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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對麵還大門緊閉的宅院,略略遲疑了片刻,卻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下意識地轉了頭——

四個身背長劍的青衣童子正抬著頂轎子穩穩向門口走來。

四劍童都還尚是孩子心性,頗為活潑,笑盈盈地向兩人打招呼。希音點了點頭,追命卻是已經笑著衝他們招了招手,一邊揚聲問轎子裡的人:

“大師兄,你怎麼也這麼早?”

轎子裡伸出了一隻白皙修長、卻又略有些削瘦的手來,將轎簾不緊不慢地撥開——立時就露出了無情那俊美卻又冷峻的眉宇。

無情看了希音一眼,眼裡立時閃過幾分了然,對著希音微微頷首,而後看向追命道:“我去一趟六扇門。”

追命點頭,忽然又喊了他一聲:“對了大師兄!現在時間太早,沉疏大概還沒有起床,你一會兒記得告訴他希音跟我出去辦案了,這幾天都不會去找他了,讓他彆等了!”

希音微有些意外,忍不住抬頭看了追命一眼——她剛才就是在猶豫著該怎麼告知柳沉疏,沒想到追命卻是看出來了。

追命對上小道姑微帶意外和感謝的神色,心情越發暢快了起來,喝了口酒,對著她哈哈一笑。

希音眨了眨眼睛,眼底也慢慢有了幾分淺淡的笑意。

小道姑單純遲鈍,隻聽懂了表麵意思,無情卻是心思通透,忍不住低笑一聲,斜斜看了追命一眼——剛才他那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語氣卻滿是炫耀和揶揄,甚至還帶著幾分“勝利者”的驕傲,就像是在告訴柳沉疏“比起你,希音更喜歡的人是我,我一開口,她就跟著我走了”——簡直是……幼稚得一塌糊塗。

追命似乎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見無情看過來,忍不住喝了口酒、故作正經地低咳了一聲。

無情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慢慢斂去,正了臉色,帶著淡淡的擔憂和關切,語氣微沉,卻極溫暖:

“三師弟,希音——萬事小心,保重。”

希音點了點頭,神色柔和。追命笑了一聲,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聲音粗獷,卻極為鄭重:“大師兄放心,我們走了!”

話音剛落,追命和希音便不再耽擱,同時提氣縱身——兩道人影自門口一閃而過,轉眼就已經消失在了尚還冷清安靜地街道上。

無情點了點頭,放下轎簾,一樣出了神侯府,徑自去了六扇門。

作者有話要說:三爺:年紀大了受不了驚嚇,心情這麼起起落落的,還能不能做小夥伴了!

無情:(冷眼鄙視看)幼稚!

呆咩:……(板臉,茫然狀)

沉疏:→_→你搶我呆咩,我搶你師兄!【喂!

看有姑娘問起,乾脆就一起說一下,四大名捕隻寫兩篇文——這一篇追命的,還有下一篇無情的。冷血和鐵手因為原著有官配,而且看起來挺he的,所以不會拆官配(兩人的cp會在略後麵一點出現)。沉疏和男神的故事是下一篇,所以這裡沉疏隻是露個臉,戲份很少很少(避免兩篇文內容重複和劇透),到下一篇才會詳寫(包括上一章裡,早上去見沉疏的客人是誰……之類的都會寫到)。

☆、第29章 無天

第二十九章

無天

幽冥山莊地處湖南,距離汴京的路程並不算太遠,希音和追命一起趕了幾天路,很快就進了湖南的地界——起初還到處都是城鎮村莊、頗為繁華熱鬨,可越往幽冥山莊的方向走,漸漸地就變得越來越荒涼冷清了起來,有時候一連走上大半天,都看不見半戶人家、也沒有任何過往的行人。

這兩天開始下起了雪,雖然對希音和追命的腳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但在這紛紛揚揚的雪中走上了將近一天,卻也還是讓兩人的頭頂和身上覆上了一層不深不淺的積雪,不過幸好接下來可以暫且休息片刻了——不遠處正有一家小酒家,破破爛爛的酒旗在這漫天風雪中迎風招展,看起來格外顯眼。

“離幽冥山莊還有三十裡——幽冥山莊方圓三四十裡內早就已經沒有人敢住了,這裡是唯一一家,不管誰來,肯定都要在這裡歇歇腳吃些東西,我們就在這裡等。”追命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向著前方頻頻張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腰側的酒葫蘆,“正好酒沒了,順便打幾壺酒喝!”

希音側過頭,視線在他的酒葫蘆上微微一頓,也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抬腳往前走。

這小酒家實在是破舊得很,連門也沒有,隻有一塊門簾勉強遮住了外麵呼嘯著的寒風。

酒家裡空得很,歪歪斜斜地擺了五六張桌子,卻是半個客人也沒有,隻有掌櫃和小二懶懶散散地坐在裡麵,見兩人進來,卻立時就是精神一振,殷勤地迎了上來——

“來兩壇——不,來三壇酒,再來些飯菜,乾淨些就行,小丫頭不挑食。” 追命一邊說著一邊選了個角落裡的位置帶著希音一起坐下,頓了頓,忍不住又補了一句催促,“酒現在就上!”

