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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成長手冊 容光 4291 字 3個月前

這一瞬間凝固了,手上一滑,那兩隻白生生的饅頭就這麼滾落在地,染了一地汙泥,她顫著手彎腰去撿,一連撿了兩次,才控製住自己的手不要哆嗦,將饅頭拿起來揣在衣襟裡。

下一刻,她朝著寺廟的後方大步跑去,再也顧不得許多,從那低矮的圍牆開始往外爬。先前去廚房要吃食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那裡的牆比彆處要矮一些,現在竟然也成全了她,雖是哆哆嗦嗦的,但好歹竟叫她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順順利利地翻牆出去了。

城隍廟的後麵仍舊是江州繁華的主乾街道,此時正值夜幕低垂、華燈初上之際,街道兩旁擺起了夜市,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熱鬨。

楚顏走在喧嘩的人群裡,卻不知還能往哪兒走。

她下意識地從衣襟裡拿出那兩隻已經臟了的饅頭,拍了拍,又湊到嘴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眼睛酸澀得厲害,可她顧不上那麼多,她隻知道唯有吃飽了才有力氣逃命。

她還不想死。

她一定不能死.

☆、第109章.

夏日的晚風帶著微微的濕氣,吹在臉上竟也有種莫名的溫暖氣息江州城的夜晚不知為何如此熱鬨,路邊的攤鋪都擺了起來,大紅燈籠高高掛起。

楚顏笨拙地啃著剩下的那隻饅頭,努力把下巴抬高,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她原本是那個平凡普通的二十一世界的人民教師,偶爾會為自己微薄的工資抱怨,還會為學校食堂的飯菜難吃而發牢騷,她遇見過最可怕的事情不過是路邊突發的惡性車禍,光是看見撞得滿目瘡痍的現場都足以叫她繞道三尺,可如今呢,孤零零地穿到了這個朝代,在後宮的艱難險阻裡摸爬滾打求生存,今日甚至落到了如此地步,要孤身一人麵對什麼狗%e5%b1%81拜火教的追殺。

她眨了眨已經有些溼潤的眼睛,低下頭來看著路邊的攤鋪,卻發現上麵擺著好些綠油油的粽子……於是恍然大悟,難怪如此熱鬨,再過幾日就是端午節了。

臨走之際,太子還笑著地替她戴好發間的玉簪,打趣說:“等你祈福回來,就能一同吃粽子了,到時候京城會舉行龍舟比賽,我帶你去看,可好?”

好什麼好,他如今若是再不來就她,恐怕等他見到她的時候,她渾身都叫人刺出無數個窟窿眼兒,他才真的要讓人把她包成粽子埋了。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這樣熱鬨的地方叫楚顏暫時安心了些,至少那群人追出來了,也沒那麼容易發現她。

可是午夜之後呢?人群都散了,她又該去哪裡?

楚顏茫然地垂下頭來,再次鼓起勇氣抬頭向前看時,是因為前方驟然傳來了一群人的吆喝聲:“快閃開!都趕緊閃開!”

她心下一慌,還以為是黑衣人騎馬追來了,豈料抬頭惶恐地看去時,竟忽然在人群裡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騎在棗紅色的汗血寶馬之上,發間束著一隻純淨的白玉頭冠,光華流轉,清雅溫潤。他的側臉在輝煌的燈火映照下顯得柔和又不真實,從這個角度看上去真真是眉目如畫、俊朗舒雅。飛揚的劍眉微微蹙起,似是在憂慮什麼,薄%e5%94%87輕抿,平日裡憂心政事時也總是這幅苦大仇深的模樣。

楚顏忽然想笑,因為她竟然看見了自己的幻覺,看見了那個本該在宮裡而不應該出現在江州的太子殿下。他若是知道了她的下落,此刻應該是心急如焚地侯在禦書房裡遲遲不回永安宮歇息,而萬喜就會儘到出一個忠心耿耿的貼身太監總管的本分,不斷費儘口水勸說他;他若是不知道她的下落,此刻也許就會坐在永安宮裡,看一看臨睡前必定會翻閱的書籍。

總而言之,不會在此地。

她還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思念過那個任性又不夠成熟的太子殿下……或許也不該再這麼說他了,畢竟他成長的速度十分驚人,在她臨行之前,他的心思已經強大到了她都無法看穿的地步了。

楚顏眼都不眨都望著那個人,卻在須臾之後忽然發現,這不是幻覺!

他走得倉促,連黃袍都未曾褪下,因為長時間的趕路,發髻也微微淩亂,麵上顯露出難得的疲倦,可是眉目之間卻又充滿前所未有的堅定。

甚至因為在馬背上,他的衣衫在夜空裡劃起了一道道波瀾,生動又鮮明,全然不是她能夠想象出來的。

楚顏幾乎立馬張開了嘴,想要揮動雙手叫他朝這裡看。

她在這裡!

快過來!

可是就在雙手舉到半空時,她猛然發現從右邊的巷子裡也衝出了一群黑衣人,警覺地四下搜尋著,為首一人正是她在城隍廟的後院裡看到過的朱雀!

楚顏瞬間失聲,因為那群黑衣人離她太近太近,每一個都佩戴著長刀,若是她喊出了聲,這群死士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拔刀在她身上刺出無數個血窟窿,屆時哪怕顧祁真的聽見了她的呼喊,趕來時也隻來得及為她收屍。

她的心在瞬間緊縮起來,那種絕望和掙紮像是溺水一般將她淹沒。

為什麼會這樣?

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死之前卻偏偏要讓人看見一線生機,這難道是裡他媽的的天雷狗血至極的情節嗎?

