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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擰眉,順治說完又歎了一聲,淡淡道,“你且先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咱萬歲爺分明就是一副絕不收回成命的模樣,來順心痛非常,唯有含淚道遵旨,爾後退了出去。

書房門扉被掩上,順治放下手裡的卷宗,閉眼靠在椅背。他何嘗不知明日過後一切都矛頭都會指著他這個皇帝,無非罵他仗著皇權霸占兄弟之妻,其實這話一點都沒錯,本就是如此。可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後,他就算還梳理不清自己如今的想法,卻打心底不願她還呆在那座王府裡,片刻都不行。

所以,無論什麼埋怨謾罵他受著便好,博果爾的恨他也受著就好。總不能置她於不顧的,待事件平息,就把她接進宮護在他羽翼之下。

至於她心心念念的任務,她千方百計想回的地方,抱歉,他不想如她所願。順治睜開眼,目光深邃幽遠。

次日早朝時,來順就迅疾的出了宮,領著數名守衛疾奔襄%e4%ba%b2王王府,雖然他懷裡揣著萬歲爺給的令牌,可來順兒直覺便知要撞上襄%e4%ba%b2王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權宜之計便是趁王爺早朝未歸,搶先把董鄂氏給挪出新置的宅子去,這樣等襄%e4%ba%b2王回府聽下人稟告時,一切早已木已成舟。

來順心裡算盤打得嘩啦嘩啦響,一路策馬到了王府,因著來順是萬歲爺近前伺候的人,自然權勢極大,一眾府院的人都是麵持恭敬之色。

董鄂烏蘭睡得頗不安穩,身子倒是沒被疼痛煎熬,但順治那一茬兒事卻叫她心口擁堵。她被水琤叫醒後才得知來順來接她離開。屋裡的奴婢們皆一副被驚嚇到的模樣,她雖病了,人卻不迷糊,吩咐水琤伺候她穿戴好衣裳,連衣物都未收拾,便直接跟著來順離開了。

被攙扶著坐進馬車裡,董鄂烏蘭一個奴婢都未捎上,水琤也不例外,她想,順治大約就是這麼個意思。他既然如此迫不及待的帶她遠離王府,恐怕心裡就存了芥蒂,她是董鄂烏蘭也是娜木鐘,娜木鐘是順治的女人,所以怎麼能容忍她還滯留於襄%e4%ba%b2王王府?至於順治如今到底把她當做什麼看待,她不知道……

馬車軲轆駛向遠方,董鄂烏蘭無力的歪斜著身子靠在左側,估計行了半個多時辰,馬車停下,過了一會子,來順才恭迎她下轎。董鄂烏蘭艱難的撐起身子拂開轎簾,一個穿著清淡的姑娘立馬手腳伶俐的把她扶了下來,想來是給她新配置來的丫鬟。

這處宅子挺大,三進兩出,舟車勞頓後董鄂烏蘭才知自己如今的身子是多嬌弱,她無暇觀顧這院落,被那丫鬟連連攙進收拾好的廂房裡去。

房裡燃了檀香,春日很暖,她卻冷得很,厚厚的錦被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被丫鬟喂了兩口熱乎的茶水才緩了下來。不出一炷香功夫,單禦醫就提著醫藥箱趕了過來,替她把了脈後,又與那丫鬟細細說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項,足足兩個時辰才離開。

董鄂烏蘭窩在被子裡,%e5%94%87畔有些無奈的笑意,這單禦醫果真是在宮中摸爬數載過的,昨日他尚在王府替他診脈,今天便挪了地兒,可他臉上卻連一絲異樣都瞧不出端倪,果真厲害極了。還有,他能找著這院子,難道是順治特地先前通知了的麼?

