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1 / 1)

奸妃成長手冊 容光 4329 字 3個月前

境一直沒有散去,他就這樣看著那個人,卻驚覺哪裡不對。

若這是夢境,為何她會老去?

三十多歲的婦人,眉眼雖然美麗,但卻不似從前那般青澀……而她看他的眼神,也絕非從前他接觸過的,帶著怨,帶著恨,帶著淚,帶著痛。

他竟然在這裡遇見了顧歡陽!

第054章.歸去

第五十四章

卓定安倏地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裡碰見長公主,因為十五年未曾相見,他一直以為今生今世也許都不會再看見她。

這些年來他很少夢見她。

起初是因為太過想念而不斷夢見,後來是因為太過想念而不敢夢見,到最後竟然不知為何再也夢不見。

而如今她活生生地站在他麵前,和記憶裡那個神采飛揚地說要嫁給他的小姑娘重合在一起,可最終他望著她,卻意識到這早已不是他的小姑娘。

從他離開皇宮前往西疆那天起,她就已經嫁作他人婦。

長公主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似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e8%83%b8口膨脹到發疼的情感,聲音顫唞地叫了一句,“卓定安?”

他瞬間明白了她的心思,她也和他一樣以為這是一場夢……不敢相信,卻又忍不住想要確定。

他很艱難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朝她點了點頭,晦澀地說了一聲,“微臣參見長公主殿下。”

微臣。

長公主。

這樣的稱呼令她禁不住晃了晃,渾身發涼。

多麼遙遠的距離。

初相見時,他也是這樣稱呼她,而今闊彆重逢,他們終於回到了起點,就好像那些過往通通是場夢,十五年過去,煙消雲散。

她明明給了他那封信!她明明告訴了他自己這些年來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又是如何在對他的放不下和對現實的絕望中掙紮,他卻恪守君臣之禮,隻肯叫她一句長公主殿下?!

她忽然伸出手來問他,“信呢?”

卓定安似是詫異地抬起頭來望著她,“信?公主說的是什麼信?”

她一愣,“秦殊……沒有給你那封信?”

卓定安茫然地搖搖頭,“我在前線抗敵,駙馬爺在城內駐守,大軍回京以前,微臣並未與駙馬爺交談過,自然也不曾給過微臣什麼信了……怎麼,公主有信要交給微臣?”

長公主看著他這般自然的神色,進退有度、禮儀俱全,又聽他用這樣稀疏平常的語氣問自己難道有信要交給他,隻覺得一顆心瞬間墜入冰窖。

他怎麼會這樣對她?

在她一心以為他也會和自己一樣十五年來都活在痛苦與思念中時,他卻並未和她想象中一樣,反而在重逢之時麵色如常,像是真的隻是在麵對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

他覺得她會有信給他是件很奇怪的事?

是了,她已嫁為人婦,他也有了如花美眷,難道兩人還有必要一敘舊情麼?

此時此刻,秦殊有沒有把那封信交到他手上似乎都不再重要。

長公主的眼睛裡慢慢蒙上一層水霧,卻死死地盯著卓定安,眨也不眨地問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我是誰?”

卓定安垂眸看著地麵,維持著方才的模樣,恭恭敬敬地叫了聲,“長公主殿下。”

一模一樣的稱呼,連語氣都是一樣的尊敬疏離。

他叫她長公主殿下,再也不是從前的歡陽。

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卓定安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說道,“好!好你個懷遠大將軍!你說的沒錯,本宮是長公主,而你自然該叫本宮一句殿下!今日能在此處遇見將軍,本宮自然是十分開心的,畢竟將軍戰功顯赫,如今又被擢升為一品大將軍,本宮竟然三生有幸能在有生之年%e4%ba%b2眼見你一麵,實在是難得,難得!”

