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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見過的無敵公子——饒是希音一向對容貌美醜不甚在意,乍一眼看去,也不免怔了一怔。

這人和無敵公子雖都是俊美過人,也同樣都是一身白衣,但看起來的感覺卻完全不同,這個人身上——殺氣太重了。但很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希音對著他也生不起半分討厭來。

希音正專注著打量著這人,一旁的追命卻已是哈哈笑了起來,開口喊道:“大師兄!”

——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這坐在輪椅上的俊美青年,卻正是追命的大師兄、四大名捕之首的無情。

無情點點頭:“三師弟,你回來了。”

頓了頓後,無情的視線微微下滑,定格在了追命的%e8%85%bf上,微微皺眉:“三師弟,傷勢如何?”

“沒什麼!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追命擺擺手,還不忘抓起自己的葫蘆喝了口酒,拍了拍拐杖笑著道,“我看再過個三五天我就能不再用這玩意兒了!”

無情聞言,終於也笑了起來,視線這才轉向了站在追命身旁的希音:“這位姑娘是?”

——他的眉宇本來有些冷峻,可一笑起來,卻竟如同冰雪消融一般令人驚豔。

“這是希音,這一次多虧有了她才能險勝無敵公子,我帶她來汴京玩一陣。”追命拍了拍小道姑的肩膀,側過頭去向著她作介紹,“這是我大師兄無情。”

希音眨了眨眼睛,看了對麵的無情一眼,略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盯著他多看了幾眼,眼底微有些迷茫。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看向追命,輕聲道:

“你年紀這麼大,你師兄……年紀一定更大了吧?修了什麼功法才能看起來這麼年輕,我可以問嗎?”

道教與養生一向關係密切,《南華經》中就有《養生主》一章,她雖不甚在意容貌,卻也實在頗為好奇。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一章打鬥寫得快吐血了,今天果斷來發糖。三爺,美人在懷抱得爽嗎?

我已經不知道倒數第二句話黑的到底是男神還是三爺了233333333333公子你要相信我對你是真愛中的真愛!!!!!!!

☆、年紀

第二十二章

年紀

無情微微一怔,定定地看著希音——小道姑仍舊背脊挺得筆直、站姿規矩得一絲不苟,一張精致姣好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看著追命的眼底滿是嚴肅,卻又略略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好奇。

她是認真的,既不是玩笑,也不是揶揄。

師兄弟四人之中,自己和冷血的性格都冷峻了些,鐵手則是溫和敦厚,唯有追命一人性子粗獷落拓,嬉笑怒罵時常有之,平日裡沒少揶揄打趣師兄弟幾人,沒想到他竟也會有這麼一天——師兄弟四人一同出生入死多年,肝膽相照、手足情深,無情自是不會為追命從前的那些玩笑調侃而惱怒介懷,然而此時此刻卻也實在是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低咳了一聲,將視線從希音身上移開,好整以暇地去看追命,眼底卻滿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追命怎麼也沒有想到希音居然會有這樣的反應,小道姑話音剛落他就忍不住呆了一呆,直到這會兒才終於反應了過來,趕緊解釋:

“我們師兄弟是按照入門先後排行的,大師兄入門最早,但今年才隻有二十二歲!”

希音微微一愣,隨即“哦”了一聲,點了點頭——眼底微有恍然之色。

追命解釋完了,話卻還沒完——他用力地重重咳嗽了兩聲。

希音聞聲,側過頭抬眼看他,還以為他咳嗽是牽動了傷口,立時伸手扶住了他的一條胳膊,雖沒有說話,眼底卻已帶上了緊張和詢問之色——而後她就見追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大聲道:

“我年紀很大了?我很老嗎?我才隻不過比大師兄大了幾個月而已!”

——臉上的神色也說不出到底是委屈、氣憤又或是彆的什麼,但總之能看得出來,並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希音眨了眨眼睛,雖還是板著一張臉沒有什麼表情,但眼裡的驚訝卻清晰可見——小道姑頓了頓,轉過頭去看無情。

青年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一下子柔和了原本冷峻的輪廓和身上的殺氣,看起來越發清雋如玉。

希音回過頭來,仰頭看追命——粗布衣衫不修邊幅、下巴上還帶著青黑的胡茬,她一直以為他已經三十多歲了。她雖不在意容貌皮相,但看起來這樣滄桑,想來也確實是有些辛酸的。

希音輕輕抿了抿%e5%94%87,認認真真道:“未老先衰,實是頗為可憐。不過你也不必太過介懷——無論美醜,數十年後終歸不過一抔黃土、一堆白骨,無甚分彆。”

這算是在安慰自己?比起從前的冷漠,小道姑如今確然是溫柔可愛多了,然而……追命低頭,看著小道姑那張嚴肅得一絲不苟的臉、想著她剛才的那一句“未老先衰”,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隻覺又是好笑又是酸楚,一時間竟有些哭笑不得,說不出話來。

希音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盯著他,似乎是有些疑惑他為什麼遲遲不開口說話。

一旁的無情卻終於是也開了口,不緊不慢地問:“大了幾個月?”

