕觸那攤血,冷的,還沒乾。

張起靈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動,這灘血量雖然少,但也是攤血,而且還是吳邪的血。

不管下手的人是誰,這筆帳他記著了。

──當然,張起靈是在很久之後才知道,那隻是吳邪不想乖乖就擒,一衝動把彆人鼻梁揍斷時留下的犯罪痕跡。

從陽台邊繩索鐵勾殘留的痕跡上看來,吳邪是從那邊被運下去的,但他照痕跡走是追不遠的,看來他得先走管理室一趟。管理室裡有爵院周邊的監視錄像帶。

張起靈拎起吳邪擱在椅背上的藍色帽衫,把自己遮牢,正要去撥房門的把手,房門已經先被一把拉開。

「天真無邪小同誌快起來兄弟帶你去見識──」

胖子說完,正巧看到張起靈站在他眼前,一隻手還半舉著,像是要去擰門把。

胖子愣了整整有兩秒,才回神道:「打擾了,我沒看見你你沒看見我,胖爺我有夢遊病。」

說完胖子刷地反手關上門,動作飛快。

但下一秒門又被拉開了,是從裡麵開的門,胖子看著軍院新人王那張冷峻的臉孔又一吋吋的重新出現,悄悄向後退了一步以便隨時逃跑。

──擦的,天真你要在宿舍偷偷眷養軍狗你就掖好啊彆讓他在爵院宿舍外閒晃這會害死彆人你知不知道!胖爺我雖然是隻肥貓還肥貓還是貓啊!

張起靈沒有管胖子豐富的表情變化,問了一個目前為止對他最實際的問題。

「管理室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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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徹夜營救

淩晨三點四十分,中立地帶第三號圖書館的二十四小時附設咖啡廳。

齊羽放下手中還有微溫的紅茶拿鐵,眉頭微皺,看著對麵的人,冷冷道:

「已經很晚了,我不想浪費時間。」

對麵的男人還穿著軍院製服,左%e8%83%b8的位置繡著三年級的學號,他大辣辣的斜躺在柔軟的單人沙發椅上,咧嘴一笑。

「我還是那句話,對於這次的議會長人選,除了啞巴跟瞎子,沒啥好說的了。」

齊羽在心中咒罵了男人一聲,麵色不改,道:

「我也是除了雨臣,不會有其他選擇。」

「哈!說我,自己還不是護貓窩護得緊!嘿,依我看啊,你們解九爺太偏激,乾不了這事的,你乾脆就從了軍院一次如何?現在答應,我還可以把副議會長的人選留給你們,以後,沒門!」

此時坐在空無一人的迷你咖啡廳中的兩人,就是軍院席長與爵院席長兩位大人物。

同為掌管一院的席長,他們都是最清楚學校內部狀況的人,這次王棋和局,學校方麵打算讓兩院以合作的形式組成議會,這願景美好,做起來卻處處困難,光是議會乾部名單的人選就讓兩個學院的領頭吵得不可開交,誰都不想拿整個學院的利益開玩笑,但時間已到了學校給他們的最後通牒,明天一早,兩院就要在會議中交出一個共同的名單。

所以這兩位地位尊貴手操大權的席長,才會迫不得以的在這咖啡廳晤麵,但就像他們倆預料的,過程一點都不順利。

從兩點到現在,整整快要兩個小時,一點進度都沒有。

軍院是上一屆王棋贏家,有優先發言權,如果他跟這家夥沒有先達成共識,吃虧的隻會是爵院。

齊羽不是沒有想過讓步,但軍院丟出來的兩個人選他一點都不想答應,黑眼鏡玩世不恭,人瘋起來聽說是六%e4%ba%b2不認,現在他在軍院瘋就算了,齊羽一點都不想讓他出來禍害爵院。

更何況那家夥在王棋曾經擺了齊羽一道,想要黑軍院的爵院結果卻被軍院黑,對於這人選,齊羽是萬萬不肯。

但另一個張起靈又是雨臣死對頭,他一心想要把雨臣送進議會,怎麼又會眼睜睜看著張起靈登上議會長的位置?到時候不要說合作,雨臣沒有先毒殺張起靈就不錯了。

齊羽的眉頭皺得更緊。

哼,學校說得好聽,什麼合作、互補專長共創雲頂美好未來都是放%e5%b1%81,也不想想一場王棋過後,兩院不管明的暗的、馬路上還是網絡上都是火藥味濃得嗆人,這樣兩院要怎麼合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噠,手腕上的機械表分針又悄悄移了一格。

淩晨三點五十分。齊羽掃了表麵一眼,很好,再耗下去今晚他們都不用睡了,但看眼前狗老大老神在在、勢在必得的流氓模樣,齊羽又不甘心。

就在齊羽腦中快速思量到底要怎麼解決眼前僵局時,放在桌上的智能型手機響起了簡訊的震動音,齊羽正滿心煩躁,很不想看,但撇撇嘴後還是拿起手機點開了。

是陌生的號碼,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