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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的控製呼吸,死死的盯住哥哥,生怕懷中的人像是夢中一樣潰散。

他不信那是單純的噩夢。他總覺得,那是冥冥之中的一點暗示。或許對他而言,是死局中的一線生機。縱使生機隻有一線,他也必須捉住。因為此身非我有,宮九本身就不代表自己,他不是夢中孑然一身的心理扭曲的少年。他知道自己擁有什麼,有強大的爹爹,溫婉堅韌的娘%e4%ba%b2。有,他深愛的哥哥。

因為擁有著,所以絕對不能忍受失去。

宮九用力攬住了葉孤城的腰,力道大得足以讓練武之人感到疼痛。葉孤城猛然驚醒,看到的是弟弟頭上滲出冷汗,死死攬著他的腰,用力挽留著什麼。

絕白的手輕輕敷上腰間因為用力而暴起青筋的手,輕柔的拍著。葉孤城也並不是什麼溫情的人,隻是他在安慰的,是他的弟弟。隻是因為是他的弟弟而已,所以仿佛天生就該被他優待,仿佛他天生可以對這個人妥協,一次次的縱容。

宮九感受到手上默默的撫慰,徒然放鬆下來。此年,他才十八歲。距離他狼狽身死還有十多年,距離哥哥紫禁城殞命還有十二年。他還有時間,他還可以默默謀劃一切。

哥哥。天下。這兩樣,前世他與之失之交臂,今生,嗬,且看且待。

天光破雲。一夜未眠的宮九淺淺闔上眼,陽光被床幔阻攔,隻瀉進來絲絲縷縷的溫暖,一夜之間他理清了思路,構思了未來種種的可能,身旁的男子身上傳來細微的暖意,竟然比陽光還要妥帖幾分。昨夜新點的凝神香已然燃儘,隻餘下鼻尖兒的一點香甜的氣息。並不濃烈,卻一絲一縷的縈繞,一寸一寸的**。

溫暖妥帖的氛圍徹底剝離了宮九的最後一絲清明,在混沌的思路中,他尋到了一個人的名字,而後,徹底的陷入混沌之中。

那個名字,叫,陸小鳳。

陸小鳳不知道,這次他看來尋常的搭訕,造就了他未來十年的坎坷辛苦,江湖流離。一朝成名天下聞,而光環之後,總有一段暗淡的時光。哪怕是陸小鳳,也並不能幸免。這十年,他見到了形形j□j的事,認識了形形j□j的人。他交了許多的朋友,也被許多人欺騙。他練就了絕世的武功,也付出了許多辛苦。他總覺得自己走的彎路似乎太多了一點。幸而他陸小鳳天性樂觀,總算沒在宮九有意無意的陷害中心理崩潰。

隻是,宮九留下他,不是心軟,更非關人性。若是隻關乎於他自己,他倒是不介意和陸小鳳玩玩,在生生死死的邊緣,鬥得你死我活。然而,他有他必須保護的人,即使那人強大得不會成為任何人的軟肋。

因為關乎葉孤城,所以宮九不得不慎重。他怕現如今一絲一毫的改變,都會改變他手中唯一的籌碼。那時候哥哥又會在何處何時殞身,他根本無法預料。他如今可以仰仗的,不過是前塵裡的三兩記憶,一旦打破,滿盤皆輸。

所以。他必須留下陸小鳳。

隻是,這留下,也未必會比死了舒服。

陸小鳳要保住這皇帝的江山,明明處江湖之遠,卻插手廟堂之事,非關什麼俠義,無非就是博一個少年意氣,四海留名。然而,若他%e4%ba%b2身經曆這王朝的昏庸,百姓生活的苦楚呢?他是否還能大義淩然的當他的保皇黨?他還是否能儘心竭力的揭露南王太平王的所謂“陰謀”?

