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在心裡口裡響起,連那些已經向外走的人也轉回腳步,看看到底是誰願意為了一點廚藝把自己搭給李家的。
而趙媛完全無視眾人視線,在大堂之內站得亭亭玉立。
李沫驚訝地看著這名少女,氣質高雅,素顏脂粉未施,眉如遠山含黛,頰如秋水含春,窈窕身姿更似扶風之柳,偏偏她杏眼堅定,櫻%e5%94%87微抿,透出那一點不多不少的倔強來……
顏初夏也看得心臟漏跳一拍。
方才趙媛隱於眾人之中,隻是隱隱看著一張可人臉,而人一散開,就仿佛是打開了放置明珠的匣子,整個光芒就完全發散出來了。
眾人看著她都愣神了片刻,仔細將她那話咀嚼了若乾遍,一再探尋她話裡是否有其它意思。
但是,思來想去,字裡字外都是要做李家的“自家人”。於是乎,所有目光又齊刷刷地轉到李家人頭上,尤其是被殃及的顏初夏。
李根山剛剛才說了“不外傳”,充分表明他對顏初夏“非外人”這個事實的立場,突然就冒出一個尚書千金要做“自家人”。李家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是一個狀元郎,翰林修撰。如果尚書千金真成了自家人,那這兩位到底誰做大誰做小呀?
當然論勢力背景,怎麼也得趙媛為正房。
可是,李沫是誰呀?
殿試直接拒絕大瞾皇帝禦配公主的傲嬌狀元爺,尚書千金在他眼裡根本不足分量!
可這尚書千金也不簡單,今年年紀十六,據說豆蔻之年時在京中一詩會還勝過了本屆榜眼顏太傅長子顏研,從此才名遠播,這幾年尚書府的門檻都被媒婆踏爛了,硬是沒一個入得了她法眼。人人都說她心性極高,非狀元郎不嫁,所以在李沫進士及第之時,尚書府第一次主動遞出了庚帖。
但是,事情就這麼巧,李沫被皇上廢除狀元位,甚至貶入等同進士位,尚書府又立即取回了庚帖。
出爾反爾,這即便是尋常百姓也做不來的事,也是要顧忌臉麵的。而今日,這位傳說中的才女,竟然%e4%ba%b2自登門“求婚”……
難怪今年的雪都下得這麼奇怪?
……
所有人沒敢啃聲,心中卻念頭紛紛倒轉。從兩個女子的家世背景,到身材樣貌,都做了一翻對比,果然是很難取舍。
明珠丫頭已經一把抓住方十娘的手臂,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咱們這狀元郎不會想要拋棄我家小姐吧?”
方十娘狠狠敲了明珠一記,“你認為尚書千金這削蔥小手能揉麵團?”
“呃,說的也是……”
李根山卻捋捋胡須,看向自己的兒子,這事,他還真不操心,他相信李沫能夠自己處理,所以,他連話也沒多說一句。
結果,李沫走到趙媛兩米之外,拱手一揖,這才委婉說道:“多謝趙小姐厚愛,李沫已有意中人。”
趙媛抬眸看他,眸中毫無雜色。若是彆家姑娘被人當眾拒絕,定要紅臉哭鼻子,而她淡靜得就如一株碧樹,風雨不動,處之泰然。
“李公子可還記得一首詩?”
眾人皆是一喜,今日的戲似乎不簡單,遂將李沫多看了兩眼。而李沫等人卻看著趙媛。
趙媛臉不紅心不跳,緩緩啟口%e5%90%9f誦道:“永夜不可寐,結伴遊翠微。同賦淩雲誌,心憂天下危。”
懂點文墨的,一聽便能將首字組合出來,“永結同心”!
此詩一出,李沫瞬間愣住,不由得又將趙媛打量了一翻。
而趙媛卻低眸一副,“明日,媛再來拜會!”
轉身走得瀟灑乾淨。
李根山和方十娘幾乎是立馬將李沫拖進小黑屋,拷問兒子“紅杏出牆”的始末。
李沫第一次臉色發白,這應該是兩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他們一幫學子以文會友,遊翠微湖。碰到一蒙麵女子也以文會友,反正就怎麼兩幫人會了那麼一下。
而期間有個以成語作詩的環節,兩人各出一詞,女子優先,而她就出了“永結同心”,李沫就對了那麼一首詩。
而輪到李沫時,女子主動送了他一首《金榜題名》。
這四個字本沒什麼,可那四句詩……
金銀財帛希,傍花奉佳期。
題詩翠煙隙,銘留千古意。
純粹就是情詩!
通常,%e5%90%9f詩作對,情詩的確很多,這本不足為怪。尤其是閨中少女,誰人不懷春,做出情詩也是情理之中。
但顯然,今天的情勢分明不同。
既然一個已經金榜題名,另一個是不是應該捧花而來永結同心呢?
這下完了!
