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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信 遷城 4405 字 3個月前

段時間嗜睡、口齒不清,看樣子處方給藥過重了,想起來那時候你都不敢給我打電話,好一點就堅持睡眼惺忪地坐火車一星期見我一次,真是有夠傻的。

我心疼。

因此我纏著讓你買房子,能躲開父母各過各的冷冰冰的家,擠掉我所有的課餘和你一起生活。

隻有安穩,安定,還有愛,能保護你。

但是過強的壓力和刺激,還是讓事情發生的很不堪。

這些我比你清楚,長期的負麵情緒能輕易毀了一個人,我不想讓你毀在童年時父母吵架家暴的陰影裡,我想軟化梗在你心裡陰暗暴力的刺,但是我做的並不好,真的,我比不上你的丈夫吧,果然對於一個女人來講,有個健全的家庭,是一切的良藥,現在你有了孩子,今後會越過越好的。

這是我由衷的祈願。

所有矛盾發生在你跳窗來找我的傍晚,二樓,你爬院子的樹跳到陽台,紮高頭發,光著腳,牛仔褲上全是土,T恤開了個口,臉上都是擦傷,我正窩在床上看書,你的影子投到木地板上,嚇的我第一反應是扔書縮床角。

你該慶幸我吃著水果,沒法喊。

等到看見是你,我沒由來地怕,把手腳都縮進被子裡,扮相很可憐。

你一步步走進,我想了好多措辭和你來的原因,直到,你輕輕地把我攬在懷裡,緊緊抱住。

淡淡的煙草味環繞,我感受到你顫唞的軀體,極力壓抑的嗚咽聲。

愛的,太艱難了。

抱完你鬆開我,淚眼朦朧地端詳著,視線停留在我睡衣領子處鎖骨的青紫上,你伸手幾經猶豫指尖觸到了我的衣領,我連忙想抓住你的手。

其實我隻是一個抬手的動作,就把你嚇的縮手回去,雙手絞著被角,低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幾滴淚砸在床單上,暈出幾個濕點。

連我抬手摸你的臉,你都驚恐地打顫。

你傻到,就這麼跪坐在我床上,抓著我的手,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我的手上全是你的淚,你用的力很大,我隻覺的手心麻了。

那時候,我覺得我們十分可憐。

可憐到,世界所有的東西都拋棄了我們,天大地大,我們隻有彼此,隻剩彼此。

撕裂的傷口,隻有我們雙方擁抱著,%e8%88%94舐安慰。

你拉著我的手還要繼續,我抽出手,坐直起身子看你,你抬頭回望我,咬著%e5%94%87,滿臉淚痕,眼裡更是盈滿了淚。

而後你閉眼等我動作。

好,從進來就不曾解釋一句,這個樣子是讓我抽死你再說遺言上路嗎?

我還真很解氣地又扇了你一巴掌。

彆怪我那時候沒走溫情戲碼,麵對一個悶葫蘆實在沒有什麼寬宏大量的心情,把你連推帶打的偏了身子,偏偏你不敢動,不敢出聲哭。

你默默跪直身子,把雙%e8%85%bf分的很開,在我麵前靜靜地解牛仔褲的扣子,你喜歡跳舞,身材很好,白皙修長的%e8%85%bf暴露在空氣中,你微微發抖著,膽怯地來拉我的手。

你這是讓我上你。

大二時我要了你,你抱著我咯咯笑,騰出手滑稽地抹眼淚,那種歡樂又痛苦的樣子十分可愛,和眼下卑微的姿勢相比,我直接滾出淚。

夠了,已經夠了。

彆再互相折磨了。

我慢慢碰到你的腰,在你一陣戰栗中雙手環抱住你。

你是個女人,我一直記得。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寫這一點,心情真不怎麼好。

寫這篇文,都哭了好多次。

☆、信裡第三日

天,又亮了啊,這已經是寫這封信的第三天,昨天因為寫的太艱難,我竟抱著這幾頁紙睡過去,你看,紙都被揉皺了,我一大早爬起來本來決定去城西小巷吃早飯的,結果外麵又飄雪了,不一會兒便鋪天蓋地。

春雪寒冷,而我要寫的,卻是炎熱的夏天。

莫名的心冷。

你冷麼?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寶寶,不要耍小脾氣,不許挑食,不許私自關掉空調開窗看雪,要好好的。

好好的。

城西暖氣漏水,房間冷的掉渣,我把自己包在被子裡窩在陽台上曬暖,當然臨近中午的時候天還是陰的,視野裡隻有爭先恐後地撲打在窗子上的雪,手機裡緩緩流淌著《好久不見》,這樣聽著看著,思念如潮水一樣湧上了眼眶。

我回來了,我和你在一所城市,呼吸著同樣的霧霾,看著同一場雪……

我想見見你,我想看看你最近改變……

我們不提愛,不提往事,我隻想和你打個招呼,給你個溫暖的笑臉……

我愛你,我恨過你,這都不重要,你一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我現在隻能躲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裡哭,寫著無言的字,是因為我沒有地位再把這些話說給你聽……有朝一日這些斷句你若看見,有朝一日你我若能遇見。

好久不見,請抱抱我,好嗎。

媽媽知道了,在你第二次跳窗來的時候她推門進來,還恰恰是在我手撐著床和你%e4%ba%b2%e5%90%bb時,她震驚地看著我們兩個離經叛道的混蛋,心裡對你這個發小加閨蜜的定義全盤崩潰。

事情發生的很混亂,媽媽下一個動作竟是把水果盤拍過來,我連忙用身體擋著你向陽台撤,通過和陽台相通的書房,翻過去一把拉開了門把你推到樓棟裡,接著迅速地關門,身體虛弱無力地死貼在門上。

你那時候是不是如我所期望的跑到越遠越好?

