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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梗了。

“複仇七雄”乍見恩師的屍體,悲痛不已,一時間便把先前所有的交代都泡在了腦後,心中隻有為恩師報仇這一個念頭,眾人阻攔不及,眼睜睜地就看著他們跑入了黑暗之中,立時齊齊色變,生怕他們出事,隻得趕緊追了上去。

奔跑之中火折子根本就不能維持燃燒,眾人隻得熄了火折子,周圍又再次回到了黑暗之中。希音也不知道自己和大家一起究竟跑了多久,隻覺得猛然間眼前一亮、一下子豁然開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踏進了一處回廊之中,每一個長廊的拐彎處都點著一盞油燈,廊連廊、水連水、欄連欄,放眼望去看不到儘頭,也不見那“複仇七雄”的蹤影。

油燈昏黃,光線不算太亮,但也已經完全足夠眾人看清周圍的一切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卻竟好像比先前的那一片黑暗還要讓人覺得不安和森冷——希音忍不住抬頭看了眼走在最前麵的追命,就見他的臉上此刻竟難得地沒有笑意,反而是一片凝重。

希音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沒有上前,仍然按照最初的安排一絲不苟地守在所有人的最後,卻是已經不動聲色地解下了背在身後的長劍、緊緊地握在了手中。

追命粗狂的嗓音很快就最前頭傳來,帶著顯而易見的凝重:“我們再往前去,不要走散!”

眾人齊齊點頭,跟著他一起跑進了回廊之中。

希音本就一直分不清方向,這會兒跟著眾人不停地在回廊中跑著,早就已經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方向過來的、轉了幾個彎、跑過了幾條長廊,隻覺得每一條長廊、每一個轉角、每一盞油燈都是一模一樣的,看久了便頭暈得厲害,隻能茫茫然跟著大家一起往前跑,卻冷不防前頭人忽然一停,希音卻還沒有回過神來,一下子就撞在了前頭那人的身上。

被她撞上的那人卻正是伍彩雲——伍彩雲起初被撞了一下,雖不疼卻是嚇了一跳,回過頭來見是希音,這才不由得鬆了口氣,而後定睛一看,卻見小道姑這會兒身子還像是有些站不穩似的微微晃了晃,趕緊伸手扶住她——希音得了幫忙,這才終於穩住了身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

饒是在這麼緊張的時候,伍彩雲卻還是忍不住撲哧一下輕笑了出來——小道姑一向嚴肅慣了、不苟言笑,可此時此刻她神色迷茫、呆呆伸手揉著腦袋的模樣實在是迷糊可愛的緊,讓人忍俊不禁。

希音卻弄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停下來又笑了起來,一邊揉著還未有些暈的腦袋,一邊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看她——伍彩雲沒有說話,希音卻是忽然覺得腦後一暖,一隻溫暖的大手覆上了揉了一揉,那手隨即便滑了下來攬在自己的肩膀之上——追命過來了。

“又分不清方向了?”追命似乎是一下子就想起了剛見麵時小姑娘迷迷糊糊的樣子,忍不住也哈哈笑了一聲,還沒等希音說話,卻立時就斂了笑意、神色驀地嚴肅了下來,伸手指了指一行人剛剛轉過的轉角,

“有腳步聲,後麵有人。”

☆、第35章 大道

希音立時神色一凜,抬眼盯著轉角——很快果然就聽到了一陣參差的腳步聲,下意識地將手中長劍握得更緊,可待那轉角處真的顯出人影來後,卻是一下子就愣了愣——那幾個大漢,正是先前率先跑進來的“複仇七雄”。

那七人看見追命一行,也是立時頓住了腳步微有些愣神,卻很快就大步跑了過來、粗聲喘著氣道:“這長廊好古怪!我們跑了這麼久,卻好像怎麼也找不到儘頭!”

希音被這一個個拐角繞得頭暈,早就不記得跑了多久,但其他人卻都是心裡有數——他們已在這回廊中跑了近兩個更次,縱然都是高手,也不免有些疲憊,如何能看不出古怪來?不由自主地都轉頭去看追命,儼然已將他當做了領頭之人。

希音抿了抿%e5%94%87,也抬眼去看追命。

追命按著腰間的葫蘆沉%e5%90%9f片刻,忽然伸了手——希音對他全無防備,他手一探過來按住了自己的劍柄,小道姑幾乎就是下意識地鬆了鬆手,手中長劍一下子就被調到了追命手中。追命握劍,抬手就在手邊的柱子上一劃,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劍痕,隨即又舉著劍送了回來。

希音起初雖還有些意外,但這下卻有些恍然,大約猜到了他的意圖,也不多言,接過自己的劍握緊,而後果然便聽到追命粗獷卻略顯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們再走!”

事情終究還是向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眾人拐了一個又一個彎、跑過數十條長廊,卻終究是又看到了柱子上的那道劃痕,清晰得有些刺眼。

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屈奔雷性子急躁,扯著嗓子罵了七八聲,聲音夾雜著內力翻滾開去,卻是半點沒有回應。

“這些長廊是陣勢,如果我沒有看錯,應該是按照七曲九回的奇數來安排的,隻可惜我一向不懂這些,”追命的聲音更沉,細聽之下竟好像還帶著幾分低落,“若是大師兄在,隻怕是難不住他。”

追命為人一向粗豪爽快,幾曾有過這樣近乎頹喪的時候?希音莫名地怔了一下,心口微有些發悶——其實,若今天換了沉疏是自己,隻怕是也早就已經破了這陣了,她卻是幫不上忙……

希音想著,抬眼看了看正苦思冥想的追命,輕輕咬了咬嘴%e5%94%87,略略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伸手,抓住了追命的手腕——追命微有些意外地愣了愣,低頭看她。

