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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了片刻,來順兒心一橫,抬眸與皇後娘娘道,“主子,跟您說實話,萬歲爺這麼多年騎射就沒出過事端兒,今兒您不在場上,奴才光聽著後頭剛上去的襄%e4%ba%b2王描述,都嚇了個半死,並且去草原狩獵場子前,先頭送上來的早膳就沒動幾筷子,奴才想著這確實是昨兒夜裡……”

話說到這裡娜木鐘可完全聽明白了,敢情來順兒心疼自家萬歲爺,拐著彎兒指責她。娜木鐘深吸一口氣,說到底她自己心底也透徹,順治出事兒總繞不開她昨晚刺了他血淋淋一刀。沒人提便罷,來順兒一說出來她有些繃不住臉,到底是她的錯啊!

這麼一想,娜木鐘心裡就內疚得慌,轉而開始懷疑自己這趟來的是不是壓根就不對,要麼就再也不出現順治的眼前,這樣就好了吧?

來順兒見皇後沉默,歎了一聲氣,接著道,“主子進去瞧瞧萬歲爺吧,不過寧愨妃也在裡頭,但奴才鬥膽揣測著萬歲爺也是巴望見著您的,隻要您順著點兒。”

娜木鐘心底已經開始打退堂鼓,她微微闔眼,再睜開,也罷,哪怕以後再也不見,這最後一麵也是該見見的,當做道彆吧!朝來順兒點點頭,娜木鐘領著二人打了簾子進去。

屋子裡頭寧愨妃不知說了什麼,逗得順治隱隱的笑出聲來。

福臨看到了她,短短一秒,就移開了眸子,當做沒有看到一般,嘴角笑意未減,重新將視線定在麵前坐著的寧愨妃身上。

寧愨妃因背對著這方,顯然沒有看到娜木鐘,甜甜的繼續說著話兒,“皇上,您不知道,這些日子臣妾就一直想著肚子裡這孩子,想著他可一定要在臣妾獨自裡健健康康的長大……”

娜木鐘說不清心裡什麼感覺,就有點堵,瞧順治那樣兒,是故意冷落她來著,竟連看一眼都嫌棄的緊了。她伸手接過蓮娟兒手裡的食盒,寧愨妃也終於聽到了後方的聲響,連連欲站起來行禮,卻被順治伸手按了下來,體貼道,“如今你有了身子,不大方便,想來皇後一向寬容大度,定不會與你計較。”語罷還特意笑著看向娜木鐘,假惺惺道,“皇後,朕說的不錯吧?”

他的笑意未達眼底,娜木鐘對上去,分明冷的像冰刀子似的。扯了扯嘴皮子笑了兩聲,娜木鐘自然得順著說話,難不成還當眾跟皇上抬杠麼?就如他所說,她一向寬容大度!

將一盅罐湯拿出來,順治“喲”一聲,撇著嘴隨意道,“朕先頭剛喝了寧愨妃帶過來的兩盅湯水,撐得緊,皇後就擱那桌子上頭罷!”

隨即就重新與寧愨妃扯家常去了,扯了半天,忽而抬眸,恍然道,“皇後還在這兒呢,得,朕這兒不差人伺候,皇後就回去歇著罷!”又垂頭和寧愨妃扯家常去了……

倒是寧愨妃轉頭看了她一眼,以帕子掩嘴道,“皇後姐姐莫憂心,萬歲爺這兒有妹妹顧著呢!”

哎喲喂,倒是兩人夫妻同心的開始趕她走人了,娜木鐘憋了一肚子氣,狠狠咬了咬牙,瞟了眼笑得像朵嬌花兒似的順治,行,就可勁兒的演吧你,咱有什麼稀罕的?

娜木鐘端著身子行了禮,打了簾子領先出去,後頭跟著的蓮娟兒聲都不敢出,得,萬歲爺這下可真做的特絕了,咱主子千萬彆氣得內傷啊!

