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恭扶著襄鈴的肩膀,轉瞬便重新回到房子裡。

門外雨聲淅瀝,把說話的聲音都漸漸淹沒了幾分。天色也迅速暗了下來,明明應是正午十分,外麵卻昏沉如夜。

襄鈴疑惑道:“這雨來的還真快。”

雷聲慢慢小下來,但是雨聲卻依然不減。襄鈴不知在想什麼,站在門前發呆。歐陽少恭卻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忽然起身把襄鈴拉開了些許。示意她禁聲。

同時門外有悠悠聲音響起:“襄姑娘。”聲音聽起像受了重傷,及其微弱。和著風吹與悶雷,尤顯詭異。襄鈴僵了僵,聲音也有些許顫唞:“誰在外麵。”

歐陽少恭沉%e5%90%9f片刻,淡淡道:“不知葉姑娘獨自前來,所謂何事。”

襄鈴驚訝了很久:“葉姑娘?她一個妖精打雷了,看起來還受傷了,居然還不好好呆著。”

葉姑娘再扣了扣門,似乎強打了氣力:“殿下快開門吧……否則,否則就要來不及了。”

“……”這種情況,自己怎麼敢開門,但是葉姑娘卻又顯然有話,斟酌片刻,她正色道:“我現在不方便開門,你有事快說吧。”

葉姑娘遲疑。

襄鈴道:“葉姑娘還不說?”

葉姑娘斟酌道:“此事……不可有第二人聽到。”

襄鈴“哦”了一聲,紅了紅臉,才道:“他是我夫君,沒什麼事情不能知道的。”

歐陽少恭低笑,再一旁負手聽著。

葉姑娘再沉默一會,提醒:“襄姑娘身份特殊。”

襄鈴麵無表情:“特殊什麼,我是妖怪,還是青丘的事情,反正夫君都知道。”

葉姑娘這次沉默了更久。

歐陽少恭思量了片刻,還是抬手開了門。

門外,葉雁幾乎是依靠劍站著,一手還扶著門框,連避雨的術法都沒施,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撈起來的,臉色蒼白的可以。雖有所準備,但突然見著她的臉色,襄鈴還是驚訝了,不禁道:“你怎麼了。”

葉姑娘撐著劍進來,咳嗽一聲,聲音虛弱道:“渡劫。”

“剛才的雷?”襄鈴反應過來,又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片刻,遲疑道:“那你……

葉姑娘還未回答,歐陽少恭已經攬過她的肩,讓她離著葉姑娘再遠幾步,淡淡道:“看起來葉姑娘並未渡劫成功。”

葉姑娘隻點了點頭,並不打算糾纏在渡劫的問題,斂了斂衣裙,對襄鈴艱難的施了一禮,口中道:“殿下。”

襄鈴愣了半天,總算反應過來葉姑娘的叫的是自己,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葉姑娘道:“屬下自知時日無多,便將一些故事早些告訴殿下。”

襄鈴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你……是青丘國的?”

歐陽少恭垂眸看了看襄鈴,沒說話。

葉姑娘道:“當時見到殿下之時我還不甚確定,直到殿下拿走了那柄劍,屬下見殿下周身靈氣想和才確定下來。”

關於小狐狸的記憶,她並不知道的很詳細,至於眼前這位女子是誰,更是全無印象,一時之間也不好判斷她話的真假,思索片刻,她不置可否,隻問道:“你剛剛想對我說什麼。”

葉姑娘問她:“夫人可在殿下`身邊?”

