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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她的嘴角、將一點點花糕的碎屑溫柔地抹去,柔聲道:

“你傷得不輕,要按著這個方子乖乖吃藥。”

希音點了點頭,將方子收了下來,視線一邊在柳沉疏裹著紗布的左手腕停留,一邊接著問:“追命他……傷勢如何?”

“他們師兄弟四個就屬他傷得最重,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不過現在倒也沒什麼大礙了,你看著他好好吃藥養一陣子就沒事了,不必過慮,”柳沉疏說著,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麼,鳳眼微微一挑,忽地回過頭去看了無情一眼,一邊摩挲著自己受傷的左手腕,一邊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道,

“隻有一點最重要——傷好前,千、萬、不、能、喝、酒!”

無情忽然笑了一聲,伸手也拿了一塊花糕,一邊順手又將幾案上的酒壺挪得離柳沉疏更遠了一些。

希音有些疑惑地看了無情一眼,卻也不多問,隻是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轉身回了神侯府。

……

“不喝,肯定不喝!”老樓裡,聽完希音轉述的“醫囑”,追命信誓旦旦地拍%e8%83%b8口保證著,見希音仍舊是半信半疑地盯著自己,終於是狠狠心一咬牙,把從來都隨身帶著的酒葫蘆一把塞進了希音的手裡,“我傷好前你先收著,這樣總行了吧?”

這葫蘆……他一貫是從不離身、到哪裡都要帶著的——希音微有些意外地愣了愣,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裡的葫蘆,抬眼看他。

追命正苦著一張臉直直地盯著葫蘆、眼底滿是掙紮和不舍,可不知道為什麼希音卻竟覺得……他現在,是高興的。

希音猶豫了片刻,竟是破天荒地開口追問道:“……為什麼?”

追命一愣,不解道:“怎麼了?”

“你……”希音遲疑了片刻,有些不太敢確定地輕聲道,“很高興?”

追命的動作微微僵了一下,隨即忽然就大大咧咧地哈哈笑出了聲來,坦坦蕩蕩地點了頭承認:“是啊,高興得很。”

希音眨了眨眼睛,神色迷茫——追命笑著搖了搖頭,右手微微動了一下。

抬手的動作對現在的他來說略有些費勁,但好在他剛剛費了好大的勁剛把葫蘆塞進希音手裡,手離她的手近在咫尺,隻略略一動,就已經將小道姑的手整個握在了掌心裡。

希音略略遲疑了片刻,手上忽然也用了力,握住了追命的手。

一隻手寬大溫暖,一隻手小巧微涼,握在一起卻竟是出乎意料的契合。

“之前你重傷昏迷,那時候我還在想,萬一你要是……”追命說到這裡,忽然間頓了頓,一時間竟是沒能將這一句話說完,隻是乾脆就將不想提起的字眼給跳了過去,這才接著道,“到時候我受了傷,酒癮上來可就沒人看著了!還好我算是還沒有倒黴到極點。”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追命忍不住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為自己一向不太好的運氣而自嘲,還是在慶幸他們終究都還活著——但不管怎麼樣,現在的境況對他來說,已經是值得高興的了。

希音似乎是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忍不住也跟著揚了揚嘴角,卻又很快就恢複了一貫的嚴肅,將追命的葫蘆抱在懷裡,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語氣鄭重得像是在許下什麼承諾一般:

“我會看著你的——會一直看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道姑似乎是在“一直”那兩個字上咬了重音。

追命握緊她的手笑了起來,笑聲異常酣暢——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被人一直管著喝不到酒,居然也可以是一件很值得高興和溫暖的事。

希音側過頭看他,神色柔和地眨了眨眼睛,忽然間慢慢地俯下了身來,在追命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輕輕地%e4%ba%b2了%e4%ba%b2他的額頭——就像是……上一次她受傷醒來時,追命對她做的那樣。

追命幾乎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起來,眼底的光芒也不知道究竟是驚喜還是震驚,兩人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對視了好半晌,追命才好像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啞著嗓子開口道:

“希音,你……”

“上一次你%e4%ba%b2我,我覺得很安心。”希音已然再一次坐直了身子,板著一張小臉、一本正經地認真道,“你……也要好好養傷。”

追命愣住,硬是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簡直不知道這會兒自己到底是應該高興好還是生氣才好,搖著頭苦笑了一聲:

“雖然你%e4%ba%b2我我很高興,不,要不是我現在%e8%85%bf斷了,我簡直就高興得要跳起來了,但是……”

追命說到這裡,忽然間用力地咳嗽了一聲,猛地板起了臉、沉下了聲音,滿臉的嚴肅:

“在你想明白上次我說的話之前,不準再%e4%ba%b2彆人。”追命想了想,一咬牙,到底還是又加了一句,“%e4%ba%b2我也不行!”

——小道姑單純得什麼都不懂,但他卻是懂的。他不能占她便宜,哪怕……是她主動的。

他怕她將來有一天終於明白了之後,若她喜歡的人不是他,她會後悔。

——但不管怎麼樣,上一次他%e4%ba%b2她的時候她竟然並不排斥、反而覺得心安……這實在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希音微微側過頭,睫毛顫了顫,像是漸漸地明白了些什麼,卻又仍是帶著幾分茫然,略有些遲疑地輕聲問道:“我……不希望你受傷,你回汴京後我有時也會想起你,我……也不希望你難過——這樣,算是喜歡嗎?”

