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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的門,還沒瞧見毒瘤,先是嗆口的霧撲麵而來。

繚繞白煙裹挾著氣味鑽入喉嚨,熏得人想咳嗽,鶴丸國永皺著眉用袖子掩住口鼻,沒顧上替天()行道,先將門窗打開通風透氣。

人類日新月異的現代科技雖然帶來了很多有趣的東西,但香煙這種有害無益的劣等快樂,絕對不在鶴的讚賞範圍內。

遠離那個二手煙製造機器,他索性扒在窗口呼吸新鮮空氣,沒了進門時那股風風火火的勢頭,口%e5%90%bb平淡地挑開話題。

“真難得啊。這是心情不好了?看來我等下應該去獎勵惠。”

伏黑甚爾低低哼笑一聲,指尖夾著燃了一半的煙,沒有搭理這個話茬,隻是輕佻而精準地衝對方吐了口白霧。

看似柔和朦朧的煙,也柔化不了天與暴君向來鋒銳淩厲的眉眼。

“得了吧,鶴爸爸。我可不是你,沒有那種慈父的柔腸百轉。隻是想起了些老掉牙的事……還挺不爽的。出去打一架?”

可算讓他逮到機會了,鶴丸國永幸災樂禍地將手臂在%e8%83%b8`前交叉,殘忍否決這一提議。

“比起這個,不解釋一下嗎?乙骨君的事。那通電話,你是故意卡時間讓我帶他過來看的吧。”

語氣逐漸嚴肅起來,他一手五指插()入發間,胡亂揉散了自己腦後垂落的發,眉宇間摻雜了些許苦惱。

“有裡香小妹妹夾在裡麵,已經很麻煩了。雖然我大概知道你是為了惠,不過也稍微適可而止一點?彆把事情弄得更複雜啊。”

根本沒有隱瞞自己目的的意思,伏黑甚爾沒所謂地聳聳肩,承認了他的私心,卻又不止於此。

他是故意要讓乙骨憂太撞見夏目沙羅和伏黑惠的相處。

自十一歲那年的意外開始,乙骨憂太就總是在不斷失去。他是個怯弱敏()感的人,神經纖細,安全感嚴重缺失,容易患得患失和胡思亂想。

在麵對自己可能會被拋棄的可能性時,他要麼退一步,出於自我保護的意識,在被拋棄之前就先逃走;要麼進一步,愈發將自己的姿態放低,祈求夏目沙羅的垂簾。

前者會讓乙骨憂太變成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後者則會催熟他扭曲的情緒,讓玫瑰的香氣變得更加馥鬱。

而兩者都導向同一個結局:夏目沙羅大概率會提前中止契約。

討厭吃寡淡無味的食物,又容易厭倦過於濃鬱的味道——這個任性的壞孩子,實在太挑食了。

“還是儘快把那小子弄走吧。我對他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身受絕對的天與咒縛,用百分之百的咒力換取了百分之百的肉()體,伏黑甚爾的五感敏銳到能在生前完全看不到咒靈的情況下,輕易擊殺特級咒靈。

超級靈驗的直覺同樣是咒縛帶來的結果,在王牌咒術師殺手的職業生涯中,幫了他不少忙。

……賭場除外。

啊,說起來,也好久沒去了。帶小孩子真麻煩。還是早點解決,去找下一位客人賺點零花吧。他那張偽裝身份的卡,這段時間都快被打爆了。

將煙頭碾滅在掌心,伏黑甚爾言簡意賅地下了最後通牒。

“他是你的遠方親戚是吧?那你動作最好快點……在我的忍耐極限之前。”

