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ˇ一晌貪歡ˇ 最新更新:2013-08-21 09:31:26

待到木若醒來,天色已近昏暗。

“…丫頭…”扶著身下的軟榻,木若掙紮著起身,“這是——”

忽而失聲。

“睡得還好麼?”軟榻對麵橫置了一張鋪著軟衾的貴妃榻,白衣美人側臥其上,金絲滾邊月白水紋長衣覆裹在身,衣領微敞,流雲長發宛若淡到極致的墨色,染過羊脂白玉般的%e8%a3%b8膚。而那絕美的麵龐上,淡如櫻色的薄%e5%94%87略勾起清淺的弧度,一雙眸子裡似有水光瀲灩,流轉勾魂,此刻正染著薄霧般的溺色望著她。

木若的臉色變了變,極力回想著昏睡前的事情。

白墨也便安靜地臥在那裡,不動作也不言語,隻專注地盯著女子複雜多變的表情。

待木若回神時,對麵的白衣美人依舊一副傾世之姿,眉眼間卻多了淡淡的笑意。

“放我回去。”就算不離開這房間,她也感覺得到這絕不是她的青樓。

“回去?”貴妃榻上的美人笑得涼薄,“回哪兒去?”輕攏了衣袍,白墨起身下榻,眸底的光色幻變,隻讓她隱約嗅到危險的氣息。

木若冷著臉,壓下心底的一絲懼意,迎著那目光回視:“師父,您莫不是忘了吧,三日之後若兒便要嫁人了呐——難道師父是要在這碧落宮喝那杯高堂酒嗎?”

“嫁人?”白墨勾%e5%94%87輕笑,修長如玉的手拈起一隻琉璃杯,放在掌心把玩,眼底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原來若兒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嫁人了,可是師父覺得,清寒公子並不是什麼好夫婿呐…”

話音未落,那絕美的麵龐便自那潑墨長發中露出,一雙冰霧彌漫的眼眸裡隱約幾絲寒意。

在那眸光中,木若僵硬了身形:“…你怎麼知道——”

白墨眸光一盛,又恢複淺淡的湛黑色,指尖在琉璃杯壁上泛起蒼白,%e5%94%87角染上一絲危險的笑意:“怎麼?若兒的夫婿,難道我還不該了解麼?”

木若臉色瞬間失了血色:“你把他怎麼了——?!”她掙紮著起身,伸出手緊緊握住身前淡藍色的衣襟,“你把他怎麼了?!”

“……”白墨斂去了那抹淡若無痕的笑意,一雙眼眸裡仿佛醞釀著滔天的風起雲湧,卻又漸漸平息下來,而後一點點被莫名的悲傷充斥、掩蓋,他定定地望著木若,再無任何言語。

木若卻兀自失了心神。

記憶裡初遇那一日,亦是這樣悲傷如小獸的眼神,那個白衣的少年躺在山花爛漫之中,罔顧身下血色彌散,任如瀑的墨發在身下淩亂。

…彆丟下我,可以麼…

“彆丟下我,可以麼…”耳邊,那清淺溫涼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同那日一樣重重地叩擊著她的心房。

眼前的人與山花叢中的身影重疊,那些鮮衣怒馬的年少時光,踏著一路飄零的落花,劈開混沌的記憶心路,再一次在她的眼前回放。

她算是…這隻妖孽成長的見證人了吧…

思及此,木若的%e5%94%87角微微上揚,卻又在下一秒僵硬了弧度。

她像是中了他的迷蠱,乖乖地陪在他身邊,最後,卻是第一個被丟棄。

他讓她以為自己是天下間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人,然後狠狠地、毫不留情地%e4%ba%b2手打碎了這個夢境。

這夢太長、太真實,以至於到了現在,她還是如此自以為是。

“…白墨,你以為,我還會再給你一次作踐我的機會嗎?”木若毫不避讓地回視,冷笑著說道。“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已經蠢得無可救藥?”

近在咫尺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痛意,白墨俯身下來,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怎麼會?幾年不見,乖徒兒變聰明了呐……”流雲墨發滑下月白長袍,垂在她的身側,隱隱的有些熟悉的香氣傳來,清香中,那同樣熟悉的帶幾分魅惑的聲音在耳畔氤氳開來,“隻是,若兒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呐——木白的存在…想必洛清寒他能夠理解的吧?”

木若的身形猛地一顫:“你…胡說什麼…”她的眼神遊移不定,“…我說了,木白是伶落家的孩子,與你有什麼關係…”

“唔,這樣麼?”他笑如頑童,眼底卻有冷厲一閃而過,“那我讓他去陪伶落…如何?”

“不要——!”木若想也不想地開口,與那人的目光相遇後,忍不住心頭一顫,垂下頭去。

“…啪嗒、啪嗒…”水珠砸在錦衾上,暈開。

木若指甲扣著掌心,眼淚在眼眶中打個轉,落下,發絲掩住的眸子裡幾絲光亮迅速的閃過,心裡默數著:“三、二——”

“…果然是聰明了許多呐。”隨著一聲輕歎,她的身體被裹進一個熟悉到讓她想痛哭的懷中,“…木小若。”感覺到懷中的人兒輕微的顫栗,白墨終是忍不住放軟了語氣,“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擇手段……所以,彆逼我呐,木小若。”

木若怔怔地抬頭。

熟悉了%e4%ba%b2昵的語氣,一旦依賴便會無法逃離;明知枉然,我仍沉溺於此刻如夢貪歡,誰來告訴我這是不是天大的罪過?

“木小若”……

隻是眼前這個%e4%ba%b2昵如故的人,是否還真的如故呢?

