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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成長手冊 容光 4352 字 3個月前

而當初那封給顧淵的信,顯而易見就是他交付太子之位的說辭。

竇太後心頭恨得牙癢癢,卻又無計可施,偏生這幾年在外風餐露宿的大王爺走街串巷地當畫師,日子倒是過得愜意,身子骨卻不好。本來一個自小嬌生慣養的皇子,孤身在外,你還能指望他把自己照顧得多好不成?

竇太後替他娶了杜氏進門,兩人雖無感情基礎,但杜氏溫婉賢淑,大王爺撇去沒有治國之才不說,個性卻是溫和謙恭,頗有藝術氣息。他會給杜氏講述這些年來在外遊曆的所見所聞,兩人笑得前仰後合,也會在杏花開滿枝頭的春日讓杜氏站在樹下,替她畫一幅春日美人杏花即景。

日子倒也過得悠閒自在。

然而大王爺的身子越來越差,縱有宮裡的珍稀藥材源源不斷地賞賜下來,婚後第七年時,他也終是撒手人寰,拋下年輕的杜氏和五歲的兒子離開人世。

杜氏受到的打擊太大,整個人都失去了生活的重心,日日心絞痛,到最後竟開始發瘋,常常連自己的兒子也不認識了。而好不容易清醒點時,她才能安安靜靜坐在那兒,但也隻是呆坐著,要麼抹眼淚,要麼什麼話也不說。

於是一天一天走到了今天這地步。

大夫下去替杜氏抓藥,屋子裡隻剩下顧初時和兩個婢女,外加一個哭哭啼啼的劉嬤嬤。

顧初時疲倦又無力地閉眼靠在椅子上,劉嬤嬤就使了個眼色,讓兩個婢女先出去。

“王爺,可否聽老奴一言?”她擦乾眼淚,還是跪姿。

“起來吧,站著說話。”顧初時對她還是比較溫和的,這是當初一直跟在杜氏身邊伺候的人,一路照顧著杜氏,哪怕今時今日杜氏已成瘋子,她也一直儘心儘力。

“當初若非當今聖上慫恿老王爺,他也不會就這麼撂下擔子離開了京城,過了那些年的苦日子,更不會拖著副病怏怏的身子回來,英年早逝。老奴以為皇上心思極深極重,覬覦皇位,所以不顧老王爺死活,偏生老王爺心好,真把皇位讓給了他,自己去受苦。如果不是皇上心狠,老王爺又何至於走得那麼早?夫人又哪裡會成今日這樣子?”劉嬤嬤恨得緊,言辭不顧細謹,邊說還邊抹淚。

這番話叫人聽了可了不得,顧初時倏地睜開眼,定定地看著劉嬤嬤,冷冷地說了兩個字:“噤聲。”

哪怕是府裡,也須得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隔牆有耳,這是萬年不變的真理。

“你年紀大,人糊塗,本王今日就不計較你言辭之失,隻是什麼話當講,什麼話不當講,你最好搞清楚,免得他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一字一句扔下這麼些重話,然後轉身離去。

和煦日光照在小院裡,他衣袂飛揚地往外走,目不斜視。

枝頭的兩隻黃鶯忽然嘰嘰喳喳叫了起來,他腳步一頓,停在樹下抬頭看去……成雙成對,比翼雙飛?

眼神冷冽到比冬日不化的寒冰還堅硬,他毫不猶豫地吩咐守在小院門口的小廝,“把樹砍了,從今以後不要讓我看見這院裡有鳥可以落腳的地方。”

可是到底心裡是無法釋懷的。

他走在這偌大的王府裡,忽然覺得一股重重的無力襲上心頭。

父%e4%ba%b2走得早,母%e4%ba%b2又成了眼下這模樣,就連他的祖母——竇太後也被皇帝以“養病”的名義送去了淨雲寺清修。

想到竇太後臨走之前跟他說的那些話,顧初時的拳頭緊緊地握起來。

皇宮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當今皇上先是以理解父%e4%ba%b2的人生目標為由,慫恿他交付皇權、離開京城,害得父%e4%ba%b2在外染病,早早的走了;而後又忌憚竇太後的報複,又假借什麼養病的幌子,把自己最後一個%e4%ba%b2人也送走了。