祈本裡香所感知到的殺意完全沒錯——在契約中,伏黑甚爾所有行動的最高標準,是保護夏目沙羅的生命安全。

現在陪這間屋裡的人玩過家家,是受雇的工作內容之一,可一旦觸及底線,彆說是特級過咒咒靈,就是作為人類的乙骨憂太他也該殺就殺。

無非是做得漂亮點,收尾收得乾淨些。

本來就是個爛到骨子裡的人渣,拿錢辦事是唯一準則。誰讓現在他就隻有一個叫夏目沙羅的小老板呢?連跳槽的機會都沒有。

外露的冰冷殺氣轉瞬即逝,點到即止,伏黑甚爾打了個哈欠,把圍裙一扯,決定在出門采購的伏黑津美紀回來之前,先去補個覺。

他狡猾地把鍋一甩,將全部的煩惱和選擇都丟給另一隻鶴。

最討厭盤算人心的付喪神用大拇指按住眉心,頭疼地抱怨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了啦!真是的,乙骨君是國永的後代,我還是儘量想和平解決的……實在不行,就去聯係能消除記憶的異能者吧。”

“話說回來,惠這樣沒問題嗎?”好歹是自己看大的人類幼崽,鶴丸國永良心上線,“沙羅的情況你也清楚。”

聞言,伏黑甚爾卻擺了擺手,走得頭也不回,根本懶得作答。

鶴丸國永也驀地搖頭笑笑。

——正是因為尊重.因為珍視,所以才任由這麼大一塊牛奶巧克力在手邊擺了六年,卻依然克製住食欲,不曾縱容自己伸手。

以曆任監護人言傳身教的高潔品質為牢,本該化身災難的夏目沙羅,鎖住了體內那隻永不饕足的獸,成為最堅不可摧的鎖與獄卒。

她很清楚那一線的存在,也從不曾試圖越過。

除了總讓人嘗一嘗為愛情流眼淚的苦以外,是隻天地可鑒.武裝偵探社榮譽出品的好貓!

………………

…………

……

可能這就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總讓人為愛情流眼淚的貓貓,也活該受學習的苦,為定期考水深火熱。

為了回橫濱能吃香喝辣,夏目沙羅整天刷伏黑惠提供的題目,刷到頭暈腦脹,晚上睡得比乙骨憂太還早,更無心關注那些秘而不宣的暗流湧動。

反正是她的家,她的鶴和萬能女仆,看著她的玫瑰,總不能把屋給掀了吧?!

不管了,現在美食隻會影響她刷題的速度!

以至於夏目沙羅是最後一個發現,乙骨憂太去理發店換了造型的人。

原本和伏黑惠相近的海膽頭被稍稍留長,修剪成會向下垂落清爽短發,額發被三七分開,露出飽滿的額頭,比之前更多出幾分雅致的書卷氣。

這樣一來,雖然仍是黑發和那張清秀的臉,但論誰都不可能再把乙骨憂太和伏黑惠聯係上。

穿著祈本裡香挑選的私服,乙骨憂太有些忐忑地抬起臉,眼中卻盈著期待,笨拙地向她露出柔軟而靦腆的笑。

這是被丟棄在記憶深處,屬於十一歲以前的“小太陽”憂太的笑容。

“……夏目小姐,會覺得奇怪嗎?”

“不會呀。”夏目沙羅從不吝嗇讚美,“這樣的憂太很好!非常帥氣。不愧是裡香,審美超好,太厲害了!下次我也要裡香幫我挑衣服。”

她又衝祈本裡香撒嬌。

咒靈眨了眨眼睛,點頭應允,且十分自然地坐到夏目沙羅懷裡,幫她把鬢邊碎發繞到耳後,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

“那就好。我還以為沙羅會更喜歡伏黑君那樣的穿衣風格。畢竟現在好像也蠻流行比較有個性的造型呢。”

夏目沙羅搖頭三連,冷酷拆穿真相。

“惠根本沒有風格!他不喜歡逛街,同款的T恤都有三五件,而且平時能穿校服就絕不穿私服,壓根看不出換沒換!他隻是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隨便放飛自我而已。”

伏黑甚爾好歹還會為了滿足客戶的視覺需求,及時更新自己衣品和搭配之力,特彆有職業素養的!

