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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摩斯輕咳了一聲,竟然有些局促,他跟阿加莎說:“阿加莎,這其中有誤會。”

有誤會?

阿加莎心想這其中當然有誤會。

埃斯科特是福爾摩斯。

她竟然穿越成被福爾摩斯欺騙的小女傭。

阿加莎對福爾摩斯沒有粉絲濾鏡,她隻覺得不管福爾摩斯是出於什麼目的,但他欺騙感情是既定事實。

指望一個腦子裡隻有案件和推理的男人對她負責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福爾摩斯不相信愛情,不需要愛情。

他甚至可以為了案件假裝自己愛上一個女人,達成目的之後瀟灑離開。

阿加莎想起自己到貝克街221B的初衷——

因為米爾沃頓夫人將要離開倫敦,她以後無處容身,不管福爾摩斯能不能找到她的未婚夫,米爾沃頓夫人都願意為她支付給福爾摩斯的酬勞。

她本來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來的。

卻沒想到福爾摩斯竟然就是埃斯科特。驚喜來得過於突然,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實。

阿加莎輕輕歎了一口氣。

聽得旁邊的華生心裡猛地跳了一下。

一個年輕的小姐上一刻還沉浸在愛情的喜悅當中,以為自己找到了終身的依靠,下一刻卻發現未婚夫失蹤了,這本來就已經是十分令人同情的事情。

此刻她又發現原來自己失蹤的未婚夫竟然是個感情騙子……

這得擁有多麼強大的心臟,才能在麵對這個噩耗的時候保持鎮定。

華生打心底裡不想那樣形容福爾摩斯,但福爾摩斯在對阿加莎的事情上,於情於理,都是虧欠的一方。

華生無法為福爾摩斯開脫,他對阿加莎感到很內疚。

要是他能阻止福爾摩斯就好了。

可是他知道這一切的時候,福爾摩斯已經和阿加莎訂婚了。

華生看著在門口僵持不下的兩人,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回過神,抬手輕抵鼻子,低聲跟阿加莎說:“不如你進來談?”

華生連忙跟上,溫柔勸道:“小姐,有什麼事情進來再談吧。我剛煮了咖啡,你想來一杯嗎?”

阿加莎並不喜歡喝咖啡,但這時候,她覺得自己確實需要一些咖啡因來醒醒神。

於是,阿加莎進了公寓。

這是兩個單身漢的公寓,客廳的茶幾上散落著幾本報紙和雜誌,沙發的旁邊放著扶手椅。

客廳的布置和物品並沒有擺放整齊,有些雜亂。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煙草味。

——福爾摩斯是個煙槍。

阿加莎坐在沙發上,福爾摩斯坐在她對麵的扶手椅上。

華生端來一杯咖啡,“小姐,請用。”

阿加莎接過咖啡,笑著向華生道謝,“謝謝,先生,您真是個好人。”

被發好人卡的華生有點心虛地笑了笑,將客廳留給這對男女,他回到吧台那邊收拾衝泡咖啡的用具,一手拿杯子一手拿抹布,兩隻耳朵高高豎起,隨時隨地接收來自客廳的信息。

阿加莎一開始的時候很震驚,震驚過後,她終於冷靜下來。

阿加莎雖然對福爾摩斯有所了解,但她並不是這位名偵探的死忠粉,她看過一些關於福爾摩斯的影視作品,對《福爾摩斯探案集》裡的許多故事也讀過,但也僅限於讀過。

讀過不代表她都記得裡麵的故事。

她高考還背過數理化的許多公式呢,現在照樣忘得一乾二淨。

背過還能忘精光,何況隻是讀過。

事實上,到現在為止,她隻知道自己身處在福爾摩斯的世界中,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個故事裡,是在原著呢還是在衍生作品裡,她也不知道自己和福爾摩斯會有著怎樣發展?

但是結局不用猜都知道,他們肯定沒有善終。

福爾摩斯的腦子裡隻有奇奇怪怪的案子和推理,沒有風花雪月。

不管他們的故事如何曲折離奇,最終的結果肯定是他會將她拋棄。

這一團糟的事情,本不是她該要麵對的。

想到這兒,阿加莎又忍不住幽幽歎息。

這是這個年輕的女孩第二次歎息了,悠長,無奈,又心酸。

豎著耳朵的華生心底忍不住為福爾摩斯顫了顫,出於男人的第六感,他覺得福爾摩斯這次很難收場。

福爾摩斯也聽到了那聲歎息,他抬眼,猝不及防地看到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眼底情緒複雜,傷心有之,苦惱有之,無奈亦有之。

福爾摩斯:“……”

使這位年輕小姐麵臨如此困境的人是他。

這令福爾摩斯覺得自己很不是東西。

福爾摩斯欺騙感情在先,第一次當負心漢的經曆實在過於刺激,導致他那擅長推理的腦袋此時有些不太做主。

此刻的阿加莎已經徹底冷靜,她入戲很快很深,看向福爾摩斯的目光有幽怨有譴責。

“事到如今,你不覺得有必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我聽嗎?埃斯科特,還是,我應該要喊你夏洛克?”