想到母%e4%ba%b2的慘狀,他整個人都像是身處冰窖之中,寒冷徹骨。

顧初時恨得牙齒都咬得緊緊的,一拳砸在道旁的樹乾上,樹葉都落了一地。

他轉身快步朝書房走去,研墨,執筆,落書,最後把那張字條卷了起來。他轉過身去,移開牆上的那幅畫,按下了其後的一凹凸不平的地方,於是吧嗒一聲,書櫃從中分開,露出了其後的一個暗室。

他走進其內,再走出來時,手裡的字條已經不見,隻剩下一塊碧綠的玉佩,顏色瑩潤,碧綠無暇。玉石並不似白玉那般透明,而是充滿紋路,彆有特色。

再一次按下機關,書櫃合攏,一切有如先前,沒有絲毫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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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的小院又恢複了平靜,唯有苦澀的藥味從中飄出。

先前還抹淚的劉嬤嬤已然沒有了方才的哀戚之色,反而沉著地走進了杜氏昏睡的地方,在床邊站定。她先是俯□去,伸手在杜氏的腦後細細摸索著,像是在尋找什麼,半晌,手指驀地定住,然後朝外慢慢地抽出什麼東西來。

她朝外走,平靜地把手裡的東西插在了窗台上的那盆蘭花裡。

“我去集市買些能平複心情的香料回來,你們倆好好看著夫人,彆讓她醒了找不到人。”

“是。”

而出了王府,劉嬤嬤沒有朝市集走,反而往巷子裡的一處人家走去。

她推開吱吱呀呀響不停的門,破舊的院子裡有個佝僂的老人在砍柴。她沒打招呼,隻是一路走到老人麵前,在他抬頭望著自己時,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啞叔,我來傳書。”

那老人麵目醜陋,眼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開開合合的嘴,半晌才點點頭,轉過身去,在簷下掛著的籠子裡取出一隻信鴿,交給她。

劉嬤嬤把事先準備好的字條纏在了鴿%e8%85%bf上,然後放飛。

動作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顯然是對這種事情熟稔至極。

“我先回去了。”她朝院外走,被她稱作啞叔的老人又開始劈柴,因為背對她,所以毫無反應。

這老人竟是又聾又啞,要依靠%e5%94%87語才能辨彆對方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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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王府裡負責照看花花草草的小廝抱著盆新的蘭花朝杜氏的小院走,邊走還邊嘀咕:“真是邪了門兒了,病的是夫人,怎的回回這花也跟著死?夫人犯一次病,花就死一盆,當真嚇死人了……”

然而進了門以後,他熟稔地跟小院裡的兩個婢女打招呼,笑嘻嘻地一口一個“好姐姐”,全然沒有方才的害怕了。

若不是這院裡兩個婢女生得好看,他才不願意來送什麼花呢,反正送了也要死,白送!

他把花放在窗台上,又把那盆死了的蘭花抱在懷裡,“那兩位姐姐,我改日再來啊。”

“去去去,你這是在咒夫人早日犯病呢?”其中以個婢女啐了他一口。

他又嬉皮笑臉地走了。

半路上,他在擺弄那盆蘭花,看它究竟為何死,手撥弄著蘭花的%e8%8c%8e乾時,卻忽然被什麼蜇了一下,痛得他嘶的一聲倒吸口涼氣,再看食指,喲,好大個血洞!

朝著剛才被刺的地方慢慢摸索了一下,好家夥,竟然被他發現一截明晃晃的針頭!