也或者,自始至終這片她自以為是的%e4%ba%b2昵裡,就沒有所謂真心。

木若垂下了眼睫:“放我走,求你了…”

“颯——”拿捏在手的琉璃杯化作齏粉,自懷中女子的發邊灑落,白衣美人眸色霎時淩厲,%e5%94%87角抹開邪魅的笑意:“說你聰明你卻總是不乖,你就那麼喜歡觸碰我的底線啊……是我太嬌慣你了麼,若兒?”

還未及反應,木若便被拋至旁側的貴妃榻上,白衣美人隨即傾身覆上,笑容多了些危險的訊息。

“若兒,你該害怕了。”

ˇ盛世碧落ˇ 最新更新:2013-08-21 09:32:55

白衣美人清俊邪魅的笑意愈來愈近,帶著一種無法避讓的威壓感迫近。

木若臉色一白,心跳如擂鼓,卻又隻得強自定下心神:“師父……”

白墨身形一怔,抬手解了女子的發帶,繼而更快地俯身貼近——埋入身下女子的發中,片刻後,輕%e5%90%bb在她的發上。

木若僵住了身體:“師父……我剛剛開玩笑呢…我、我不回去了……碧落宮挺好的…真的…”

半晌,低淺的悶笑聲自發間傳入她的耳中,“傻若兒……”

“隻要你把木白還我,”她低聲囁嚅,眸子中卻閃過一絲冷光,“我都聽你的…”

“那你是承認了——”白墨仍維持著覆壓的姿勢,隻從她的發中抬起臉來,眼眸裡似有星光熠熠,“木白他,就是你為我生的孩子。”

木若眸子微顫,咬牙點了點頭,轉開臉去:“…是。”

也便錯過了自己點下頭去的那一刻,男子的眸中迸發而出不可抑製的歡欣。

明明已知那個事實,聽到她%e4%ba%b2口承認後,還是會欣喜得不能自已,是所謂沉溺。

“三日後,”掩不住的欣悅參雜在他的聲音裡,“我會還你一場大婚,我要所有人——看你成為我的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言未落地,月白身影已飄然而去。

木若怔愣原地。

半晌,一絲苦笑浮上她的%e5%94%87角。

若是明知不得,兀自沉浸在這一刻的夢裡,於我而言,便是自虐——亦是天大的罪過。

平生最憾,莫過於愛而不得。

抬起手腕,迎向濾過窗頁的陽光,每一寸指尖都變得透明,宛若夢境。

而那些歲月裡最美好的光,落在地上後也隻餘殘碎的影,如同被你%e4%ba%b2手撕破的我的幻想,早已無可縫補。

……“美人師父——我以後一定要娶你過門!那些女人都不準覬覦你——哈哈——”……

帶些稚氣的聲音自腦海深處傳來。

榻上的女子將臉埋進了雙手裡,有晶瑩的水光順著皓腕一路滑下。

……已往。

碧落公子大婚之禮的請帖兩日之間廣布天下。

身在碧落宮十載,又心係美人多年…木若自嘲一笑,她自然清楚碧落宮在江湖中的地位與影響力。

若說紛紛擾擾的正邪紛爭決出了武林中的皇位,那碧落宮便是當之無愧的太上皇。它幾乎從不參與江湖之事,但沒有人——至少沒有還活著的人,敢於尋釁碧落宮,與之相反,很多武林世家都會主動向碧落宮示好,亦有許多名門之後被送進碧落宮,借此來鞏固自己一族在江湖的地位。

在她所知的範圍內,碧落宮內部機構是如同埃及金字塔一樣的存在。以宮主白瑾天、碧落公子為首,下設四位領首:凊梅、汀蘭、青竹、侓菊,分管四樓,各樓以本樓領首唯命是從。梅樓中人精於藥理毒理,各類毒藥聞名天下,著紅衣;蘭樓司掌暗殺、擒獲、護衛等,著藍衣;竹樓負責一切聯絡、通信、密件、監視,司掌各地驛站,有著天下間最精密的情報網絡,甚至為武林之外的眾多官商所仰仗,著青衣;菊樓司掌碧宮名下酒樓旅店飯莊以及各類商鋪,處理碧落宮一切開支事務,著橙衣。

除四樓外,碧落宮內設有專門負責刑法的地方——司法閣,以閣主林凡為首,是江湖中人聞之色變的紅蓮地獄所在,各式刑罰琳列其中,司掌對碧落宮內外觸犯宮規者的懲處。

在木若的記憶裡,碧落宮中還有兩批以上的暗勢力,其一掌管江湖中的命脈所在,下設多處暗站,遍布江湖各門各派,稱為精衛;其一則稱影閣,行蹤極為神秘,實力龐大卻最為低調,以致木若在碧落宮待了十年也所知甚少。

而據她了解,碧落宮中的暗勢力全是由白墨一手掌控,即使是原聽命於宮主的四樓勢力,也早在七年之前就被他全部清洗,並將一直跟隨自己身側的四位護衛培養成了四位領首的接任者。

碧落公子,第一公子,千變公子——白墨。

思緒至此,木若忍不住歎了口氣。

十三年之前,江湖中人儘皆知,碧落宮中有一位驚為天人的小公子,是碧落宮主的孌童。

也是那一年,她入山習武,遇上了白衣染血的俊美少年。

她%e4%ba%b2眼看著他一步步登上正統之位,成為碧落宮上下乃至江湖中人俯首相向的“第一公子”。

即便是此刻,她對他怨念未滅,她依舊承認——他大概是上天眷顧的唯一,所謂天之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