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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飾與習俗方麵反而更類似曆史裡的明朝。更讓他意外乃至驚悚的是,他與母%e4%ba%b2回到一座南海島嶼,並且有了一個新的名字,葉孤城。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那時他父%e4%ba%b2尚在,他與同齡的男孩兒並沒有什麼不同。也讀過武俠小說的,小說裡的刀光劍影,俠骨柔情,未嘗沒有吸引他。他曾經讀過那本《陸小鳳傳奇》,為主角絕佳的運氣驚歎的同時,卻更憐惜那個絕世劍客的隕落。

在他看來,葉孤城何嘗不是驚才絕豔的人物,不過是時運不濟罷了。命運翻雲覆雨,他能承擔自己的承擔,哪怕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又何嘗不是一種孤勇呢?而所謂孤勇,比單純的勇敢更絕望,卻也更令人歎服。

躺在黃梨木撥步床上的稚子仰頭凝望自己軟嫩的手指,幾乎不可想象這雙手的主人日後會怎樣的風華絕代。小小的孩童臉上是溫潤的冷漠,忽然,他輕笑出聲,聲音全然的軟糯,語調卻出奇的清冷。他說,好,我便是葉孤城。

時經一年零五個月,陶遙終於能真正做到將前事全然推翻,此後,他便是葉孤城。

三歲於他是一個轉折。葉傾閣誠然是溫柔的女子,特彆是作為一個母%e4%ba%b2。她會給葉孤城縫製精美的小衣服,在他耳邊用溫柔的語調念《詩經》,天氣晴好的時候帶他出去走走,那時白雲城的城民都會停下手頭的工作,笑意盎然的看著他們的大小姐和小主子。

歲月固然靜好,然而葉氏一複國的職責日日夜夜的壓迫著她,讓她不得不冷硬下來,逼迫自己的兒子鬱鬱蔥蔥的成長起來。此身長恨為女子,葉傾閣倒寧願自己是男兒身,那她必然將複國重任一力承擔,何苦逼迫她才三歲的兒子。

而這些,葉孤城是知道的。因為懂得,所以從未怨恨。

他知道,他第一此拿劍被劍砸到,腳背紅腫得幾乎不能站立的時候,娘%e4%ba%b2雖然站在一旁不曾言語,卻獨自紅了眼眶。

他知道,他第一次打坐修煉內力,因為記錯了經脈而走火入魔的時候,娘%e4%ba%b2雖然嗬斥了他,罰他不許吃晚飯,但卻把自己關在房內,陪他禁食。

他知道,他背《國策》,背兵書到深夜的時候,娘%e4%ba%b2都在窗外靜靜的看,那些半夜端上來的小點心,第二天特意輕手輕腳不叫他起床的丫鬟,都是娘%e4%ba%b2特意吩咐的。

葉孤城一直懂得,成長是一種修行。若乾年後的南海群劍之尊,一劍西來,天外飛仙,都不是平白得來的。他是葉孤城,葉孤城的一招一式,固然有天賦使然,然而卻都滲透了他的汗水。

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的弟弟。他落地即分離的血%e4%ba%b2。陶遙是極為體貼穩妥的男子,葉孤城亦然。所以他並不敢直接問他的娘%e4%ba%b2他弟弟的事情,隻能對老管家旁敲側擊,妄圖得到弟弟的點滴消息。

葉孤城原本的猜測,也許他的弟弟會是西門吹雪。畢竟有一種說法是,西門吹雪是玉羅刹的兒子。而他的父%e4%ba%b2是玉羅刹,這點他的娘%e4%ba%b2從未對他隱瞞。甚至他的抓周玉羅刹還出席過。然而這樣的猜測在一個月夜被全然推翻。

那夜他母%e4%ba%b2抱著一個小小的女嬰,走過來摸摸他的頭。“安兒,這是妹妹,你喜歡她麼?”葉孤城感到幾分驚奇,卻還是看向粉紅色繈褓裡的嬰兒。

嬰兒大概才出生兩三天,眼睛剛剛能睜開一點,從她眸中瀉出的一點葉氏特有的琥珀色光華。葉孤城心下了然,這大概,是他某位表妹罷。

“娘,這是?”