宮九勾起一個笑容,這笑容卻莫名讓人覺得心驚。他的頭發常年一絲不苟的束起,各樣式的名貴的發冠,一柄折扇,或繪花草,或描山水,腰間懸著的玉佩談不上雕刻精致,然而卻玉料名貴,穗子也時常更換,遠遠看去,固然是一副活%e8%84%b1%e8%84%b1的紈絝樣子。

不似葉孤城,因為練劍的原因,頭發總是鬆鬆的攏做一束,幾縷墨發從鬢角滑落,遮住了半邊容顏。常年練劍,周身是淩然的劍意,有幾分柔弱的麵容也顯得斧砍刀劈起來。

在這世上有些人,旁人最先記住的,絕非他們的容貌,而是周身的氣韻。待再回想之時,隻會記起初見之時的心悸,而那人真正長得如何,反而不是重點了。此所謂,非關容貌,氣質使然耳。

故而。宮九和葉孤城,若非站在一處,任人比較,絕計想象不出兩人的聯係。

宮九笑,眼底湧動著興奮的神色。他很是期待,被他如此刻意磋磨,從雲端摔進人間煙火裡的陸小鳳,是不是還能心甘情願的阻止他們謀劃的一切。然而,他這不是賭,而是惡意的窺測。他實在不能讓哥哥承受一絲一毫的危險,所以,哪裡敢用這樣的事情去賭呢?他的樂趣所在,無非是看陸小鳳兀自掙紮罷了。

靜默分析。前塵裡宮九身死,葉孤城殞命,無非是一個“急”字。什麼都沒準備,就冒冒然的謀反,實在可悲可歎。

而今時非他日,他有太過充分的時間細細謀略,宮九撒下的,是一張大網,陸小鳳無非是其中魚蝦,收網之時,一隻魚蝦的掙紮,除了增加幾分趣味,還有什麼意義呢?徒勞無功而已。

此刻,這張大網正悄然張開。天下逐鹿,始於今日。

第18章 二十四橋明月夜

每一段彆人筆下的兩語三言,卻都是自己一天一天煎熬辛苦著度過的。

宮九是奔波的。自從十八歲的一夢,他開始布局。這些年,他安插了許多人,在天下要塞。在太平王府,在南王府,甚至,在紫禁城。桃花島裡,亦培養了許多各式各樣的人才。精通易容,精通武功,精通醫術,精通謀略,精通奇門遁甲。

宮九在下很大的一盤棋。以天下為棋盤,以人心為棋子。

還是會有艱難的時刻,他固然是心性堅韌的男子,未曾會想過放棄。然而,畢竟是血肉之軀,難免會有沮喪的時刻。

幸而,他知道,他始終知道,他並不是一個人,有一個人一直與他並肩作戰。那是他的哥哥,是他心靈的依托,是他血肉之軀的追逐。

葉孤城是敏銳的。在關乎宮九的事情上尤是。那日的宮九噩夢驚醒,葉孤城便感覺到了弟弟情緒上的恐慌。那種隱隱的害怕失去,以及,下定決心的野心勃勃。

可是,這些,葉孤城都沒有對宮九說。他習慣承擔,並且,一力承擔。就像很多年前,他並未對弟弟坦白前生之事,並未告訴弟弟已知的結局,就是希望弟弟能逃開命運的枷鎖,開始自己想要的人生。畢竟有時候,先知,並不是幸福。

然而,很多年後,當宮九閒閒談起年少時候的舊夢,談及他在疼痛,絕望,癲狂中度過的前生的時候,葉孤城隻能苦笑。他的弟弟,到底承擔了那一切,且在承擔之時,並不打算對他提及。若乾年後的平淡提起,輕輕放下,也非關乞憐,隻是情愛裡的小手段,為了讓自己更疼他一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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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葉孤城並不知宮九為何惶恐,然而既然他有心圖謀天下,他必助他登臨頂峰。