第40章 第四十章 圈養(四)

經過半月多來的討論商酌,貪汙一案總算有了定奪,因牽連至廣,最後的抉擇審判自然不大稱順治的意。

來順立在一旁伺候,晌午過後他就趕回了宮中,萬歲爺依舊在書房批閱摺子,先頭因貪汙案擱淺累積了不少,所以這一個時辰萬歲爺忙得都未抬次頭。

偷偷瞅了眼外麵的天色,來順估摸著再兩個時辰天兒就要暗了,再一會兒宮門關了他心裡就徹底踏實。但許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正想著門縫兒突然就湊了個腦袋過來,來順躡手躡腳把耳朵湊過去,臉色一變。

糟心的點了點頭,來順磨到原位上立著,抬了抬眼皮兒。萬歲爺批得認真,弄得來順止不住的冒出個念頭來,難不成是想早點完成公務處理董鄂氏的事情?他一想到這裡,連連搖了搖頭,聖心莫測吶!

不過,該傳的話還是要傳的,微微向前一步,來順揣著顆疾跳的心垂頭道,“萬歲爺,襄%e4%ba%b2王正在外頭求見呢。”

來順沒敢留意上頭萬歲爺的動作,也不知到底是否停滯了一下,片刻都聽不見萬歲爺的指示,來順仍畢恭畢敬的彎著腰,一聲不出。

沒來由的,他突然就想起臘月那時候,天兒飄著鵝毛大雪,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襄%e4%ba%b2王也是在外頭候著。但最終萬歲爺是沒見他,再後來貌似是王府裡福晉出了啥事兒,襄%e4%ba%b2王這才急急趕了回去。

那麼這次呢?萬歲爺可否會召見襄%e4%ba%b2王?

順治擱置好手裡持著的紫毫筆,眸色幽幽盯著平鋪在桌麵兒上的奏折,像是在出神,良久他才細微動了動身子,免了來順的禮,道,“請襄%e4%ba%b2王進來罷!”

道了聲兒“嗻”,來順後退著出了書房通傳襄%e4%ba%b2王。

襄%e4%ba%b2王的臉色自然很不好,或許是聽府裡下人描述了個大概,知曉此次董鄂氏是來順出麵請走的,所以自然給不了他好臉色。來順自己也是理虧,可他們做奴才的遵的就是個本分,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更何況他的主子是真龍天子,真龍天子的對錯隻能留給後人評判。

來順厚著麵皮兒無視襄%e4%ba%b2王的臉色,把他請入書房,隨後合上門,守在外頭。

博果爾冷聲請安行了禮,抬頭注視順治,道,“臣弟是為了福晉而來,皇上定是為臣弟福晉病情著想,所以才替她選了一處幽靜宅院養身子,臣弟感激不儘,但臣弟是想著過幾日待福晉病情稍穩,就帶她去常德莊子常住,那裡民風淳樸田野清怡。臣弟跪請皇上恩準!”語罷他猛地膝蓋跪地,隻聽得“砰”一聲悶響。

順治麵無表情,良久他抬起眸子打量著博果爾,自娜木鐘走後他似乎很少留意他,就連每次早朝都刻意的逼迫自己不看那方角落,如今想來真真是可笑,可憐他堂堂天子,竟被一個女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而不自知。但被捉弄的似乎也不止他一個,還有麵前這個男人,博果爾。

要說什麼呢?順治蹙眉想,發現竟然找不著任何一個理由,方才博果爾硬生生跪地的聲響像是打在他心上一般,那在告訴他他究竟在做一件多麼不恥的事情,可是,總是要開口拒絕的,他心一橫,幾乎用儘全身氣力道,“單禦醫診脈曰,福晉身子太過柔弱,半年內都不適合舟車勞頓,襄%e4%ba%b2王所謂的回莊子這事不大合適,更何況男兒應誌在朝野,朕希望襄%e4%ba%b2王以後還是把心思放在……”

“皇上。”博果爾麵如死灰的厲聲打斷,此刻他再也顧及不上所謂的君臣有彆。今日早朝後,他甫一回府聽到的便是這個令人不可置信的消息,皇上的話是聖旨,可是他怎麼能夠容忍,怎麼能無動於衷?董鄂烏蘭是他的福晉,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做出如此苟且不恥之事。

