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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生 遠樵 4320 字 3個月前

那漢子道:“正是如此,百馨死在雲淵之手,繁季忌恨他,不再理他,那雲淵使出了玉石俱焚的雪舞蒼穹,繁季為阻止他,拚著魂魄俱散,將雲淵的本體打成四塊,分散開來。而自己也因傷勢過重而沉睡,隻留下一魂一魄,由藏蓮浮屠帶入輪回。”

七葉垂眸,看不出在想什麼,許久才問道:“那藏蓮浮屠裡帶著的是繁季的魂魄?”

那漢子道:“正是。”

七葉的臉上浮現一絲冷笑,道:”如此甚好。”

大青和二青對視一眼,不明其意,五原卻聽的明白,他是指雲淵,他問道:“如此說來,空見隻是一個附著繁季的軀殼,如今他死,繁季生?”

那四人點頭,七葉怔怔望著湖水出神,問道:“他什麼時候能出來?”

“若是依你們所說,不日就要出水了。”

七葉閉目坐在了一塊岩石上,靜若雕像,再不發一言。幾人亦不再說話,靜靜在湖邊候著。

一月後,平靜的湖麵翻起了水花,濃黑的墨汁翻滾湧動,隨著水花漸大,漸漸聚攏成一個巨大的水柱,漆黑的聚魂棺浮出水麵。

那四人狂喜,飛身上前將那聚魂棺抬了出來,其中一人自懷中掏出一個漆黑的瓶子,正是青黎。隻見他的將青黎拋向空中,口中念動咒語,一道黑光打在聚魂棺上,聚魂棺緩緩開啟。

幾人均緊張的盯著,一時間湖岸隻聽見如擂鼓般的心跳聲。聚魂棺大開,幾人齊齊看了過去,裡麵漆黑如墨,空空如也,哪裡有半個人影?眾人麵麵相覷,不知所以,那四人眼裡驚駭異常,道:“主上哪裡去了?”

七葉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臉色更加蒼白,扶著聚魂棺問道:“望海之濱可有另外的出口?”

那四人眼睛一亮,齊聲道:“陳官村。”

七葉縱身而起,瞬間不見,五原三人隨後而去,那四人相互看了一眼,也瞬間不見。

湖邊隻留下那聚魂棺和那瓶子青黎,忽然,青黎晃動起來,劇烈的搖晃,許久,一道人影自瓶中跌出,緩緩起身。長發飄散,麵容清麗,竟是官生的母%e4%ba%b2七娘。原來她已成了實體,那四人忙著走,竟將她忘了。

兩行淚自眸中落下,官生他死了嗎?她的兒子,她伏在棺上哭了許久,苦修到今日隻為和兒子共享天倫,如今又落成空,她的心一陣陣發寒,造化弄人,老天待我竟是如此不公。那四人的對話她聽的分明,官生死繁季生,那繁季不知是何等樣人,竟能讓人養著魂魄。想來如今那繁季已然複活,官生的魂魄一定在他的身上,她要去找他。

她自棺上起身,眼裡是一片沉靜,看著茫茫望海,她咬著%e5%94%87闖了進去。

七娘走後不久,那四人去而複返,拿來青黎一看,不見了七娘,麵色難看,一人道:“這可如何是好,她定是聽見我幾人對話,自瓶中%e8%84%b1出,一人向望海去了。”

另一人道:“她的實體尚不穩固,若是出事,咱們也不好交代,不若先去找她好了。”

另外三人點頭,一起紮進了望海的雲霧之中。

七娘走在團團濃霧之中,官生慢慢爬在前方,不時回頭看一眼,咿呀的說著,七娘的臉上現出溫柔的笑意,快步跟上。前麵的官生站了起來,蹣跚前行,回頭揮著小手招呼:“娘。”

穿過濃霧,官生坐在秋千上咯咯笑著:“娘,推我。”

眨眼間,官生在梵淨山上戲水:“娘,我會鳧水了。”

崖壁上,官生高聲喊著:“娘我上來了。”