麵對阿加莎的問題,福爾摩斯選擇了坦誠。

“很簡單,我接了個案子,委托人是一個知名的小姐,她有把柄落在米爾沃頓手裡。米爾沃頓要求她支付巨額的金錢,否則就要毀了她的終身幸福。我受她委托,向米爾沃頓談判,可是談判破裂,她的終身幸福將要毀於一旦,我隻好另想辦法。”

一開始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想過要跟米爾沃頓偏愛的女傭談戀愛。

可是時間緊迫,他去修水管的時候,恰好遇上年輕單純的女傭,隻要投其所好,花點心思與她相處,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消息,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一心想要令米爾沃頓狠狠地栽一跟頭的福爾摩斯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要趕在那位小姐和伯爵的婚禮之前拿到米爾沃頓手中的信件,隻能劍走偏鋒。

“我已經告訴米爾沃頓,那位小姐並沒有足夠的財力支付他開出的價錢,與其將人逼到無路可退,婚約被毀,何不接受那位小姐的請求,拿到他能拿到的錢,皆大歡喜。可惜米爾沃頓的心腸比石頭還硬,他專挑這些小姐們下手,不僅勒索她們的錢財,還要折磨她們的靈魂,他不願意接受那位小姐的請求。”

“米爾沃頓齷蹉無恥,貪得無厭。他不知令多少家庭毀於一旦,卻還覺得理所當然。我想對付他,讓他得到該有的懲罰。”

阿加莎看向福爾摩斯:“敲詐勒索是重罪,你的委托人可以控告他。”

“當然,可愛的阿加莎。”

福爾摩斯的聲音含著淡淡的笑意,他聲音溫和地說道:“理論上,確實可以像你說的那樣去做。你在米爾沃頓身邊待了那麼久,應該知道他狡猾惡毒,被他盯上的人,怎麼可能敢控告他呢?那些有把柄的女士們,一旦向警方控告他,就意味著自己的名聲也會被毀。拿自己的名聲,換米爾沃頓蹲幾個月的大牢,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阿加莎眨眼,“聽你這麼說,似乎那些女士們的名聲都很重要。”

福爾摩斯身體微微向前傾,雙手的十指指尖相觸,眼睛看向阿加莎。

“你為了自己的委托人費儘心思,卻沒想過被你拋棄的未婚妻將要麵對怎樣的命運。”

阿加莎頂著一張討債的臉,語氣很冷靜:“夏洛克,我的名聲全被你毀了。”

福爾摩斯:“……”!

第5章

說起來,阿加莎說的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福爾摩斯陷入沉默。

在吧台裡的華生內心充滿同情地看著僵在扶手椅上的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輕敲了下,轉而看向正在吧台裡擦杯子的華生。

華生:???㊣思㊣兔㊣網㊣

福爾摩斯向他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華生,能把客廳留給我和阿加莎嗎?我們需要一刻鐘的獨處時間。”

華生將手中的玻璃杯放下,“當然可以。”

離開客廳的時候,華生還向阿加莎友好地笑了笑,語氣溫和地說道:“小姐,不必擔心。”

阿加莎的內心對這個溫柔仁厚的醫生充滿好感,她向對方回報了一個真誠的笑容,“謝謝。”

華生離開,福爾摩斯看了阿加莎一眼,低沉的語氣十分平靜:“布萊恩呢?”

阿加莎:???

這跟布萊恩有什麼關係?

福爾摩斯雙手合十,語氣篤定:“那個為米爾沃頓趕馬車的小夥子,長得高大英俊,他早已為你神魂顛倒。我離開了,他理應立即補上我的空缺。”

阿加莎:“……”

阿加莎被氣笑了,“福爾摩斯先生,布萊恩就在樓下,需要我請他上來與你談談嗎?”

“彆急著生氣,阿加莎。”

福爾摩斯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的語氣慢悠悠的,“你的變化有點大,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在福爾摩斯的記憶裡,阿加莎是個年輕單純的女孩,機靈聰明,卻滿腦子的風花雪月。

她身邊有正在熱烈追求她的英俊小夥子,她以此為傲,並且在與他交往的過程中不止一次提到,如果不是對他一見鐘情,她會考慮接受那個小夥子的追求。

畢竟,布萊恩是米爾沃頓的車夫,雖然不能像他的秘書一樣被視為心腹,但因為他年輕、身手矯健,米爾沃頓也將他視為信任的人,不管去哪兒都帶著他,前途還是很好的。

年輕的女孩,總喜歡炫耀自己的追求者有多優秀。

福爾摩斯覺得這很正常。

以他對阿加莎的了解,當水管工埃斯科特消失之後,與他訂婚的阿加莎很快會將他忘記,轉而投入布萊恩的懷抱。

——可是她沒有。

而且從剛才一見麵開始,福爾摩斯就已經發現阿加莎雖然驚訝,但表現得非常冷靜沉著。

沒有震驚到失態,也沒有對他破口大罵。

她安靜地打量著他,驚訝多過憤怒。

這不該是阿加莎該有的反應。

福爾摩斯犀利的目光落在阿加莎身上,令人無法忽視。

阿加莎迎著福爾摩斯充滿探究的目光,毅然下定決心。

福爾摩斯是個天才,他在探案推理方麵有著極高的天賦,隻要他願意,他也可以擺弄人心。

從他為了破案可以偽裝成一個水管工跟一個女傭談戀愛甚至訂婚,就可以看出來,他也可以變得很討人喜歡,平時之所以令人覺得他古怪不好相處,完全是因為他懶。

可是在他感興趣的事情上,他是可以使儘渾身解數的。

她在福爾摩斯麵前偽裝,隻會弄巧成拙。

阿加莎放棄偽裝成跟原主性情的念頭,跟福爾摩斯說道:“我被未婚夫拋棄,難道不足以讓我性情大變嗎?”

福爾摩斯卻顯然不信,“我熟知的阿加莎,並不是這樣的。”

阿加莎想了想,想不出自己該要說什麼,於是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