來順兒也是在裡頭憋了一身冷汗,大氣都不敢出,見皇後娘娘要走,趕緊的跟著溜了出來,拍著%e8%83%b8口順了好會子氣,卻又聽裡頭萬歲爺忒嫌棄道,“來順兒,去,把那湯給朕提到外頭澆花兒去……”

這……來順兒腳底一滑,差點摔個底朝天,他這才打了簾子逃出來,萬歲爺就使喚他呢,哎唷,也怨自己溜得不利索,他再一抬眼往前邊兒瞅,皇後娘娘帶著蓮娟兒方行了幾步路子,估摸著也聽清了屋裡頭傳出來的這番話,人皇後主子腳下頓了一頓才又恢複步伐,倒是蓮娟兒那丫頭轉身惡狠狠瞪了他一白眼兒……

哎喲喂,他的命怎的就這般苦!

第17章 第十七章 回暖(一)

娜木鐘說氣也氣,到底那兩人乾的事兒就是故意氣她來著。但說不氣也又不氣,走了兩步子路,她把硌應的情緒捋了捋,心裡也就舒暢了,當即走回了荷沁園,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倒真真兒的下了決心,哪怕明日天老爺下冰刀子,她也要一鼓作氣的離開行宮,死了一了百了,尤其瞧著這順治典型有黑化的趨勢,再不死估摸著比死也好受不了多少。

七月的天兒,下刀子倒不至於,但可以下雨不是?還是一場暴雨,當晚夜裡就驚雷閃電,鬨得震耳欲聾,娜木鐘次日早早起身就無語了,這天公也忒不作美了吧?

她套上鞋,一打開窗子,豆大似的雨點嘎嘣的直往屋裡頭躥,狂風吹得她的長風簌簌往後飄,娜木鐘連連把木窗給掩嚴實了,托腮坐回榻上唉聲歎氣,這才歎了兩聲,來順兒撐著把傘就來了園子,全身上下淋得透濕,他站在口兒邊,也不進去把身上水漬浸到地麵上兒去,就來宣個皇上口諭,道是今兒個雨勢太大,寧愨妃身懷子嗣怕涼了身子,一路行過來也不大方便,還得皇後娘娘%e4%ba%b2自去照顧兩日。

娜木鐘翻了個白眼,懷孕的人是最精貴,那不懷孕的還有好幾個呢?恁大的雨,得,不就是故意折磨她麼?

擺了擺手,娜木鐘點頭應聲,說準備下馬上就去。

來順兒其實也很可憐,他站在門外頭吸了吸鼻子,嗡嗡道,“萬歲爺可說了,主子娘娘什麼時候去,奴才隨行就成。”

娜木鐘其實才起身,衣裳倒是穿妥了,頭發還沒梳呢!她聽見來順兒外頭的話,嗤笑一聲,成,敢情真是折磨她的。好在蓮娟兒手腳麻利,不消一會子就給整好了旗頭,又給主子套上雨衣,再把成套兒的雨裳披上。

推開門一看,著實是磅礴大雨,下得遠方灰蒙蒙的,都瞧不見景致了。娜木鐘叫蓮娟兒再去尋兩套雨服過來,和來順兒一人一套給穿上,才撐著傘走進雨幕。

行了片刻就到了順治爺居住的院子,三人統統站在屋簷下把傘給收了,蓮娟兒伺候娜木鐘把雨服%e8%84%b1了,又整整她微濕的額發,好一番折騰才算罷了!

娜木鐘深吸一口氣,端著架子規規矩矩的蓮步移了進去,來順兒給她打了簾子,她微微低頭就抬腳跨了進去。

順治大爺好整以暇的躺在床榻上看書,瞧起來愜意得很,她還來不及請安,人大爺不帶抬眼的隨口吩咐道,“嘖,來得正好,朕口渴了。”指了指小方桌,“去斟杯茶來,彆太涼,喝的心窩子冷,也彆太熱,灼%e8%88%8c。”

嘿,還真拿她當宮女兒處置了,娜木鐘白了他一眼,不大甘心的斟了杯茶水,送到榻邊兒上去。

福臨手中書冊翻了一頁,扭頭瞅了水杯一眼,抬高視線盯著娜木鐘,傲然道,“換個水杯。”

這也行?