官生的頭發長了,發絲飛揚,清秀的麵龐,純淨的雙眸,笑%e5%90%9f%e5%90%9f的喊:“娘,我會佛祖三千式了。”

七娘的眼前是各樣的官生,哭的,大鬨的,嬉笑的,練功的,一起向七娘走來,叫著:“娘,抱抱我。”

七娘的心化成了水,溫柔的笑著,伸出手去:“來,官生,讓娘抱抱。”小小的官生撲進了七娘的懷裡,小光頭在%e8%83%b8`前蹭來蹭去,摟著七娘的脖子,軟軟糯糯的道:“娘,官生想娘。”

少年官生在七娘後麵委屈的道:“娘不喜歡官生長大的模樣嗎?”

七娘忙回身,一把抱住少年官生道:“娘到什麼時候都喜歡自己的孩子”。

青年官生在七娘麵前道:“娘,我長大了,該抱著娘才對。”他伸手將三人抱住,哈哈笑著道:“我帶娘去個有趣的地方。”

雲霧淡去,七娘身處一片花叢,濃鬱的花香讓人沉醉。

在她的身邊站著三個官生,軟糯的叫著娘的稚子,笑的靦腆的少年,意氣風發的青年,七娘靜靜的注視,不住感歎,孩子長的可真快。可是到底哪個才是我的官生,她問了出來。那三個官生立刻道:“我是。”

“我是”

“我是。”

七娘看著這個,又看著那個,心裡一片澄明,我的官生已死,這裡是望海,他們均是幻像,她在望海三年,對這裡的雲霧已然弄的明白。我要出去,找到繁季問個清楚。她的眼裡一片清明,再看過去,那三個官生已然不見,眼前還是一片霧海。七娘在霧海裡穿行,腦中澄明,她心中隻有他們口中說的那死去的官,再無其他。

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城門出現在眼前,七娘快步走了出去,回頭看時,高高的城門上方題了兩個大字:望海。她轉身離去,沒有一絲停頓。

高高的城樓上,兩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在下棋,一個道:“恭喜望海後繼有人了。”

對麵的老人捋著胡子道:“同喜,同喜,一片赤誠之心,不為外物所擾,難能可貴。”

“看來你我%e8%84%b1離望海指日可待。”

“正是如此。“那老人笑眯眯道:“我家那小崽子找我快瘋了,如今又攤上這麼個一根筋的,有的苦吃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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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人知道白雲觀來了個神仙樣的人物,聽說還會法力,這歸功於陳大牛那隻大喇叭。

凡是經過他燒餅鋪的人都聽說繁季是在棺材裡出來的,說的神乎其神,堪比當年官生出棺的神奇。當然,沒人相信,聽完俱撇嘴,卻是一個個的往白雲觀去瞧過那神仙樣的人。

那些日子白雲觀人流不斷,人們看了幾天的熱鬨後終於恢複了平靜。他們得出了了一個結論,繁季跟中堂供著的雕像一般無二,所以,他是仙人,仙人不喜人們去擾他,人自然也就少了,這讓繁季很驚訝,這陳官村的人果然與眾不同。

今日繁季要學做魚,他仍穿了那套便衣,滿頭的辮子讓他溫和的麵龐帶了幾分野性。光%e8%a3%b8的雙臂,優美的脖頸,高挽著庫管,就連水裡的魚也被他迷惑。為何這人捉魚的動作也是那麼優雅?讓他吃了也不枉為魚一回。

力生奶奶說最好吃的要二斤左右的,他便在河裡找二斤左右的魚。抓起一條,掂掂不夠,扔進了水裡,再抓一條,這條大了,再扔進去。魚群圍在他的%e8%85%bf邊,任他挑選,最終他選到了兩尾合適的紅色鯉魚,滿意回去。

他離開後,河邊出現四個身形,一黑一白二青,正是七葉四人。七葉看著河水發呆,他分明看見那人對著他笑,笑的自然%e4%ba%b2切,那是對陌生人的善意的笑。思慮良久,他決定一試。