葉傾閣為懷裡的孩子緊了緊繈褓,有些歎惋“這是娘的表妹的孩子,也算是你表妹吧。”葉傾閣停頓半響“我那表妹也是癡人罷,那男人負了她,她還巴巴的非要給他拚了命生下這孩子,這也罷了,偏偏她還非要把這孩子送回那男人手裡,我白雲城難道還養不起一個女娃兒不成?”

葉孤城皺眉“那男人對表姑姑不好,哪裡會好好照顧表姑姑的孩子?”

“為娘哪會不知道這樣的道理,不過有咱們的人在那男人那裡,不怕他不善待這孩子。”說到“咱們的人”的時候,葉傾閣的語調變得很奇怪。到底母子連心,葉孤城隱約猜到,這大概和他的弟弟與父%e4%ba%b2有關。

葉傾閣看著才到自己大%e8%85%bf的兒子,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安兒,願意替為娘走一趟,送妹妹去那男人那裡麼?”

葉孤城的心忽然跳的很快,仿佛有什麼催促著他答應。孩童眼眸晶亮,琥珀色的光華尤為璀璨,一聲“好”帶著孩童的清脆,卻,分外鄭重。

此去,是此生初見,然而有些情誼,在初見十分就初見端倪。

第4章 早知今日遇玉人

葉孤城長於南海之間,陶遙亦是江南水鄉涵養出來的人物。所以初涉京城,一切於他都是新鮮。然而異地的繁華並不能勾連他的腳步。他記得娘%e4%ba%b2對他說,此去要尋一個人,那人屬於皇%e4%ba%b2國戚,乃當今皇帝的兄弟,太平王趙盛。

太平王。聽到這三個字葉孤城便是皺眉。他並未完全讀完《陸小鳳傳奇》,有些細節已經模糊不清,卻隱約記得有幾個王爺謀反,最終都以失敗告終。懷裡的嬰兒是他的表妹,他如何忍心讓幼小的嬰孩受到牽連。然而畢竟是表姑姑的遺願,死者為大,他隻能寄希望於娘%e4%ba%b2口中的“咱們的人”,希望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那人能保他表妹安全。

天上白玉京,人間四九城。

真正的四九城卻遠沒有能和天上比擬的精致,更多的,是百態的民生。譬如,再光鮮的城市也總有陰暗的角落。葉孤城拒絕了老管家抱他,拉著老管家的衣角,走在四九城的青石路上。成年男人小%e8%85%bf高的孩子,穿一身白袍,臉上的笑意溫和,嬰兒肥還沒有褪去的臉上,不知怎的有幾分淡漠。

京城之中禁行車馬,所以葉孤城隨著老管家走著。忽然聽到前方一片喧鬨。他本不是愛湊熱鬨的人,卻對幼小的孩子意外的柔軟。此時他已經淺習了內功,刻意的煉氣凝神,果不其然,在吵雜的人聲中,他聽到了孩童的啼哭。

葉孤城倏忽停下了腳步,轉而向人群集中的地方走去。老管家從未違背過主子的意願,所以隻是懷抱著睡著的女嬰,緊跟在葉孤城身後。

“讓開。”葉孤城清嗬出聲。大多時候,他是願意溫和待人的,然而他也知道,有些時候,盛氣淩人更容易達到目的。

人群散開了一條通路。還有幾分童稚的聲音他們本不想理會,然而那孩子周身富貴,定然身世不凡,四九城裡個個人精,哪願意為這樣的小事得罪權貴。葉孤城信步向前,來到被一個粗狂漢子拎在手裡的孩子麵前。

那孩子大概兩三歲,在大漢手裡張牙舞爪的掙紮,乾打雷不下雨的嚎哭,臟兮兮的小手卻不忘緊抓手裡的包子。那孩子的臉同樣滿是烏黑,一雙大眼睛卻滴溜溜的轉,讓人不禁莞爾。

老管家自然懂葉孤城的意思,掏出一兩銀子上前,葉孤城皺皺眉,攬住老管家“兩個包子三文錢,可對?”