娜木鐘懵了,就算成心指使她也彆用這麼挫的借口成不,不就一喝水的杯子?娜木鐘應了聲“是”,憋著氣重來一遍,沒辦法,人萬歲爺說換,咱就換!

再度端著過去,順治倒沒再嫌棄杯壁上的花色,把書擱在褥子上,“水溫是不是剛好?”

這……娜木鐘回頭偷瞄了眼來順兒,見他杵在後邊兒點頭,便心下有底道,“回萬歲爺,這茶水不冷也不熱,溫度剛好。”

順治哼哼一聲,順著接過去抿了一口,頃刻直接噴吐在娜木鐘衣裳上,“砰”的大力擱在特地擺在床榻邊的小桌兒上,憤憤瞪著娜木鐘,“這也叫水溫適中?分明太燙。”▓思▓兔▓在▓線▓閱▓讀▓

終歸無論冷熱都會找茬的,娜木鐘麵無表情的垂頭瞧了眼被浸濕的袍子邊兒,無所謂的盯著耍性子的順治,心裡腹誹,得,站這兒供你撒氣還不成麼?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沒人理他,順治一個人唱了會子獨角戲,悶著頭坐了一會子,忽而抬頭怒視娜木鐘,“你這樣兒是不服氣?那你喝口那水試試,看朕可有冤著你了?”

娜木鐘心裡直歎氣,懶得辯駁的稱“是”,就著那水杯喝了一口,誠實道,“臣妾覺得水是涼的呢!”

順治成心幅度忒大的重新捧起書,將褥子往上提了提,不屑“嗤”一聲,陰陽怪氣回,“皇後的心是涼的,比那寒冬的冰刀子都冷了好幾分,自然喝下去是冷的咯!”邊說邊又不屑的哼唧兩聲。

呃……原來這叫她喝水是大有學問的,就圖拐彎抹角還很生動的罵她冷情?娜木鐘盯著此刻表情淡淡的順治,突然有點很想笑,這是和最初的那個順治一模一樣了,時時刻刻都以擠兌她為樂。

她突然很想在最後離開的幾天裡對他好一點。

“皇上。”她輕輕喚他一聲,“臣妾幫您念書吧,這麼躺著看書多累脖子啊!”

受寵若驚的仰頭瞥了娜木鐘一眼,福臨身子情不自禁的細微後仰,一瞬間他恍然有些愣神,有多久她都沒有這麼鮮活的衝她笑過,擰了擰眉,他想,大抵是許久了吧,久得他都數不清日頭了,隻是,她最初那些柔情可愛最後都化作利刃將他遍體鱗傷,如今卻又要故技重施麼?

他突兀的有些煩躁,隱隱看得到她彎腰用右手在他眼前晃啊晃,還喚著,“皇上,皇上……”

好似就回到了以前,自從她堆了那兩雪人大獻殷勤之後,天天一見麵就自覺蹭過來,軟糯糯問,“皇上,您今兒個有沒有喜歡臣妾比昨天多一點點?”

那時的他很端著架子,覺得身為皇後整日把情情愛愛掛嘴皮子上成何體統,他挺想訓斥她一番,今後不許再這般肆無忌憚這般口無遮攔,可是每當話到嘴邊卻又沒能說出來,他覺著吧,其實聽著也挺受用的,越聽就越更受用了。

福臨慢慢垂下眼,手中的書冊猛地被抽走,散亂的思緒瞬間清晰,他皺著眉頭抬眼,麵前的人一臉笑意盈盈,“還是臣妾念著吧!”

娜木鐘將書展開,清了清嗓子,對著書頁瞅了一眼,瞬間驚得下巴都抬不起來,居然是滿文吶我勒個去,完了,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她繁體漢文一字兒不差全認得,可這滿族文字她卻是一個都認不得吶!

怎麼辦?

小心翼翼抬眼瞅了床榻上的順治一眼,娜木鐘“嗬嗬”一聲,真是被自己的智商著急的要哭了!

“敢膽大包天的從朕手裡搶書,那你倒是念啊?”嫌棄的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