方十娘幾乎帶著哭音喊道:“你怎麼能跟人對什麼情詩呀!她是吏部尚書的千金呀……”方十娘叫了半晌,最後也隻得無奈地歎氣,“好吧,反正你連皇帝的女兒都拒絕了,何況一個吏部尚書……”
這分明已經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顏初夏站在門口,不知道該進該退,而李沫卻第一時間用視線鎖住她,更讓她不知所措,不知道應該找什麼話來安慰或者勸解。結果,李沫卻站起來,走到她身邊。
李家夫妻倆一見這陣勢,立馬退了出去。
“你知道的,我沒那個意思。”李沫說道,依然淡淡雅雅,眼神卻十分認真。
“沫哥哥……”
“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我會等你。等你慢慢長大,等你慢慢接受我!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
李沫無論何時都讓顏初夏如此安心,安心得可以不用擔心任何背叛和猜忌,彼此間的絕對信任比什麼都重要!這或許就是他們一起長大的好處。
而不出眾人所料,第二日,趙媛竟然真的“傍花”而來,這花還是幾支臘梅,一品樓瞬間香氣襲人。
經過昨天一事,今天一品樓早早就有人等候在此,準備看看這三角才子佳人的情話該如何演繹。
雖然李沫從未在人前表明過自己的心上人是林夏,但是,從李家幾乎將一品樓當成自家的就看得出來,林家與李家根本就是一家人。而李根山那句“不傳外人”,再次在眾人麵前應證了這個猜測。
這天下第一舞娘本就是屬意於狀元郎的。
這樣一來事情就複雜化了。
那安王呢?
坊間瞬間多出一個狗血版本,狀元郎與第一舞娘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情途坎坷。前有昭陽公主,驕橫安王,後有尚書千金,紈絝子弟,個個圍追堵截……
在兩位當事人感情沒有任何進展的情況下,熱心的京城百姓,已經為他們腦補了一個神聖而莊嚴的為愛抗爭的神曲。
或許大瞾皇帝的聖意好拒絕,而這位趙媛姑娘的誠意卻讓人無法輕易拒絕,因為,人家拿著你李沫的情詩把柄:夜遊相伴的人,同賦淩雲誌的人,可以有多重理解,在趙媛將詩念出來時,已經有很多人自動理解為,這兩人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早已視對方為知己。
即便此刻李沫站出來說,他詩裡說的人是同窗好友,誰半夜三更跟一個姑娘家談淩雲誌?腦抽嗎?
但這隻會越描越黑!
哪條大瞾律令說兩個性彆不同的知己不能夜半同遊翠微湖了?
所以,你隻會從道德上遭到彆人的譴責!
當然,這都是聰明的趙媛故意忽視的一點小細節而已,她一個姑娘家都說到這地步了,你李家總得為她付起點責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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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成虎,李家現在是騎虎難下。
於是趙媛幫他們搭了一個台階:“李師傅,趙媛隻是想學門手藝,孝敬公婆而已。”
噗——
有人口中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這話太有歧義了,你可以理解為她要孝敬李根山和方十娘,也可以理解為,學門手藝孝敬未來的公婆。
你可以把前者當成是正解,也可以當成是自己想多了。
“或許,李師傅覺得我不合適,但總是要試試的。我對自己很有信心!”
到底試什麼?
試廚藝還是試試你當兒媳婦?
哇,這女子的說法讓所有人都不敢輕易接話。
一品樓的主人們和客人們將注意力全部奉獻給了她。趙媛這種委婉的強勢,反而讓人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
顏初夏甚至已經在想,這個趙小姐跟她的沫哥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是相似,看似溫溫和和,但認定的東西,十頭牛也拉不會來,她就是這麼一顆溫柔的軟釘子,刺不痛你,卻能深深地紮進你的心裡去,連皮帶肉跟你粘一塊兒,拔不得!
正在顏初夏想要建議留住趙媛時,門口停下一輛熟悉的馬車,那個貌不驚人死不休的混蛋安王搖著瀟灑的步伐走了進來。狐裘披風蕩過一路雅致熏香。
“王爺。”識得得紛紛行禮。
安王長臂一揮,掃了一眼顏初夏,視線回落在趙媛身上,這才勾起嘴角笑道:“聽說今日趙小姐正式拜師,本王特地來湊湊熱鬨。”
趙媛隻是輕輕一福身,算是感謝。
安王的興致那叫一個好,壓根不像是從病榻上跳下來的人。甚至將趙媛仔仔細細地誇讚了一翻,無非是想說明,這麼優秀的一個女子,你們李家要知足惜福。
“如果你們是擔心她嬌生慣養,不能勝任廚房事務,試試總是可以的吧。”
言下之意,不是用強,隻是試試,如果不行,趙媛知難而退,如果行,你們也得收了這個徒弟,成為“一家人”。
安王絕對不是一個喜歡管閒事的人,他之所以興衝衝地從病榻上跳下來,不外乎就是想趁機添柴助火。
果然由他一說,李家人原本就站在台階邊沿掙紮的腳,還是順利地跨了下來。
第五十五章 強盜邏輯
東方少傾略顯得意地走到顏初夏麵前,“林姑娘,本王的早飯呢,”
早飯,這都什麼時辰了,
東方少傾並不待顏初夏多想,十分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扶住她的肩往後院廚房推。
顏初夏真想當眾給他一腳,他卻在她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