進宮之前,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要鎮定,可到此刻他發現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博果爾緊握雙拳,手背青筋畢露,他猛地抬眼,緊盯著前頭那人,咬牙逐字道,“敢問皇上,臣妻現在在何方?臣弟去接她回府。”

他的眼裡一片猩紅,順治與之對視片刻,率先彆開視線,他後躺在椅背,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陽%e7%a9%b4,歎了聲長氣,終是聲沉道,“你給她下休書罷!朕想,這是她想要的,同樣,這也是朕想要的。”

微風從小窗外細細飄進來,博果爾怔然癱坐在地,他想說不,嗓子卻似被堵住一般,怎麼都開不了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皇上說這也是他想要的?

什麼時候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

那麼,此刻他還有說不的資格麼?博果爾似哭似笑,終是撐地站了起來,他背過身,歪歪斜斜去推門,門“吱呀”開了條小縫兒,陽光倏地鑽進來,博果爾覺得太過刺眼,刺眼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他右腳踏出門檻,口腔內已嘗得出濃烈的血腥味,他諷刺似的勾%e5%94%87一笑,頭也不回道,“臣弟……遵旨。”語罷,揚長而去。

守在外頭的來順見襄%e4%ba%b2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兒,連連上前攙扶住,怎知卻被他甩手拂開。但不知何故,襄%e4%ba%b2王沒使上大力把他推遠,反倒自己個兒踉踉蹌蹌差點摔了個正著,來順唬了一大跳,趕緊上前欲搭把手。可他人才往前走上兩步,襄%e4%ba%b2王就狠狠丟了個“滾”字,爾後繼續腳步不穩的蹣跚離去……

來順目送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裡,才無奈搖了搖頭,進去書房伺候萬歲爺。他跨進門檻後把門合上,略一抬頭,才瞅見咱萬歲爺模子也是大大的不對味兒,來順不難猜到方才發生的事情有多難看,但是,有些事隻能心底藏著,永遠也不要說出去。

博果爾出了乾清宮,靠在琉璃壁牆上瞭望高空,天藍的如水洗滌過,朵朵白雲輕柔美好。可是他卻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一下子走進了死胡同,無路可走亦無路可退。

默默靠著壁牆出神,博果爾腦子裡忽然閃現出很多的事情,第一次見到董鄂烏蘭的時候,與皇上博弈談笑相間的片段。可慢慢的,全部畫麵都變了,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便是希望他休了她,就連如今的皇上也同樣說了此話……

不難想象,他博果爾明日就會成為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以供文武百官與百姓茶餘飯間的笑談。

緊緊闔上眼,博果爾狠狠咬牙,卻聽得耳畔突然傳來一道淺淺的女音,驀地抬頭,他定睛一瞧,原來是母妃身旁伺候的一個丫鬟。

那丫鬟先是請了安,才垂首喏喏道,“太妃請襄%e4%ba%b2王去壽康宮坐坐。”

博果爾心裡一愣,忽而苦澀一笑,想來母妃定是對這些事情了如指掌,不然怎會知曉他今日進了宮,又怎會在此刻明天前去壽康宮?強力支撐起綿軟的身子,博果爾倒是想拒絕,可拒絕過後隻會讓母妃更為擔憂,便還是走這一趟罷!

懿靖太妃此刻端坐著,臉色十分肅穆,年長些的陳嬤嬤立在她身後,勸慰了幾句,卻勸得懿靖太妃更是勃然大怒。她猛然一拍身旁的紅木桌,怒道,“真是反了……”方要繼續埋怨,卻聽外間傳聲道襄%e4%ba%b2王來了,她立馬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怒意都緊緊收斂,硬是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博果爾進來見了禮,母子二人自是一番%e4%ba%b2熱問候,寒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