一門之隔,我%e8%85%bf一陣發軟,看著媽媽通紅的眼睛。

我聲線發顫地喊這個要瘋的女人媽,她打了個激靈,揚手給了我一耳光。

當時我沒站穩,險些栽在地上,嘴裡全是嗆人的血腥味,我一衝動真的想跪在地上求我媽成全了我們,當然,我最後隻是淒慘地又喊了一句媽媽。

其他我說不出口,無論是強硬的還是妥協的。

因為我身上不堪的痕跡,我再怎麼解釋強調媽媽堅信我是被人強迫的,她拽來還忙著姥姥墓地的爸爸,我家頓時像火山爆發了一般,你我兩家關係本來很平淡和睦,這下全部燒起來,媽媽抓起電話,你爸一接起來聽到的便是種種冷嘲熱諷針針帶血……

不想回憶。

我們的聯係斷了半個多月。

這半個多月,我過的沒有一點人樣,整天縮在床上,不理人也不吃不喝,我有幾天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好像馬上要死掉了,後來被家人強行灌吃灌水,媽媽坐到我房間裡,我意識混沌地睜眼一直看著。

我聽見了無數聲歎氣。

姐姐中途看過我,她說我平常性格軟軟弱弱的,這次強硬起來讓人心疼,她摸著我明顯瘦削的胳膊,哭著問我值得嗎。

值得啊,當然值得。

我是這個家族唯一走向無休止抗爭的人,是你,給了我力量。

我躺在床上盯著外麵搖曳的樹葉,聽著外麵的蟬鳴,色彩在我眼裡映成五彩斑駁的彩畫,又在某一天徹底凋亡。

那天。

媽媽拿著我的手機。

上麵有你一條短信。

“司沐,如果你遇到了好男人,記得出手,不要錯過了,我們就這樣吧,一切都回到正軌,今後請好好的,驕傲美麗的生活。”

你的備注,還是“我的孩子氣愛人”。

為什麼,放棄了呢。

我察覺時,淚水已經暈花了手機屏幕。

我至今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樣的難題,現在在信裡問也少了那份急切,那時,我聯係不到你,見不到你,最終屈服於這個結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怎麼回的學校進行學業的我都不知道。

我清醒過來後很委屈很怨恨,你曾經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被男人%e4%ba%b2一下都會暴躁成那樣,而如今你輕描淡寫地讓我去找彆的男人,我怨你這樣毫無情麵地看輕我。

我清楚我為人冷淡,骨子裡帶著執拗和傲氣,沒有人能掌控、折磨、踐踏我,除了我自願,我愛你,所以如此。你既然不珍惜,求你彆這樣,把我推給彆人。

上天沒有留給我時間弄明白。

四個月後,臨近念博士的第一個年關,我從彆人那得到了你結婚的消息。

我吃著超市賣的麻花,在一個個麻木冰冷的早上跟著導師做研究,福爾馬林的味道遮蓋住你曾經最愛聞的奶香氣,我機械地拆分各個活體組織,好長時間沒有睡個安穩覺,年關本是各種瘋狂記數據寫論文的邋遢時段,莎莉女士各種刁鑽的口味我提都不想提,學曆念到我們這個份上,再往下走,出國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了。

我絕對是瘋了,接到二木頭的電話,我把一遝實驗數據和著論文紙一股腦扔進櫥子,什麼都沒帶買票回家。

這種感覺簡直像偷渡,我穿著不怎麼厚實的衣服撞上要命的寒潮,對於媽媽每天觀察我動向打的那個電話都不知道怎麼哄弄,打出租不敢抬頭看窗外,唯恐被什麼熟人發現會來一場旁生的大追殺。

最後拯救我的,還是你家基友的小摩托。

她拉著縮在公園連椅上的我,直接把我攆到摩托上去,我問她乾什麼,她無奈吼了句:“媽逼搶婚啊!”

這一句話吼的我眼淚都出來了。

明知道你們領了結婚證,明知道這場婚禮是擺給眾人看的秀恩愛,明知道我去根本不會改變什麼,可我還是像飄蕩無助的風箏一樣,被那輛小摩托扯著去了。

那天的一切,在後來幾年我的夢境裡重演,明明理應悲傷的寒冬場景,到夢裡卻變成櫻花紛飛的三月時光。

你穿著漂亮的婚紗,頭發盤起,妝容精致無暇,你戴著閃亮的耳釘,因為天冷裹了一件華貴的白色絨製罩衣,你一手端著酒杯一手優雅地挽著你的丈夫,在雍容華貴的大酒店挨桌敬酒,笑顏如花。

你在寒冷的冬天,綻出所有的美。

我停下了腳步,手觸碰著咂人的玻璃,隔著櫥窗,注視著你。

你其實不喜穿裙子,因為活動起來不方便,但是這阻攔不了你穿著短裙翻護欄。

你當年也死活不打耳洞,還是我拉著你去的,第一副耳釘是情侶的,我們倆。

你愛唱歌跳舞,你最常說的話是——“我新學了一首歌,唱給你聽,我新學了舞,回去跳給你看,彆看她們的,都比不上我!”

你啊,從沒笑的這麼淑女美麗,你會笑的仰過去,埋在我頸窩裡軟趴趴地顫。

還有啊,你喝酒,哪有不劃拳的。

真是,那是你嗎,我怎麼……又哭了。

我一邊掏著紙巾擦眼淚鼻涕一邊罵突然的寒流,放在玻璃上的手漸漸收緊。

我看了你最後一眼,對在旁邊吸悶煙的小T笑著搖搖頭。

“走吧。”

走吧。

二木頭從臨街一家奶茶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