可是她無法多想,隻能一頭紮進人群裡,俯□去假意與路邊的攤販討價還價。好容易渾身僵硬地等到那群黑衣人從離她數尺之遙的身邊離開之後,她才發覺後背都被汗濕透了。

來不及管那麼多,她倏地轉過身去搜尋顧祁的身影,可是茫茫人海,燈火依然輝煌,哪裡還有那個人的身影?

楚顏頓覺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

她想哭,想笑,想尖叫,像發瘋,可是最後隻能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然後任由喧鬨的人群從她身邊來來去去,而她的耳邊隻剩下一片寂靜。

下一刻,夜空中驟然盛放出了朵朵絢爛的焰火,大街小巷都歡呼起來,似乎在慶祝即將來臨的端午節。

所有人都朝著河邊走去,楚顏無力站在那裡,卻被人潮推擠著,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

去哪裡?還能去哪裡?

她死死咬著嘴%e5%94%87,最終也隻能低低地笑著,然後鬆開嘴%e5%94%87,隨便去哪裡吧,反正也無處可去了。

又一朵焰火砰地一聲在空中綻開,人群爆發出更大的一陣歡呼聲,楚顏原本被人推擠著向前走去的身子忽然釘在了原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竟在這焰火盛放的夜空之下看見了此生最為難忘的神跡:那個明明與她擦肩而過、消失在人群裡的太子殿下,此時此刻竟安安靜靜站在她眼前,白玉頭冠光華流轉,麵容清雋宛若神祗,眼神裡是緊繃太久太久過後終於如釋重負的放鬆,緊抿的薄%e5%94%87終於也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一字一句輕輕地說:“找到你了。”

楚顏怔怔的看著他,隻覺得世界都在此刻失去了色彩。

她忽然記起朝華夫人死後,她也曾在京城的墨河邊上與他失散,而在她久尋未果之際,他也是這樣準確無誤地從人尋中穿行過來,然後穩穩地握住她的手。^思^兔^在^線^閱^讀^

那時的她如此矯情地問了他一句似乎很多言情劇裡的女主角都會說的一句話:“不管何時何地,殿下都會這樣輕而易舉地在人群裡找到我麼?”

而顧祁將她的臉埋入懷裡,隻聲音清晰堅定地說了一個字,“會。”

她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深刻地意識到,原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眼前這個男子竟不知何時起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而他也正一點一點實現從前的諾言,努力變得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為她撐起風雨,護她一世安寧。

穿來這個陌生朝代的當日,楚顏沒有哭過。

被清陽帶人侮辱數次甚至推下水池的時候,楚顏沒有哭過。

被冊封為太子妃之後,顧祁遷怒於她、逼迫她婚前**,楚顏也沒有哭過。

祈福回宮這一路上,被人刺殺、孤立無援、痛失同伴……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她統統沒有哭過。

可是眼下,在終於被他找到、一切不安與無助瞬間遠去、甚至那些危險那些此刻那些災難通通不會再有的時候,她竟然哭了出來。

前所未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驟然失控了,楚顏倏地蹲□子開始嚎啕大哭,這是她打從來到這個朝代以來都沒有流露過的真實情緒,所有的委屈、不安、痛苦、失望,以及劫後重生的喜悅,全部聚集在同一時刻爆發出來。

顧祁一驚,隻覺得這樣的楚顏叫他忽然手足無措,他蹲□來,緊張得像個孩子,還和十年前在馬車裡看見楚顏哭的時候一模一樣,笨拙到不知如何去安慰她,隻能咬緊牙關把她攬進懷裡,一遍又一遍艱難地說:“是我來晚了,若是我早一點找到你,你就不會受苦了……”

那句“來晚了”被他翻來覆去說了不知多少次,他的心窩某個地方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痛到出不了氣。

他的楚顏,他%e4%ba%b2眼看了將近十年才等到她長大的楚顏,他竭儘全力保護在永安宮小小的屋簷下不願意讓任何人傷害到的楚顏,堅強到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從未在他麵前笑得安然美好的楚顏……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再一次看見她哭成這樣。

顧祁的世界驟然安靜下來,所有嘈雜的背景聲音都被過濾掉了,隻剩下楚顏歇斯底裡的哭聲,和%e8%83%b8腔裡某個地方瞬間崩塌的細微響動。

他苦澀地抬起她的下巴,看見了她滿麵淚光的模樣,隻能用一種卑微的姿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然後將她緊緊箍在懷裡,緩緩地閉上了眼。

歎了口氣,他用低沉到塵埃裡去的語氣對她說:“是我錯了,是我來晚了。哭吧,哭夠了就睜眼看看我,實在不解氣,我讓你當著眾人的麵賞我幾個巴掌,或者乾脆拿刀砍我……”

他的低聲安慰像是說話不經過大腦的稚童,毫無道理。楚顏卻果然在這樣的安慰下慢慢停止了哭泣,她抬起頭來看著顧祁,終於恢複了理智,驟然一驚,忙道:“秦大人還在城隍廟裡,已經落在了那群黑衣人手裡!”

顧祁麵色一沉:“黑衣人?什麼黑衣人?”

“就是在回宮之路上刺殺我們的那群人,他們就在江州城內,還與江州知府黃顒其——”話到此處,楚顏倏地一怔,隨即慌忙朝顧祁身後看去,豈料人潮擁擠,哪裡有半個侍衛的影子?“殿下,你……你一個人來的?侍衛呢?你沒帶侍衛?”

她大驚失色,麵上猶帶淚痕,卻已然恢複到了先前的戒備狀態,來不及關心秦遠山。她隻知道若是那群人和黃顒其狼狽為奸,要對她不利,那就必定懷有二心,說不定最終目的是要對太子下手。眼下太子孤身前來救她……她的心臟倏地停止了跳動。

秦遠山尚且生死不明,她自己也才逃出虎%e7%a9%b4,可如今的她隻顧著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