“你時時都想看到一個人、會在意她快不快活難不難過、不想讓他受到任何傷害……”——這是那一日,追命向她解釋什麼叫做“喜歡”時說的話。

追命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這麼說,忍不住呆了一呆,眼底瞬間湧上一陣驚喜,抬眼卻一下子就撞上了希音那嚴肅正經的神色——哪裡有半點像是女孩子在和喜歡的人說話,簡直就像是在和同修坐而論道一般,嚴謹鄭重、一絲不苟。

追命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卻是下意識地也正了正臉色,本能地順著那一天的回憶追問道:

“那——如果看見我和彆的女孩子在一起,你會不會不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把隨身的酒葫蘆送了是定情信物的意思麼→_→

同樣是禁酒,三爺你造你大師兄有多威武霸氣,呆咩是多麼溫柔體貼了麼?慶幸麼?233333333333

吃豆腐什麼的,我家的姑娘永遠都是這麼威武雄壯!忍不住愉快地給自己點個讚!

☆、第41章 醋意

希音微微怔了一下,好看的眉毛略略皺起了些許,微垂著視線靜靜地坐著,似乎是在認真思考著追命說的話——假如……追命和彆的女孩子在一起?

追命仰躺在床上,臉上的神色雖還算是輕鬆,眼睛卻是緊緊地盯著希音,不肯錯過她臉上的半分表情。

——事實證明這完全就是沒有用的,因為小道姑的臉上,從來都是極少有表情變化的。追命略有些忐忑地盯著她看了許久,才終於看到她再次開了口:

“那樣的話,我大約……不會高興吧,”希音的聲音有些遲疑,帶著滿滿的不確定和迷茫,“我不知道——這樣,就是喜歡嗎?”

是!這當然是喜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追命心頭一跳,眼睛猛地一亮,幾乎是立時就想斬釘截鐵地點頭,告訴她這就是喜歡、她就是喜歡上自己了,可才剛一張口、話到嘴邊,卻又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樣忽然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看到了小道姑的眼睛——專注、單純,帶著些許的疑惑和迷茫,顯然是還仍舊懵懵懂懂、半知半解,卻又分明帶著十足的信任。

她分明就是還不懂,可隻要現在他一點頭,她就會毫不懷疑地相信他的話、相信她是喜歡上他了——追命無比確信這一點。

追命有些費勁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素來乾脆豁達的人此時此刻眼底竟滿是掙紮。

希音見他遲遲都不說話,又伸手去揉腦袋,還以為他是腦袋上也受了傷發作了起來,臉色微微一白,連忙俯了身子低頭去看他。忽然感覺到自己被一陣陰影籠罩住的追命動作微頓,下意識地抬了眼,一下子就對上了希音滿是擔憂和緊張的目光——

“你……怎麼樣?”

追命心頭一暖,忍不住歎了口氣:“我沒事——放心,沉疏不是把我身上的傷都告訴你了?腦袋好得很。”

追命頓了頓,終於還是狠下了心來、一咬牙道:“你剛才的問題——我也回答不了,是不是喜歡,隻有你自己才能想明白。你慢慢想,反正都等了這麼久了,再多等一陣子我也等得起。最重要的是將來你不會後悔。”

“當然,”追命說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狠狠”地盯著小道姑,“也彆太久了——我年紀都這麼大了,很可憐的。”

他嘴上說著“可憐”,臉上和眼底卻儘是爽朗豪氣的笑意,顯然是並不曾為自己坎坷的情路感到怨懟——希音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略略歪了歪頭,跟著一起幾不可覺地揚了揚嘴角,傾過身伸了手,替追命將被子仔仔細細地掖好,而後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抓著葫蘆板著一張臉鄭重地交代著:

“傷好以後,就可以喝酒。”

追命跟著也一本正經地用力點了點頭,隨即卻是哈哈笑了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靜——十三凶徒一案之後,四大名捕人人帶傷,這樣的平靜倒是給了幾人一個安心養傷的機會。

追命和希音之間的相處還是老樣子,一個成天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不修邊幅,另一個安安靜靜、每日打坐誦經,一切都和從前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就好像曾經對於“喜歡”這個詞所發生的所有對話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追命這時候傷已經好了大半,至少斷了的一雙%e8%85%bf已經恢複、又能到處蹦躂了,隻剩下一些內傷一時半會兒還痊愈不了——這是時間問題,就是急也沒有任何作用。

所以他急的不是自己的傷,而是另有其事——小道姑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想明白呢?

是他%e4%ba%b2口對小道姑說“慢慢想”的,他到現在也沒有半點後悔,但理智上就算再清楚,有些事卻到底還是控製不了的——他有些焦躁,非常焦躁。

追命習慣性地伸手探向腰間,一下子抓了個空,這才忽然想起自己的葫蘆已經暫時交給了希音包管——追命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歎了口氣,乾脆就出了門去了對麵找柳沉疏。

——這小子怎麼就能有這麼多姑娘喜歡呢?

……

希音受傷比追命更早,如今卻是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這日從舊樓看完一本經書,回到老樓後卻並沒有見到追命,希音倒也不以為意——鑒於這陣子追命一直表現良好,她倒是並不懷疑這人是又跑出去偷喝酒了。

略略側著頭想了想,希音卻是轉過身又出了門,去了神侯府對麵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