據《周曆》記載,景德六年,白雲城城主葉孤城造載物之舟,集結成隊,而後往來於海陸之間矣。初時,白雲城之鹽雪白細綿,伴鬆竹之氣,為文人雅士所喜。又價廉,久之,上至九天,下至黎民,儘食白雲城之鹽,白雲城控天下鹽道。而後白雲城之雲錦,之珊瑚,之珠寶,乃至果蔬,天下皆有之。及至景德一十三年,天下之舍,一磚一瓦,無無白雲城之物者。天下之人,一衣一食,無無白雲城之產者。此謂之,行商之至也。

而葉孤城,在他及冠之年,終於參悟劍意,設試劍閣,邀群雄以戰,以一人之力力挫天下豪傑。天外飛仙之名,天下得知。又三年,無人敢上試劍閣,葉孤城一劍封仙。劍仙之名,四海驚聞。

低頭細數這些年的點點滴滴,葉孤城勾起一抹微笑。前生他尚不是葉孤城時,便一直疑惑,緣何葉孤城以一人之力助南王謀反,而非傾儘一城之力助其收複天下。如今他便是葉孤城,便能體會當時的心境。

因為,複國,是葉孤城必須要承擔的責任。然而,當劍術達到巔峰,世界便隻剩下了劍,所以,葉孤城本就是在求死得一個解%e8%84%b1,而根本就不是求一個結果。

如今,今時非他世。葉孤城隻接受成功的結果。畢竟,牽一發而動全身,他身後,是白雲城的老老少少,更有他的娘%e4%ba%b2,甚至,如果一旦失敗,不僅僅是他自己殞命,更會牽連到他弟弟,他從小疼愛到大,血脈相連的弟弟。

所以,他必須全力以赴。小心圖謀。

這些年,葉孤城也與陸小鳳斷斷續續的聯係。畢竟從個人來講,他的確喜歡陸小鳳直率開朗,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性子。更重要的是,陸小鳳是他們兄弟二人的計劃裡最為關鍵的部分。雖然並不能直接影響結果,卻到底貫穿了計劃始終。

前些日子聽聞他在江南遊弋,參加了花老爺的壽辰,解開了花滿樓的心結,抓獲了鐵鞋大盜,由此在江湖上聲名鵲起,誰見了都尊稱一聲“陸大俠”。葉孤城輕笑一聲,當年和司空摘星被人追得狼狽的陸小%e9%b8%a1,如今成了大俠,也不知是劇情的強大,還是他注定命中如此。而司空摘星,早在幾年前便是“偷王之王”,聽聞是偷了太平王的九龍杯。在眾目睽睽之下,重兵環伺之間,妙手空空。

太平王府,重兵環伺。這兩個詞略微有些微妙了。固然司空摘星崇拜楚留香,然而他自己是絕對不會膽大到先給太平王留信說要偷九龍杯的。太平王這番準備,必定是有人向他透露了消息。而被太平王這般信任,僅憑一句無憑無據的話便調來重兵的,必然隻有宮九一人。宮九是絕對不會好心的為司空摘星的成名造勢的,所以,他是真的想抓他。那麼司空摘星能順利逃%e8%84%b1並且偷走杯子,不得不說是幸運了。

葉孤城許久不見宮九了。他偶然頓悟,閉關兩月,自然是劍意精進。低頭細算,金鵬王朝的劇情似乎要開始了。城中尚有娘%e4%ba%b2操持,一切自然有老管家幫扶,所以葉孤城決定,北上和宮九團聚,順便,參與一下劇情。

畢竟,青衣一百零八樓,是遍布天下的情報網。

葉孤城動身的那一天,宮九收到手下之人呈上的便簽,短短幾字,卻讓他的笑意蔓布眼底。精致玉白的手指摩挲這兩指寬的雪浪箋,燈火晃動中,燈下安然微笑的男子顯得尤為美好。雪浪箋上淋漓的墨字顯然與往日手下的不同,帶著飄渺淩然的氣韻,又自帶一種溫潤的撫慰之情。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