襄鈴簡潔道:“沒有,我一直都沒見過娘。”

葉姑娘歎了一口氣:“當時國主去海外尋覓駐顏草,原想與夫人長長久久,未想卻突生變故……停了停,葉姑娘又道:“後來,青丘國內權勢鬥爭,國主……葉姑娘停了口,轉而道:“我輾轉以秘法保存下國主內丹,受國主臨終所托,交予殿下。”

襄鈴聽的一動:“現在那顆內丹呢。”

葉姑娘抿了抿%e5%94%87,澀聲道:“隻是後來不知一些妖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葉雁不敵,雖然勉強保住了一條性命,可是卻無法奪回內丹。”

襄鈴紛紛抬了手,想從脖子裡掏出來問葉雁是不在這顆。卻早早的被歐陽少恭握住了手,蹙眉搖頭。

隻聽的他問道:“如葉姑娘所言。這顆內丹既以失落,不知可有法子尋回。”

葉姑娘道:“我正要說此事。那柄劍本身尋常,可是加了國主靈力,如今雖已散去,但依舊可尋,殿下`身上亦有國主靈力,更有血脈相牽,若想尋到方向並不是難事,隻需一個善於占卜之人即可。”

停了停,她抿嘴道:“隻是葉雁慚愧,有負國主所托。”

葉姑娘說的內丹,多半就是自己脖子上掛著這顆,雖不知是如何又輾轉到自己手上。緩了一會,她忽然又想起她說的駐顏草之事,連忙道:“世上真有這種東西?”

葉姑娘隻道:“駐顏而非長生……其實若不是國主將一半內丹給了夫人,也不至於……她聲音越來越低,直到再也聽不見最後兩個字。

襄鈴自然是聽明白了。若有所思的低語:“可是這內丹離體一久便化了,保存下來已屬難得,還能給被人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情之所鐘,自是千好萬好。////////我喜歡本傳裡的這句,忍不住就用了下【捂臉

另外,掛已經徹底開起來了......

☆、青玉壇

葉姑娘居然回答她了:“屬下雖不知如何講內丹交予他人,但是國主告訴過屬下,殿下應將如何修煉這顆內丹。”

葉姑娘說了一套口訣,襄鈴委實聽不明白,隻能磕磕絆絆的背住。然後便把疑問的目光投向葉姑娘,她卻也說自己心智愚鈍,不能頓悟。

在房內說了許久,襄鈴一時也沒察覺葉姑娘聲音越來越低,隻見她忽然晃晃悠悠的軟下來,聲音細微:“殿下保重。”話音剛落,忽然化為一隻狐狸,一個眨眼便串了出去。

襄鈴尚且沒反應過來,歐陽少恭已經平靜道:“她渡劫失敗,修為儘失,化為原型。”

襄鈴心中情緒有些複雜,含糊的應了一聲,然後把珠子拿出來放在手裡仔細瞧了瞧:“她剛剛說的口訣我一句也沒懂……

歐陽少恭卻忽然蒙住了她的眼睛,淩空因著珠子,以自己靈力緩緩渡入,珠子散發出淺淺的金光,沒入襄鈴眉心,似乎在身體裡轉了一圈,又慢慢隱出,金光也緩緩散去。

幫她把珠子重新係好,他低聲問道:“可明白了?”

襄鈴沉默一會:“明白了。”

“襄鈴可確定這珠子是青丘國主的內丹?”

鬼蓋沒必然騙自己,他既然說是,料到也不會有假,是故,她點了點頭:“沒問題,我確信。”

“如此,便按葉姑娘所言,每日牽引珠子三個周天。”頓了頓,他又道:“許是真能養活了也未可知。”

天空已漸漸放晴,陽光也緩慢的傾斜下來。襄鈴回身開了床,頓時微光破雲,天色已然明媚。她這下總算反應過來自己也是一個妖怪,一時之間有些後怕:“我,我以後也會渡雷劫麼。”不知道妖精渡劫的自然規律,自己能不能開掛。還未來記得繼續說話,門外卻又響起敲門聲,隨之而來的聲音整齊又清晰:“弟子恭請長老回門派主持大局。”

襄鈴被這突如其來統一的聲音嚇了一跳,半天才回過頭看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語氣辨明不清:“你們倒來的及時。”語畢,他也不再說什麼,對襄鈴伸了手,柔聲道:“襄鈴,來,我帶你去衡山。”

為首的弟子襄鈴認得,便是元勿,看見襄鈴與歐陽少恭一道出來,後排的弟子都小小的吸了一口氣,唯有元勿神色鎮定,攏袖施禮:“弟子都盼望丹芷長老早日回到門派。”

歐陽少恭並未多話,淡聲道:“我還有些事情,你們先行回去。”㊣思㊣兔㊣網㊣

元勿再對歐陽少恭施了一禮,然後轉身對身後弟子示意,眾人即刻畫了法陣離去。

……..

