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瓣瓣,栩栩如生,花上以金絲掐著一隻展翅蝴蝶,蝴蝶與花的銜接處嵌著一顆紫珍珠。

珍珠易得,可紫色珍珠卻是難尋,而且是這般圓潤飽滿的紫珍珠,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她喜歡海棠花,喜歡蝴蝶,也喜歡珍珠,這簪子可謂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隻奇怪的是,旁的禮物都標注了是何人所送,偏偏這支簪子卻無任何標注,問了下人,竟是沒一個人能說出簪子的來處。

薑嬛懷疑是有人送錯了禮,可簪子上刻著的“嬛”字,表明就是要送她的。

她娘和她說,許是這簪子一開始有標注,隻是禮物太多,被底下人疏忽之下弄不見了,他們怕受罰,便隻說不知道。

薑嬛覺得這解釋合理,時間長了,便不再糾結簪子是何人所送。

此後的日子裡,五天裡她倒有三天戴著。去了楊府後,因為每日要教楊茗雪練舞,她怕摔壞了簪子,便讓錦葵收了起來,誰知這一收,倒成了永彆。

可惜了她的海棠簪子!

這一日隅中,用過飯後,薑嬛甚是有些懨懨欲睡,又怕飯後睡覺傷了胃,便打起精神到院子裡散步。

春三月,院子裡頗是熱鬨,桃紅柳綠不過尋常景象,一群靈活的白腰雨燕在高空中嬉鬨追逐的場麵,倒是看得讓人生出許多遐想。

薑嬛自柳樹下停住了腳步,仰首往高空望去,忽而心血來潮地對身邊的丫鬟茶櫻道:“把我的雨燕風箏拿出來。”

“雨燕風箏?”茶櫻有些發怔。

薑嬛喜歡放風箏,顧陵手巧,紮的風箏比府裡任何人都強,每年春天,給薑嬛新紮的風箏沒有幾十個,也有十幾個。茶櫻一時間實在想不起來是哪一個。

不待薑嬛回答,站在她身後的顧陵先道:“就是去年寒食節,小姐讓你收起來的那個,那天下了點小雨,小姐待在屋裡數燕子,還在風箏上寫了個燕字。”

茶櫻聽了這話,這才想了起來,笑道:“小的這就去拿。”

薑嬛看著茶櫻轉身奔向屋子的模樣,笑著對顧陵道:“你的記憶力倒好,連去年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因為這是關於你的事。”顧陵在心裡默默地道。

又聽見薑嬛不解地道:“那今年元宵節我那表姐讓你陪她去看花燈,你怎麼忘了?”

薑嬛不說起這件事還好,一說起這事顧陵心裡就幽怨頓起。

今年元宵節前,薑嬛的表姐溫若棠跑來薑家小住。

那表小姐十分不安分,總是一雙眼隨時隨刻地在他身上亂瞟。

看在薑嬛的麵子上,他不好發作。結果元宵節那天,薑嬛因為吃多了甜膩的東西腹痛,沒法去看花燈,那表小姐見薑嬛出不了門,便提出讓他保護她看花燈。

他以為薑嬛一定不會同意,畢竟薑嬛平日裡都跟他說:你是隻屬於我的護衛。結果薑嬛不知道是疼糊塗了,還是忘了她說過的話,居然答應了溫若棠的要求。

然後那溫若棠便跑到他屋裡,睜著一雙想吃掉他的眼睛,魔怔似地對他說什麼等過了今晚,她便跟薑嬛要了他去。

他懷疑溫若棠不是要他保護她看花燈,而是要給他下套。

到了那天晚上,溫若棠讓人備好了馬車後,左等他不來,右等他不來,眼看燈會都快結束了,氣得直向薑嬛投訴他目中無人,玩忽職守。

麵對溫若棠的咄咄逼人,他隻好說他忘了。畢竟她是薑嬛的表姐,他是下人,若說出表小姐覬覦他的話,薑老夫人臉上也無光。

幸好薑嬛很好哄,一下子就相信了他。

那表小姐卻不依不撓,還說他故意推諉,被薑嬛用一句“我家顧陵以前腦子受過傷,連他爹娘都忘了”給頂了回去。

他記得溫若棠回去前,還狠狠地和他道:“顧陵,你隻是薑嬛身旁的一條狗,薑嬛永遠都隻會把你當狗看。”

“顧陵。”薑嬛見顧陵走了神,喚了他一聲。

“小姐當初為何要答應表小姐的要求?”