希音側過臉看他——追命似有所覺,說完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立時就對上了小姑娘毫無起伏的平靜視線,一下子就想起了年前被“禁酒”的那段日子,竟莫名地有些心虛了起來,忍不住乾咳了一聲,低聲道:

“我現在沒受傷。”

追命性格不羈,說話聲音一向都粗豪渾厚,這會兒的聲音聽起來竟好像是有些底氣不足——希音眨了眨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追命忍不住鬆了口氣——小二正巧抱著三壇酒有些吃力地遞了過來,追命伸手接過後,他又拿了個大碗來。追命卻又並不去接那碗,隨手拍開其中一壇的封泥,在小二驚愕地視線中,就這麼拎著酒壇仰頭就灌了起來。

幾口酒下肚,整個人好像都暖了起來,在風雪中奔波了一整天的倦意也似乎全數褪去,追命笑了一聲,側過頭去看希音——飯菜已經上來了。這大冬天、又是荒郊野外,自然是沒有什麼山珍海味,端上來的,也不過就是兩碟醬菜、三四個饅頭和一碗粥而已。

但希音卻是真的一點都不挑食,端著碗就著醬菜和饅頭,小口小口、規規矩矩地喝著粥,背脊挺得筆直、坐姿端正,一絲不苟。

追命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盯著饅頭看的模樣,又想到自己剛才喝酒前心虛的模樣,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搖頭笑了一聲,伸手也拿了個饅頭吃起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究竟是心酸還是甜蜜。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各自喝酒吃飯,不多時,門簾忽然間再一次被掀了起來,隨即響起的就是掌櫃和小二殷勤的招呼聲。

追命的位置背對著門口,自然是看不見來人。他倒也不回過頭去,仍舊坐在座位上安安靜靜地喝著酒。希音卻是坐在追命的對麵,正麵對著門口,她雖並沒有抬頭去看,但餘光不經意間掃過,卻還是看清了來人的模樣——是一對看起來似乎才剛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女。思兔在線閱讀

男子身姿頎長挺拔,俊挺英武,右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劍雖未出鞘,但還是能看得出來似乎是比普通的劍要略薄一些,隔著劍鞘也仍舊銳意逼人。那女子卻是一身彩衣,五官精致甜美,披散在肩頭的長發烏黑柔順,腰上挽了一個小花結,結著兩柄小巧玲瓏的短劍——那兩柄劍,也不是凡品。

希音隻用餘光粗粗掃了一眼,很快就移開了目光,仍舊專注而安靜地吃著飯。

那兩人進了屋,也找了張桌子坐下,那女子恰巧就坐在了希音的斜對麵,待得坐□來,這才發現了原本被追命高大身形擋住了的希音,忍不住有些意外地愣了愣。

希音似有所覺,端著碗的手微微一頓,稍稍抬了些頭看她——那女子見她望過來,竟也不閃不避,大大方方地對著她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來。

那彩衣的姑娘本就生得極好看,而今一笑,更是顯得越發明媚活潑了起來,很是討人喜歡——希音輕輕眨了眨眼睛,雖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神色卻是漸漸柔和了下來。

那姑娘見小道姑並不搭理自己,卻也並不生氣,歪著頭衝希音也眨了眨眼睛,清清脆脆地輕笑了一聲,這才終於收回視線,看著和她同來的那個青年輕聲說話,神色一片溫柔甜蜜。

店內再一次恢複了安靜,隻有那一對男女之間溫柔的輕聲細語偶爾響起,聽在耳中,讓人從心頭升起一股淡淡的暖意和溫柔,好像連著屋外呼嘯著的風雪也不再寒冷了——然而這時候,門簾,卻又動了。

客人好像約好了似的接踵而至,自那對青年男女之後,屋裡陸陸續續又來了一對各斷一臂的孿生兄弟、七名各執不同奇門兵器但%e8%83%b8膛上卻都刻著“複仇”二字的大漢、四名灰衣老僧、兩名身背長劍的老道、一個氣度雍容的錦衣人、一個腳步沉聲若雷的黑袍客、四名頭陀——原本空空蕩蕩的屋子裡,一瞬間全數坐滿了人,甚至還顯得有些擁擠了起來。

屋內座無虛席,門外卻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門簾很快就被兩名大漢掀了起來,但他們掀起門簾後卻並不進屋來,反而就這麼停在了門口,恭恭敬敬地彎下腰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一個白衣的少年公子走了進來——他雖是一身白衣,布料卻是上好的錦緞綢服,帶著隱隱的暗紋,價值千金。

那公子哥笑嘻嘻地走進門來,張口就是一句:“這店兒好醜!”

他身後跟著二十來個大漢,看來像是護院打手一類,立時就陪著小心儘量安撫著。

那少年頗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走進了屋來——屋內早已全部坐滿,再沒有空位,那公子哥身後的大漢見狀,立時就頤指氣使地高聲吼道:“咱們白帝城的常無天常公子來了,你們還不趕緊回避,找死麼?”

原本還偶爾響著些輕聲細語的酒家內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眾人皆是麵無表情,神色淡淡。

喜歡穿白衣的男人,希音見過兩個——一個是無敵公子,一個是無情。無情俊美冷峻、殺伐果斷自不必說,無敵公子雖野心勃勃為惡不少,但卻也沒有人能夠否認,他是一個極其俊朗出色的男人,一身白衣總是顯得他異常清靈出塵。然而眼前這白衣少年,長相尚算清秀,卻是一身輕浮猥瑣之氣,偏又自視甚高,裝模作樣到了極點,實在惹人倒儘了胃口。

希音隻用餘光看了他一眼,便立時就麵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再不想多看一眼。恰好這時碗裡的粥已經喝完,希音便輕輕地將碗放了下來——希音的動作其實很輕,但屋裡實在是太過安靜,碗放到桌上時發出的一聲輕響好像是被成倍地放大了一般,聽起來格外清晰。

那叫做常無天的公子哥一下子就氣勢洶洶地順著聲音看了過來,待得視線落到希音身上,卻是忽地一頓,臉上的戾氣瞬間就變做了輕佻的笑意:

“小道姑長得這麼漂亮,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