“如此,便勞煩田掌櫃了。”一份信擺在桌上,歐陽少恭和聲道:“若是百裡少俠一行人回來,田掌櫃便將此信再交予他手裡即可。”

田不醉把回身把信收好,忙道:“這哪裡的話,歐陽公子跟我客氣什麼,就衝你們之前救下那些孩子,歐陽少恭又在此地義診多日,這點小事算什麼。”田不醉似乎還想什麼,隻是還未開口,便聽見一個聲音哭道:“雁兒不見了。”

便是那位葉夫人。隻是葉姑娘如今已經變作了狐狸,是斷不可能再回來的。

田不醉嚇了一大跳,連忙扶住她:“怎麼了,這麼著急,雁兒或許隻是出門了。”

葉夫人哭道:“不可能,她從來沒有離開這麼長的時間,便是要去市集,也會與我說,絕不可能像今天這樣突然無聲無息的獨自出去。”

田不醉一時也不知怎麼勸,猶豫片刻,還是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喊幾個人去找找?”

葉夫人看見歐陽少恭與襄鈴,大喜之下,連聲道:“公子在這裡,我知道公子是仙人,可有辦法找到我女兒?”

歐陽少恭麵露惋惜之色,歎息道:“這……在下平日隻專注與煉丹之術,道法可謂不值一提,恐怕有負夫人期望,在下委實慚愧。”

葉夫人愣了愣神,悲聲又無措:“雁兒……雁兒一定是出什麼意外了。”停了停,她忽然想到什麼:“一定是雷,那該死的雷劫。”

襄鈴聽的倒吸一口冷氣:“雷,雷劫?”

葉夫人道:“你們是修道人世,想來也早該發現了…….雁兒她並非人。”

洛雲平加之這葉姑娘事情,都是人類儘心愛護一個妖類,並不視為異端,襄鈴一時也有些感概,隻是葉姑娘是定然不會再回來了,襄鈴不敢言明,隻得道:“我聽說妖精隔了一些時間都要重新回去修煉,葉姑娘或許正好到了那時間,夫人也不要過於傷心。”

從客棧出來,襄鈴還在想著葉姑娘的事情,一路看著腳尖慢悠悠的走:“有些人視我們妖精如洪水猛獸,但是如葉夫人裴公他們一樣的也不在少數呢。”

歐陽少恭聲音平靜:“襄鈴很在意自己是個妖精?”

襄鈴立刻接口,正經道:“隻要你不嫌棄就好。”

歐陽少恭忍笑:“自是不會。”

尋了一個隱蔽之處施展空間術法,兩人很快回到青玉壇。歐陽少恭與元勿有事相談,襄鈴因為念著內丹之事,也並未跟去,回了房,就慢慢把內丹納入體內修煉起來。

勉勉強強牽引著過了一個周天,她已經累的不行,直接趴到床上去,幾乎都沒法坐起來。

似乎感覺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手腕,嗤笑道:“真沒一個姑娘家的樣子。”

襄鈴微微把頭轉開了些:“我沒有?”再慢慢道:“難道你有?”

鬼蓋似乎是噎了噎。又道:“你資質真差勁。”

襄鈴頹廢道:“勤能補拙。”

內丹似乎被他牽引出去,鬼蓋哼了幾聲:“你這資質,等個幾百年或許能補上。”

襄鈴頓了頓,又強撐著身子起來,淡淡道:“把珠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