薑嬛看著他委屈的眼神,想了好一會,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訕訕笑道:“表姐一直在我耳邊吵,說她人生地不熟,隻有你陪著,她才安心,我煩了,就答應把你「借」給她了。”

顧陵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哦!原來在小姐心裡,顧陵是很隨便的人,隨便到可以隨隨便便「借」給彆人?”

薑嬛聽著他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後知後覺顧陵原來一直因為這事在心裡暗暗怨她,不禁有些急了:“我沒有覺得你隨便,我隻是……好吧,我跟你保證,以後不管誰跟我借你,我都不借。這總行了吧!”

“那還差不多。”顧陵薄唇微挑,輕輕一笑。

薑嬛看著他這得意的小模樣,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是有些感慨:彆人都是當下人的哄著主子,怎麼到了她這,情況總是反過來。

不過哄就哄吧!反正顧陵一直都很好哄,而且她現在也離不開他。

自打從楊府回來後,她心裡總是不安,每日定要顧陵形影不離地陪著她,護著她,她才安心。

對此,便是連他哥哥薑子承都不敢說個“不”字。

薑嬛看著他俊挺的雙眉,眨了眨眼道:“其實,有件我一直想不太明白。”

“什麼事?”

“那天晚上我們為什麼會掉進水塘裡?”

第12章

“你的夜視能力不是很好嗎?那麼大的水塘你會看不見。”薑嬛一臉不解地盯著顧陵。

顧陵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她紅潤的唇上,呼吸便驟得一重。

他快速地收回了目光。

薑嬛眨了眨一雙靈澈的秋瞳,不依不撓道:“我把時間算了一下,發現我把一些事落了,就是你把我從楊府帶走後,緊接著發生的事,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顧陵,你當時不是跟我在一起嗎?你一定知道,你告訴我,沒準你一說,我就能記起來了。”

顧陵再次回避開了她的眼神,囁嚅了下唇,卻是什麼都不敢說。

那天在窗外,他聽到薑嬛對楊茗雪說,倘若要嫁人,定要嫁個家世相當的。他,一個連自己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如何能用家世與她相配。

他若告訴她,他們曾有過肌膚之親,她必定會把這事當成奇恥大辱吧!

她對他好,或許從不是因為男女之情,僅僅是因為她心地善良,可憐他。

這些年來,薑嬛對茶櫻,錦葵這些下人也是極好的。連對她養了兩個月就死掉的鸚鵡,她也是掏心掏肺。不僅親手給鸚鵡寫了篇祭文,把它厚葬了,還因為鸚鵡的離世,接連哭了好幾天,把眼睛都哭腫了。

她向來是如此的,一直以來,不過是他一廂情願。

顧陵想到這,黯然神傷,微垂的長睫自眼底投下了一弧扇形的陰影。

薑嬛發覺他情緒驀然低落,更是摸不著頭腦,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道:“陵哥哥,你告訴我。”

他素來最招架不住她一邊可憐兮兮地喚她“陵哥哥”,一邊和他撒嬌。

顧陵心一亂,差點就要把真相說出來。

幸好,這時茶櫻拿了風箏回來,他定了定心神,方把欲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小姐,沒想到這風箏放了一年,看著還是這般嶄新。”茶櫻笑%e5%90%9f%e5%90%9f地邊說邊往他們這邊走來。

