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1)

間斂去了所有怒意,“於我而言,深宮亦是深冬,是我所厭棄之極的地方,而他自然清楚我所要的是什麼……既然他已作出選擇,我不會強求。”話至尾處,聲音已是低了下去,幾乎接近於呢喃,“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十三年之前我為了離開在我看來一夜之間變為囚籠的碧落宮,服下碧雲染;如今,我亦不懼。”言語之間,似已沉浸在回憶裡。

半晌回神,木若一改低沉,輕笑了聲:“俗話說,吉人自有天相,就算他再逼得我喝一次碧雲染,我說不定也能逃過呢。”

“——你不會以為那次是你僥幸逃過吧?”洛清寒一愣,話即%e8%84%b1口而出,見到女子一臉僵滯,方有所悟而悔恨不已。

“你……什麼意思?”木若隱約覺得自己在接近一個被隱藏了很久的秘密,“你知道什麼,告訴我——!”

洛清寒麵色一白,心有不甘地開口:“……你竟然不知道他身有舊疾的事?”

木若聞言,眸光一暗:“前幾日見他,麵色仍是蒼白……可那不是因為解蠱留下的麼?”

“……”洛清寒無奈地一笑,“你未免太低看他了,若是單單一個蝕心蠱,就算毒性再強,也不至於讓碧落公子臥病在床兩年之久——”

話音未落,木若麵色忽然慘白:“…臥病在床兩年之久……”

“我也是在兩年前再見到你之後,派人調查才知道此事的——”洛清寒略一沉%e5%90%9f,“你應知道,蝕心蠱的毒性每經轉一人,就會加重一倍,那時他剛解了蠱,身體本就虛弱不堪——時值你服下碧雲染,他將碧落宮中僅餘的一顆回魂丹喂你服下,又為你治療損傷的經絡,耗費了自己五年修為,才將你救了回來……他自毀修為損了心脈,蠱毒因此在體內留了根,這才落了舊疾。”

“他不曾……告訴我這些,”眸底不斷變換著陰晴,木若再開口時,語氣已恢複平靜,“我終究欠他太多,這一世也還不完……”

“你還是,要離開他?”洛清寒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眼神更仿佛不再熟悉眼前的女子。

木若輕聲嗤笑,轉過身去,眼底染上淚意:“要站在他身旁,不是想證明我有沒有那個資格,而是想告訴他,他在,我就在——可那不同於朝堂之上,”木若抬起手,含著淚指向窗外光芒四射的太陽,%e5%94%87角染笑,“金字塔尖永遠隻能站一個人,就像‘寡人’也許並非便是‘寡德之人’,但睥睨天下者,注定孤寡。我不要等到那一日——等到那一日,我眼裡的他,再不是我愛的那個他。”

回過頭,她笑看男子一臉驚異:“我相信他,無論他是碧落公子、第一公子、千變公子,甚至是紅衣修羅、再世修羅,因為在我眼裡,他就隻是我的美人師父,白墨——但,不可以是,淳於墨。”

可……那是你的選擇,而我,尊重你的任何選擇。

洛清寒低頭輕笑:“若兒,這樣的話,好像我有了希望——可為什麼我卻感覺,徹底沒有任何希望了呢?”

“嗯哪,真聰明。”木若回以一笑,有些他記憶裡調皮的模樣,“以前我常常懷有一絲幻想,想我和他將來會是什麼模樣——我想現在我終於有了答案……向來情深……奈何緣淺。”她的笑意在這一刻無儘悲涼,卻又在倏忽間消失不見,仍舊是那一副惡作劇的神情湊近了他,“告訴你一個秘密,不要告訴彆人啊——”她的嘴角一點點向上翹起,“……其實我,好恨好恨他……”

洛清寒心頭一驚,垂眸望去,果然見到女子臉上淚水成串落下。

耳畔的聲音帶上了哽咽,卻仍強作笑意:“向來情深…奈何緣淺……可就算離開,這一世的木若,也再不能愛上彆人了。”

“……”洛清寒垂眸……他想,他大概已懂得了她所有的倔強與堅強。

當房門被白蘭馨以及其粗魯的姿勢一腳踹開時,木若早已不知去向。

洛清寒淩然坐在桌前,手中握著一盞清茶,聽見身後的巨響,也隻是微微抬了抬眼,不消片刻便又垂了眼睫,兀自望著杯中茶葉旋轉起伏。

白蘭馨環視屋內一無所獲,惱得幾乎一蹦三尺高,怒氣衝衝地跑到洛清寒麵前:“我家大嫂呢?!”

“……”洛清寒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也不作聲,抬腕淺抿了一口清茶。

“你死人啊?!”白蘭馨炸毛——之前對她不理不睬也就算了,她看在他沒有將木若的消息傳給淳於恒的份上不跟他計較,現在聽水鶴回複,青衣派找木若找得緊,他竟然還擺這樣一張臉給她看——“我、大、嫂、在、哪、兒——?!”

洛清寒凝視著茶盞中映出的世界,%e5%94%87角忽勾了個淺笑,涼涼地開口:“有間青樓的挾丫頭’,不是眾人皆知的孤兒嗎?我當初問你時,你也是這樣告訴我的——怎麼,不裝傻了?”話音剛落,他便抬了眼,微冷的目光直直地望來,仿佛能刺到人的心底。

白蘭馨一噎,眯起了眼睛,收斂了怒氣——經過與她家那隻沒有兄妹愛的妖孽多年來的勾心鬥角,咳,好吧,是她大哥的單方麵壓迫——總之,她領悟了一條真理……跟這些個衣冠禽獸千萬不能動肝火,嗯!