氣得她又繞著乙骨憂太轉了一圈,再次肯定少年的新造型。

“請憂太務必保持這樣,絕對不要學惠那樣浪費自己的美貌!本來憂太和惠就根本不像嘛。”

——她從未在乙骨憂太的身上去尋找伏黑惠的影子。

被牽著站在夏目沙羅身後的祈本裡香,歪了歪腦袋,對她的少年露出得意又狡黠的笑,證明自己的推敲準確無誤。

心臟再度開始不講道理地狂跳,可乙骨憂太不再不受控製地落淚,而是抿了抿唇,半跪著靠在夏目沙羅的膝邊。

許多話翻湧著滾在喉頭卻說不出口,最後,他隻是小聲地說,院子裡少了植物的點綴,有些空曠,他很擅長管理庭院,問夏目沙羅想不想種幾株花。

“可以呀。那就拜托憂太了。”

問都不問乙骨憂太打算如何規劃,夏目沙羅一口答應。

“不過種花也挺麻煩的吧?還是等後天定期考考完了再說。憂太也要加油!但不要太辛苦了。以後等種好,大家還可以一起賞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隨口報出幾種身邊人喜歡的花,提供給對方做參考。

乙骨憂太垂眼應下。

………………

…………

……

定期考考完後,是三天的假期。

如世界第一的名偵探.江戶川亂步所推理的那樣,夏目沙羅和鶴丸國永坐車趕回橫濱,伏黑甚爾留下,負責看著乙骨憂太和祈本裡香。

而被監管的少年與咒靈,則開始親自動手,慢慢為庭院添加綺麗的色彩。

他種了玫瑰。

同日,伏黑惠接到了一條等候已久的短信。

——來自五條悟。

第035章

今天一大早,剛跨入武裝偵探社的門,成為正式調查員還沒有太久的國木田獨步,就覺得好像氛圍與往日有些不同。

這種不妙的預感,在江戶川亂步把他按在自己的專屬桌子坐下,並不由分說地給他套上同款黑色假發和棕色鬥篷時,達到了巔峰。

“那.那個,亂步先生……請問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桌上隨意堆放著各種絕密的重要文件,全部都是委托給偵探社核心角色的任務資料,哪怕看到了在紙張下半遮半掩的零食碎屑,國木田獨步也不敢伸手去清掃。

他如坐針氈,試圖弄明白發生了什麼。

而江戶川亂步搬了把小板凳,就坐在桌子旁邊靠牆的死角裡。如少年般纖細修長的腿委屈地蜷縮起來,他一手咯吱咯吱地消滅薯片,咬字也變得含糊。

“國木田不要亂動啊。亂步大人在抓想要偷襲名偵探的犯人!從現在開始,國木田就是我的替身誘餌了。”

國木田獨步:???

“難道說是有計劃的敵襲嗎?!竟然想以襲擊亂步先生來打擊偵探社,實在是太狂妄了!不可原諒。”

抓緊封皮為“理想”的筆記本,國木田獨步神情肅穆,兩隻手撐在大腿上,無比鄭重地向江戶川亂步頷首。

“隻要偽裝成您的樣子,坐在這裡等待敵襲即可,是嗎?”

“在下一定會配合亂步先生的計劃,將心懷不軌者繩之以法!非常感謝您選擇由我來執行,定不辜負您的信任和期待。”

說完,他抽出夾在%e8%83%b8`前口袋的鋼筆,正襟危坐地裝作處理事務之前,還不忘細心地提醒就在不遠處的與謝野晶子換個位子。

因為如果敵人從窗戶奇襲的話,對方很可能第一時間受到波及。

知道夏目沙羅會在今天上午回到橫濱,與謝野晶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江戶川亂步,把前因後果猜得八九不離十,也壞心地沒有提醒國木田獨步,依言把椅子挪遠,步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