薑嬛隻好鬆開了顧陵的袖子,去接風箏。

顧陵如逢大赦般鬆了一口氣。

“線呢?”薑嬛道。

“在這呢。”茶櫻遞過了一軸細麻繩,薑嬛給顧陵使了個眼色,顧陵自覺地接過了繩子,動作熟練地在竹篾上綁了起來。

這風箏上的紋路,還是去年他和她一塊畫的。

回憶起來,那真是段很美好的時光。

日光下澈,寂寂午後,他與她立在書房,各執一支彩筆,在風箏上慢慢描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總忍不住偷偷去看她,少女的肌膚光潔細膩,沐著光,臉部的曲線輪廓愈顯柔和,如夢似幻。

她屏氣凝神地描繪,滿意處,唇角一勾,露出個歡欣淺笑。

三千青絲攏在腦後,鬢旁常簪著一支海棠嵌珍珠蝴蝶金翅發簪,有時風來,簪上薄如蟬翼的蝶翅便微微顫動,好似要淩空飛走一般。

他想著,不自覺地便去瞧她的發,卻發現她發髻間少了那支海棠花簪,脫口而出道:“小姐今日不戴海棠花簪了嗎?”

他記得,她從前,總是戴著的。

薑嬛沒想到顧陵會在這事上用心,摸了摸發髻,歎息道:“落在楊府了,估計是拿不回來了。唉!那可是我最心愛的簪子。”

顧陵眸光一亮,語氣難掩激動:“你最心愛的?”

薑嬛點頭:“嗯,可是如今楊豔雪死了,茗雪姐姐也沒有任何消息,我以後都不會再到楊府去,簪子的事隻能這樣算了。”

不,不能這樣算了。

因為那是他送她的及笄禮。樣式是他設計的,工匠是他找的,工費是他付的,為了找到一顆最滿意的紫色珍珠,他幾乎跑遍了整個臨城。

她說那是它最心愛的,他一定要把它拿回來。

*

夜上三更,楊府一片肅靜。

銀白的月光照射在青灰的瓦上,發出粼粼的光,一個輕捷的黑影自瓦上一點,落在了楊府後院的倚春園中。

薑嬛和他說過,在楊府的這段時間,她一直住在倚春園東邊的第二間屋子。

如今屋子已落鎖,顧陵隻得揭了屋上的瓦,自上而入。

雙腳平穩地落地後,顧陵循著印象中薑嬛所言,走向了安置在床旁的梳妝櫃,然後拉開了底下的第二格抽屜。

忽然間,一種針紮的痛感從右手中指指腹傳來。

顧陵蹙眉低頭察看,抽屜下推拉處竟粘著一根三寸見長的繡花針。

那繡花針看著實屬尋常,但平白無故地誰會把繡花針粘在這個位置?

下意識地回想起他一路走來,楊府守衛似不如傳聞中的森嚴,想必是有人已經料到他會走這麼一遭。

可外頭便是有天羅地網,他今晚也非得把薑嬛的簪子完好無損地送回她手上。

在抽屜裡尋了一會後,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刻著花鳥菱紋的紅木盒子,推開紅木盒子一看,裡麵放著的根海棠花簪,正是他送給薑嬛的。

他把簪子拿帕子包好了,妥善地放至懷中,正要點足離開,卻於虛空中感受到了一股肅殺之氣。

唇角一挑,飛身上瓦,隻見泛著銀光的瓦上多了八名持劍而立的劍客。

這些劍客有老有少,身形高矮不一,但無一例外的是,每個劍客身上都散發著駭人的戾氣和血腥之氣。

顧陵不禁冷笑:這幕後之人倒看得起他,竟從江湖裡招徠了這麼一群人物。

“你們是要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上。”寒光一閃,顧陵已撥出了手中的劍,下頜微揚,頗是不屑地掃視著眼前嚴陣以待的八個人。

這八名劍客,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