至此,白蘭馨已經換上一副鄰家小女的模樣,嬌羞一笑:“清寒公子這是說哪裡話?公子麵前,丫頭豈敢造次,隻是——”

“不敢造次?”洛清寒揚%e5%94%87一笑,卻是發自內心的因眼前女子的急速變化而忍俊不禁,“那方才踹門的架勢,莫非是被夜叉俯身了嗎?”

白蘭馨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默念N遍“大局觀大局觀”,而後抬頭時已經笑得一臉諂媚:“啊呀呀清寒公子真是風趣,大白天的哪有什麼夜叉啊?公子就不要拿丫頭開玩笑了,隻是丫頭尋樓主尋得急,還望公子大人有大量告訴丫頭——木姐到底去哪了?”

雖是含笑,但到了最後幾個字時,白蘭馨已然是從牙縫裡往外擠了。

洛清寒垂眸,掩住了眼底的笑意,淡淡道:“她已經離開很久了,你也不必煞費苦心地來問——她去哪裡,自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白蘭馨轉身便要離開,想了想,又停了步子:“公子就不怕我讓人將你抓起來?畢竟淳於恒手下赫赫有名的清寒公子,不會有第二次的自投羅網了呢。”

“我這不是,已經賣身給你了麼?”洛清寒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眸也未抬,輕聲笑道。

白蘭馨噎住,抬頭瞅了瞅門牌上的“默然居”,咬牙、狠狠地、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公子不如——從今天就開始接客吧!”

洛清寒動作一僵,繼而放了杯子,邊笑著邊起身向前:“這裡的規矩不曾懂得,隻是聽說其他青樓裡的公子開始都是由老鴇調、教的,看來今晚要勞煩白小姐了。”

白蘭馨頓覺眼前一黑,她有預感——即將%e8%84%b1離她家%e4%ba%b2耐滴大哥的黑暗統治的她的世界,又要被另一片黑暗接管了……

ˇ流年不利ˇ 最新更新:2013-07-30 13:14:49

從有間青樓後窗借助自己蹩腳的輕功狼狽逃出後,木若總算是長籲了一口氣——雖然她覺得自己確實有夠對不起水蓮水鶴,但是考慮到青衣派圖謀不軌的眾人,有個轉移目標的替罪羊是必須的,相信以碧落宮影閣的實力,對付那些小事還是力所能及的——進行了以上自我安慰後,木若即刻心安理得地跑路了。

小心翼翼地打探過整條街,沒有發現什麼紮眼的人物,木若才縮回腦袋,安下心來,整了整身上淡藍色的素袍,理過冠起的長發,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確認無誤後,便儘量降低存在感地從青樓後的小巷子裡鑽了出來。

此時的香城街上遊人並不多,倒是各家青樓裡拉客的女子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自家門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喲,這位公子是一個人嗎?”還未等木若反應,便有撲鼻而來的胭粉香氣縈了過來,“讓香兒陪公子喝兩杯可好?”

“姑娘不必,小生有禮——”木若身形一頓,繼而腳底生風,以平生罕見的速度迅疾地奔離現場,話的尾音彌散在空氣裡。

這般輕功若是讓她家師父看到,也要慨歎一下:所幸當初某女習輕功時,好歹分出了些心思練習——並非全心全意地吃美人的嫩豆腐呐。

正想得出神,木若忽覺惡風襲來,卻已躲閃不及,然後就被人狠狠地撞開了身子。

“你長眼睛了嗎你?!走那麼急趕著去投胎啊?!”

木若一時疼得呲牙咧嘴,還未反應過來,那人便已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點背不能怨社會……”木若皺了皺眉,嘟囔了幾句,索性慢下了步子,打量著周身的環境。

在揚州生活了近三年,她卻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揚州內的街景遊處並不熟悉,所以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是哪兒呢……

路癡什麼的,果然悲劇啊……

目光巡視幾個來回,木若最終瞄上了自己正前方的一家客棧——“迎賓樓”。

“還真是個土氣的名字……”木若不禁半嘲半笑地開口,“不過這裝潢真是不錯了。”她的印象裡,青衣派素來都是在些小規模的客棧裡落腳,這種大酒樓,雖說人員往來多了些,但大多是商旅過客,這樣一來反而是個較好的選擇。

於是木若不再顧及太多,手搖折扇,麵帶微笑,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樣坦然走進了樓內。

見過白美人傾城傾國的風流之姿,木若就對其他人的麵孔有了自動的忽視感,這其中不可避免地包括了自己現在擁有的這張由汀蘭“主刀”、洛清寒“助力”修改過的臉——但事實是,並非所有人都見過風華冠世的白美人。

於是,木若剛一出現,便短暫地吸引了樓內幾人的注目禮。

彼時正值晌午,日光微醺,進樓的公子手搖佩玉折扇,烏黑長發以玉冠束起,淡藍的長袍包裹住整個身子,腰間銀色的絲帶隨著來人的步子一下一下閃著亮盈盈的光芒;而那麵龐上,柳眉柔婉了陽剛之氣,一雙眼眸連帶嘴角,都漾著溫潤無害的笑意。

一時之間,也便多了雌雄難辨的朦朧美感。

木若對於此種矚目有些習以為常,畢竟大多時候她總是作為綠葉襯著嬌花們隆重登場,不過她顯然沒有注意到今時不同往日——目前來說,吸引眾人注意力的顯然隻是她而已。

“小二,隨便上幾個小菜。”旁若無人地落座,而後木若便有一口沒一口地淺啜著桌上的清茶,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