追命一僵,乾咳一聲,有些費力地單手扯下了自己腰間的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大口,低頭就對上了小道姑那雙認真中略帶好奇的眼睛,再開口時聲音雖仍舊如同往常一樣粗狂不羈,細聽之下卻竟是帶著隱隱的心虛:

“也就……一百幾十個月而已。”

一百幾十個月——那就也是十多歲了?希音怔了怔,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神色微有些茫然。

無情卻是終於低低地笑出了聲來。

追命乾咳一聲,仰頭猛給自己灌酒。

希音這會兒終於是理解了他話裡的意思、回過神來,抬眼看了看正抬頭望天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停給自己灌酒的追命,眨了眨眼睛,終於是有些忍不住,忽地也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來。

追命聞聲一怔,立時放下葫蘆低頭看去——果真是希音在笑。

認識希音的日子也不算太短了,再加上前不久還一同出生入死過,兩人其實已經能算做是%e4%ba%b2近的朋友了,但追命一共也隻看見總是一本正經的小道姑笑過兩次,這是第三次。

她本就生得漂亮,笑起來自然總是更加好看的,但前兩次她臉上的笑意總是淺淺淡淡,笑起來也是一派安靜,哪裡像是這一次——笑聲雖輕,卻是格外清脆好聽,她兩頰上那兩個小梨渦終於是徹底地露了出來、清晰可見,讓她一身清冷和疏離的氣息儘數消散,終於有了符合她年齡的活潑和生動。

追命略一失神,好半晌才終於回過了神來,一下子就不心虛了,抱著葫蘆也哈哈笑了起來——三十多歲的落拓漢子,容貌是飽經故事的滄桑,一雙眼睛卻極為年輕,真誠而溫柔。

……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諸葛神侯府的東南西北四方各有一座高樓,分彆是“小樓”、“舊樓”、“大樓”和“老樓”。

冷血駐守的是“大樓”,樓內是諸葛先生收藏的各種兵器。追命的“老樓”裡存放的則是各種各樣的好酒,偶爾得了空閒,他便邀上三五酒友一同在老樓內痛飲一場。“舊樓”裡藏的儘是古籍和經書,還有諸天神佛的雕像——鐵手住在那裡,也負責鎮守那裡。

不過這三座樓通常都是很平靜的,尋常小偷自然是不敢來諸葛神侯府造次,即便偶有高手偷入,也寧可去偷些古董奇珍,而不會對美酒兵器和神像經書感興趣——無情鎮守的“小樓”裡收藏的就都是些價值千金的古玩字畫、稀世奇珍,自然而然就成了最需提防的地方。無情雖是雙%e8%85%bf殘疾、不良於行,但他精於機關暗器、陣法韜略,鎮守小樓多年,始終萬無一失。

希音在神侯府的第一晚,並沒有住在追命的“老樓”,而是在鐵手的“舊樓”裡度過的——晚飯的時候她見到了追命的另兩個師兄弟鐵手和冷血,也見到了諸葛先生。諸葛先生是個和藹的長者,笑著告訴她鐵手那裡有許多古籍和經書,若有興趣,隨時都可以去借閱。她道了謝,晚飯後便依言去了——那裡的藏書果真數不勝數、汗牛充棟,她一時半會兒看不完,便在“舊樓”裡暫且住了下來。

第二天清早,無情身邊的四劍童正在小樓的院子裡練劍。這“金銀銅鐵”四劍童本是無情從前破了一樁拐賣兒童的案子後救下的孤兒,見他們無處可去,無情便將他們留了下來,傳授他們一身劍法——無情對四劍童各自指點了幾句,見他們練劍極為用功,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叮囑他們安心練劍,而後便自己推著輪椅的車輪,不緊不慢地出了小樓往前廳而去。

小樓不遠處就是神侯府內的花園,無情空閒的時候,偶爾也會去照料照料那些鮮花。如今正值歲末的嚴冬,園內的寒梅開得正盛,花園正中的涼亭中卻有三道熟悉的身影——

追命正大大咧咧地斜倚著坐在亭子的柱子旁,手邊放得歪歪斜斜的是他這兩日還在用的拐杖;鐵手規規矩矩地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冷血卻是一個人站著,背脊挺得筆直。

無情的手略有些意外地頓了頓,很快便推著輪子轉了個方向,也向著涼亭的方向走去,很快就聽見鐵手溫和的聲音響起:

“我出來時恰好遇到希音姑娘,她說要做早課,稍後才下樓來。”

“小姑娘死板得很,每天都要按時做早晚課,半刻都不肯延遲。等一會兒吃早飯了,她差不多也該結束了。”追命對此似乎並不意外,點點頭又喝了口酒——無情這時候恰好也已經進了亭子,開口道:“三師弟若是去舊樓小住幾日,想必二師弟一定會十分歡迎的。”

追命一噎,猝不及防下忍不住被酒嗆了一口,連連咳嗽,好不容易終於緩了下來,就見無情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正淡笑著看自己——事實上,對麵三人此刻都在笑,就連冷血的眼底也已泛起了笑意。

四人平日裡多是天南海北地各自奔走,如此齊聚一堂的時間倒也實在不多——追命連喝了幾口酒,粗著嗓子笑罵:

“我去舊樓乾什麼?我又不懂那些古籍經書!”

鐵手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冷血眼底的笑意越發明顯。

無情卻是微微一怔——今天的追命……似乎哪裡有些不太一樣。

無情微微皺了皺眉,仔仔細細地將追命上下打量了一遍,眉頭一瞬間舒展開來,微微一愕—一貫不修邊幅、胡子拉碴的追命今天居然一大早就刻意將自己打理過了,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下巴上的胡茬也已經刮得乾乾淨淨、一片光滑,整個人看起來都年輕了不少。

無情一下子就想起了希音昨天說的那句話——“你年紀這麼大”。

無情搖了搖頭,到底還是沒能忍住,低聲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三爺作得一手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