“彆急,”希音的聲音很輕,因為實在不善言辭的緣故,話也說得有些坑坑巴巴地不甚連貫,語氣和神色卻是一派安靜認真,“彆急,一定……能破的。”

油燈的光線昏黃陰森,可照在小道姑嚴肅的臉上,卻又好像莫名地顯出了一種安寧來。追命心頭一暖,當下竟有些情難自禁,也顧不得是不是妥當,反手一用力,就將小道姑的手緊緊地握在了掌心之中,點了點頭。

然而話雖如此,但在場眾人之中卻沒有一人是通曉陣法的,遲遲破不了陣勢、走不出這回廊,追命和希音能不急不躁,有人卻是怎麼也忍不住了——“複仇七雄”本就是為複仇而來,如今%e4%ba%b2眼見到恩師屍體,腦中隻剩下了報仇的念頭,再也等不下去,各自手持兵刃仰天大吼一聲,拔%e8%85%bf就衝了出去。

“不可造次!”追命當即疾聲喝止,那幾人卻好似什麼都聽不到、瘋了一般想要衝出去——希音猛地從追命手中抽回手、人影一閃,轉眼間已然擋在了那“複仇七雄”的身前。七名大漢腳下微頓,卻立時就不管不顧地想要繼續往前衝去——希音手中長劍一橫,劍氣猛然爆起,生生就貼著七人的腳在地上留下了一道貫穿木板的劍痕,透過那劍痕,甚至還能看見廊下泛著青黑色的池水,若那一劍偏上半寸,隻怕這時候幾人早已沒了腳趾。

“複仇七雄”本就是在場諸人之中武功最低的,不禁一下子愣在當場,半晌後才回過神來,才驚覺冷汗早已濕透背心,先前的衝動倒也減退了幾分,說話時微有些底氣不足:“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不能走,”希音麵無表情地抬眼,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半點起伏,再一次重複道,“不能走。”

“複仇七雄”畢竟都是男人,平日裡雖也是豪爽仗義的漢子,卻又怎麼能容忍被一個小姑娘威脅禁足?立時就各自瞪大了眼睛粗著嗓子嚷道:“我們要去為師父報仇,你憑什麼阻攔?”

希音臉色未變,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手中劍尖微挑,再一次平板地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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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夠了!我看你們都是昏了頭了!這裡有多危險你們還不明白?若不是剛才希音出手阻攔,你們這一跑出去,恐怕死得比誰都快!”追命走上前來,將希音擋在身後,眼底竟破天荒地有了幾分怒意,厲聲疾喝,“你們死了,誰給你們師父報仇?”

七人同時一怔,一下子清醒過來,心下愧疚,卻又實在拉不下臉麵來向希音道歉,隻看著追命,神色閃爍。追命也不理會他們,回過頭去拍了拍希音的肩膀,猶豫了片刻,卻是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希音眨了眨眼睛,沒有拒絕,卻忽然聽得一道活潑嬌俏的嗓音響了起來:

“既然我們都破不了陣,那不如……我們將這陣都拆了吧?把這油燈木板都毀了,看她還能用什麼困住我們!”

——說話的自然是伍彩雲,她大約是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耍賴撒嬌的模樣,微微鼓起了腮幫子,眼神狡黠。殷乘風側著臉看她,神色溫柔寵溺。

伍彩雲話音剛落,希音立時就是眼前一亮,追命卻已經是哈哈大笑了起來:“要得要得!殷老弟,你這媳婦真是要得!”

伍彩雲小兩口聞言,立時都微微紅了臉頰,卻是並不矯情,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誇讚,立時著手拆起陣來。

在場的都是高手,拆幾塊木板油燈不過是舉手之間,眼前很快就顯出了一條路來,希音正要跟著眾人一起往前走,卻忽然聽見了一聲嬌軟的輕笑,循聲轉頭,立時就看到了一個白衣的身影姍姍而來——那是一個女子,眉目溫婉姣好,竟若是有傾國之色,仿佛仙子。

希音幾乎可以聽到周圍所有人都在一瞬間鬆了口氣,那女子停下腳步,嫋嫋娜娜地站在眾人跟前,忽地跳起了舞來,張口輕唱:“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歌聲婉轉旖旎,讓人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心防,看著眼前傾國之色的女子,就像是果真看到了皇宮春光、看到了楊貴妃與唐明皇的風流豔史一般,心神一蕩,如癡如醉、愛慕陡生。

希音是女子,再加上她自幼潛心修道、心無雜念,自是不會被這歌舞所迷。隻是她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卻見其他人竟全都是神色安詳、如癡如醉,看著豔無憂的神色裡滿是癡迷,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目光再轉,卻恰好看見伍彩雲、殷乘風和追命三人正是滿頭大汗、神色卻似還是清明的。

這忽然出現的女人自然就是豔無憂——她以“攝魂魔音”唱這靡靡之音,引眾男子心生愛慕、想入非非,借而操控他們。然而伍彩雲是女子,殷乘風和追命則是心有所愛,此時此刻卻尚能保持清明的神智。隻是三人雖還清醒,卻到底不比自幼一心修道的希音心無雜念,終歸還是受了影響,隻能各自強提一口真氣,卻也已是滿頭大汗。

希音皺眉,卻見伍彩雲有些費力地捏了捏殷乘風的手,殷乘風似是猛然精神一振,欲要開口,希音卻忽然看到了追命正使勁衝自己打眼色,立時會意,當下就搶在殷乘風之前先開了口: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

小道姑的聲音一貫清冷沒有起伏,此刻不緊不慢地%e5%90%9f誦著《道德經》,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