老管家愕然,卻無法不回答小主子的提問“是,肉的三文,素的兩文即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勞者不得食,一兩紋銀足夠買三百多個包子了。”葉孤城說的一本正經。他平素不太在意金銀,此刻卻也不願意把金銀平白送給那個漢子。畢竟,對一個孩子都心無惻隱的人,他何必平白送予他金銀?

漢子罵罵咧咧的不願放人,老管家隨手在剛掏出的銀子上按了一個手印,嚇得那漢子扔下手裡的孩子飛快的逃走了。他素來愛為難偷東西的流浪孩子,若有人拔刀相助正好,他能平白得到許多銀錢,若無人相助,欺辱這些逆來順受的孩子也總能讓他異樣的滿足。

那孩子被扔到了地上也不哭,連灰也不拍,抓起手裡的包子猛啃。葉孤城看著那孩子吃的狼狽,從旁邊的攤子給他又買了一碗混沌,與方才老管家捏出手印的銀子一起偷偷給那孩子遞過去。此時圍觀的人群漸漸散了。葉孤城深知懷璧其罪的道理,所以並未給那孩子大量的銀錢。

那孩子愣愣的看了麵前的餛飩半響,街邊的手藝,皮卻晶亮,襯著裡麵肉粉色的餡料格外誘人。他嘿嘿一笑,正想抬頭對眼前的一老一少說聲謝謝,抬眼之間,那一老一少卻皆不見了蹤跡。

“我叫……”嘴裡還含著東西的模糊聲音從傳來,畢竟太過年幼,他呆呆的望了一會兒眼前的空氣,暗暗決定下一次見到那人一定要告訴他他的名字。他叫,陸小鳳。他想,跟他交個朋友。

葉孤城並不知道,他今日的舉手之勞,解救的,是未來名震江湖的名偵探陸小鳳。他頭疼的是,如何帶著老管家懷裡的妹妹去尋找她的父%e4%ba%b2,畢竟葉氏一族的名聲太多敏[gǎn],太平王無論如何不敢要一個流著前朝血統的女兒。

思慮未果,葉孤城決定先帶著妹妹回葉氏的彆院。老管家似乎鬆了一口氣,晚飯時分,多次欲言又止。

“忠叔有話不妨直說。”葉孤城用一方素白的絲帕一絲不苟的擦著手中幾乎和他等高的劍。他如今身量不足,尚且使用木劍。隻是這擦劍,是他每日的功課。他務必熟悉手中的劍的一寸一毫,熟悉得仿佛那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老管家聞言一震,卻終歸還是開口“少主若要前往太平王府,請務必易容。”

葉孤城擦劍的手停下了。他畢竟不是真的孩童,他記得他從出生到現在的種種,自然,他記得跟他麵目相同的, 必然是他弟弟。再加上娘%e4%ba%b2之前的話,他幾乎可以認定,他的弟弟,就在太平王府中,且身份必然不低。

葉孤城閉上眼,將太平王府的人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驀然睜開了眼睛。他的弟弟,應該就是太平王的世子。葉孤城的呼吸不複平穩了,因為他終於想起,太平王世子,就是讓將陸小鳳整得萬分狼狽,卻在陸小鳳手中輸得極為憋屈的,宮九。

葉孤城自習武起就追求心態平和,鮮少心境大起大落,這番卻真真動搖了心境。那是他血脈相%e4%ba%b2的弟弟,不再是書中的普通的角色。他怎麼能允許他的弟弟為了襯托所謂主角光環而隕落。他不願,不能,也不允許。

還有幾分肥白的小手仿佛比手中的素帕還白淨幾分。輕微的顫唞之後,葉孤城繼續平穩的擦劍。他暗暗告訴自己,一切還沒有發生,一切還來得及。

老管家在得到葉孤城的示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