他趕忙把那針j□j,居然有兩寸長,看上去像是粗線繡花用的大頭針,不像普通的針那麼細。

“總算知道為啥死了,兩位姐姐也真粗心,這東西也能隨手往裡插。”他笑了笑,一邊搖頭一邊走。

看來是夫人每回一發病,就有人心急,隨手把針往花裡插。

王府裡又是一片寂靜。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信息量大,字數超肥,大家看出究竟了麼。

擅長分析陰謀論的妹紙可以開始琢磨了,晚上見:)l3l4

☆、第94章

◎思◎兔◎網◎

進宮上早朝的時候,天還未亮,偌大的皇宮裡隻有還拎著燈籠來來去去輕手輕腳的奴才們。

恭%e4%ba%b2王算是朝臣裡進宮早的,負手信步走在宮道上,一身朝服,姿態悠閒。

來往的宮女太監見了他都俯□去恭恭敬敬地行禮,他隻是點頭,也不說話。整個皇宮還未醒來,靜悄悄的,而在這些快速穿行的腳步裡,隻有他一個人不緊不慢,閒庭信步。

經過長信門的時候,一旁的朱門裡走出一個拎著燈籠的小太監,見到他了,俯□去行禮。

顧初時頓住腳步,從寬大的袖袍裡伸出手來,掌心攤開,其間赫赫然擺著隻碧綠色的玉佩,有半個手掌那麼大,擺在他白皙好看、指節分明的手心裡顯得愈發奪目。

小太監畢恭畢敬地接了過去,而顧初時隻留下一句:“留心,不要被人看見了。”

“王爺請放心。”

常春閣裡,所有的秀女都還在睡覺,北院的門外卻輕手輕腳地走進來一個小太監。

守門的太監迷迷糊糊地從桌上抬起頭來看,見是打更的人,也就沒多說,又趴下去繼續打瞌睡。

那打更的太監從從容容地來到其中一個院子前,四下看了看,確認沒人後才溜進了小院,在窗戶上輕輕敲了敲,不多不少,恰好四下。又隔了片刻,他再一次伸手,還是和先前一樣敲了四下。

門吱呀一聲開了,剛披上外衫的崇箏出現在門後,那小太監立馬從衣襟裡掏出玉佩遞了過去,低聲道:“方才王爺上朝前給我的。”

崇箏接了過來,問了句:“需要回口信嗎?”

那人搖搖頭:“我不知道,王爺隻說留心,不要被人發現了。”

“知道了。”看來是不需要回信了。

門又一次合上,崇箏走到燭台前麵,拿起火折子把蠟燭點燃了,然後攤開手心,仔細瞧著那塊玉佩。

她伸出左手來細細地在玉身上來回摸著,直到終於感覺到一條細細的紋路,這才一手握住一端,啪的一聲掰開了玉。原來那玉竟是兩截拚在一起的,隻是做工極其精巧,又因為玉石選得巧妙,紋路很多,所以肉眼幾乎看不清那條接縫。

玉的中間有一部分空的地方,崇箏從裡麵輕輕抽出了那張卷起來的字條,打開來看。

字條很短,隻有幾句話,是那個人的字跡,遒勁有力,龍飛鳳舞。

看完之後,她迅速把字條拿到火上去點燃,然後把燒剩下來的灰燼通通倒進了窗邊的盆栽裡,又拿起梳妝台上的簪子輕輕撥弄了幾下,把土翻起來蓋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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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淨雲寺,共需兩日半。

楚顏坐在馬車上顛簸,%e5%b1%81%e8%82%a1有些吃不消,剛開始還會因為出宮而略感新鮮,不時掀起車簾看看沿路風光,可時間一長,來來去去看到的都是山路兩旁的蒼翠林木,也就漸感無聊了。

還好她身旁除了含芝以外,還坐著另一個人,五官秀氣,笑容溫暖,不是馮靜舒又會是誰呢?

太子考慮得很周到,擔心楚顏一人去祈福會覺得孤單,又想著蕭徹離京,肯定也不放心把夫人留在家中,便把蕭氏夫婦一起都給請了出來,楚顏有個伴,蕭徹也不至於牽腸掛肚的。

隻可惜路途雖然不無聊,但這麼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