力生奶奶看著繁季的魚很滿意,笑嗬嗬道:“這魚好,繁季越來越會乾活嘍。”繁季笑嗬嗬的看著,力生奶奶手把手的教他宰殺,洗淨,在院中的小灶上點了火,放上涼水,魚下鍋,放入調料,慢慢的燉了起來。繁季看著火,力生奶奶活好的麵端來,待鍋冒了熱氣,沿著鍋邊貼了一圈餅子,蓋上了鍋蓋,兩人一邊燒火一邊說話。一刻鐘後,掀鍋看,金黃的餅子冒著香氣,魚也燉的剛剛好。

白雲和飛沐回來的時候繁季還沒回來,顯然是又在力生家吃了。飛沐放下背簍,哀怨:“今日又沒有飯吃了,主上拋棄我們了。”

白雲道:“這才吃了幾日的飯食,你就貪戀起來,過去的千年也沒見你吃飯,怎的沒見你抱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飛沐眼淚汪汪的道:“我是隻兔子,不吃飯隻吃草。如今才知飯食好吃,主上太殘忍了,竟不給我喂食。”

白雲笑著揉他的頭道:“莫裝了,主上不在,咦。”他忽然看見院中多了幾樣東西,:“飛沐,你看這是什麼?”

飛沐懶懶的道:“自主上來了,院裡哪天不是多了些奇怪的東西,有什麼好奇怪的。”

白雲道:“這個可真奇怪,一棵竹子,一條蛇,還有一隻狐狸。”

飛沐聽了蛇和狐狸,啊的一聲叫嚷起來,一下撲到了白雲的懷裡,手腳並用的掛在白雲身上道:“在哪,狐狸在哪,我最怕狐狸。”

白雲道:“你看。”順著白雲的手看過去,院中的薔薇架旁,赫然多了一杆青竹,碗口粗細,挺拔修長,鬱鬱蔥蔥。竹上盤著一條兒臂粗細的雙頭蛇,翠j□j滴,正歪著腦袋看向二人。竹下趴著一隻雪白的狐狸,顯然是聽見的動靜,不停的動著耳朵,眯著眼睛看了過來。

飛沐白皙紅潤的臉一下變的蒼白如紙,顫聲道:“哪來的蛇跟狐狸?這不是要我的小命來了嗎?我不活了”他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白雲拍著他的臉蛋,用力掐了他的人中,他這才悠悠轉醒道:“我要找主上問個明白,明知道他們是我的死對頭,為何要弄回來。”

白雲道:“主上未必知道,我看他們也不是憑空而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由他們去吧。”說著也不理會他們,徑自拖著飛沐進屋去了。

一彎新月掛在了天邊,伴著繁星點點,嗅著無名花香,繁季心滿意足的回了白雲觀。進院後隻覺一道目光釘在了身上,他警覺的看去,一杆翠竹下一隻雪白的狐狸正盯著自己,濕漉漉的眼睛帶著哀傷和期盼。

他的心地猛然抽痛,緊走幾步將那狐狸抱了起來,輕撫著他道:“哪裡來的狐狸?”

狐狸頭窩在他的臂彎裡,嗚嗚出聲,繁季輕拍著他的背,他並不認識這隻狐狸,可是明明覺得很熟悉。他問道:“你是哪裡來的?識得我嗎?我不記得過去的事了,所以也不記得你。”

鳴玉默然,他不認識繁季,可是他身上的氣息明明那麼熟悉,那是官生的氣息,他微微垂頭,將頭埋在了繁季的臂間,他不知該怎樣說,他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鳴玉的鼻子

幾日後村民們知道白雲觀的繁季養了一隻狐狸,他常抱著鳴玉在村裡晃蕩,惹得村裡的孩子常偷了家裡的%e9%b8%a1蛋來喂,鳴玉俱是嫌棄的撇開了臉,不是繁季喂的,他一律不吃。

繁季撫著他的背笑道:“你還是個挑揀的家夥。”他看著鳴玉的額頭道:“這裡少了點什麼,是什麼?”他苦苦思索,看著鳴玉道:“你為何不講話,我知道你會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