她這麼瘋瘋傻傻地說了一通,然後忽然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轉身的瞬間,她終於眨了眼,於是眼淚猛地斷了線,再也停不下來。

她走得極為辛苦,步履艱難,如臨深淵。

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卓定安的拳頭捏得死死的,指節都已經泛白。

看著那個清瘦的背影搖搖晃晃地離去,他要費儘全身力氣才能製止自己衝上前去把她抱入懷裡,而衣襟裡貼近%e8%83%b8口那個地方,有一封被他小心翼翼折起來的信,染了他的體溫,就好像這樣便能融入他的骨血。

她已是有夫之婦,是全天下的長公主,哪怕駙馬對她不好,那也是她的家事。

而他是戰功顯赫的懷遠大將軍,也是雅玉的丈夫,就算沒有夫妻之實,始終難以逾越這個名義上的束縛。

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人生,注定再也沒有相聚之日。

*****

翌日的早朝之上,顧祁終於做出了對定國公的決定。

忽生急病實乃人之常情,並非人的意誌可以控製的事情,而定國公在生病之前,對西疆事宜儘心儘力,足以見其忠君職守的決心。

然其做事不夠仔細,缺乏防備心,竟誤食毒菇,延誤軍情,幸而恭%e4%ba%b2王等人及時趕到,這才沒有鑄成大錯。

最後,太子下令,要定國公在府上安心養病,從前所管的事務暫且由尚書令沐青卓接管,一切待到病好後再做打算。而這一次延誤軍情,對他的懲罰便是半年之內俸祿上繳國庫,且將皇帝賜給他的淮北領地收回一半。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後麵這條所謂的懲罰其實壓根不痛不癢,真正的懲罰是前麵那一條——轉交事務給沐青卓,這相當於是在卸趙武的權,長沐青卓的威風。

定國公受了懲罰,可沐青卓卻也不見得就有多歡喜。

若是真的論延誤軍情之罪,定國公可能連這個國公的封號都要丟掉,可如今太子也不過是卸了他的部分實權,實在是毫無誠意。

果然是血脈相連,沒辦法下狠手。

誰又知道他病好以後,太子會不會又重新把卸掉的權利歸還於他呢?

沐青卓隻能告訴自己,一步一步來,總有一天趙武會被自己完完全全踩在腳下。

而朝臣們亦不難看出,雖然沐青卓如今處於上風,但定國公尚有翻身的餘地,朝中局勢尚且不明,再加上又有新的勢力興起。

看來今後的好長一段日子裡,朝堂上都會很熱鬨了。

西疆的事情落下帷幕,賞罰也都定下,而此時此刻,所有人似乎才想起件事情——

太子殿下的大婚似乎也該舉行了。

太子冊妃乃國婚,自然是怎麼隆重怎麼來了。

顧祁先是命人送了傳書去江南的皇帝行宮,可十日之後,江南來了回音,說是找不著皇上和容皇貴妃了。

顧祁倏地從書桌後站起來,“你說什麼?找不到皇上?”

那傳書之人戰戰兢兢地說,“行宮裡隻有守宮的老嬤嬤,說是皇上和容皇貴妃已經走了好久了,早就沒在行宮裡了。”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震驚之餘,顧祁忙吩咐萬喜調配江南的官府人馬全力尋找皇上和容皇貴妃,同時要注意保密,不可泄露出去半點信息,以免召來有心之人。

因擔心父皇和母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這一日顧祁都寢食難安、心神不寧。

可黃昏的時候,忽然有加急傳書送來,顧祁匆匆忙忙地打開來看,先是看到了父皇的字,略微放鬆了些;然而看著看著,神情又冷了下來,到最後已然陰沉到了一種境界。

信是皇帝寫的,說是兩人不願一直住在行宮,因此就在江南四處走走,權當出遊。

他還說顧盼的身體一直不好,這些年來大病偶有,小病不斷,恐怕是那場天花留下的後遺症。因此顧祁的大婚時,他們恐怕不能及時趕回來,因為擔心顧盼的身體經不住長途跋涉。

顧祁不知心頭是種什麼感受。

在他一個人經曆這麼多事情時,父皇和母妃似乎並沒有為他擔心過,西疆戰亂、朝臣逼婚,他的每一封送去江南的信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無回應。

他甚至覺得父皇是已經忘了有自己這個兒子,他們過著他們世外桃源般的日子,而他卻一個人在皇宮裡苦苦掙紮。

而今他這個太子即將大婚,身為父皇的人竟然不回宮參加大婚典禮,是真的因為盼兒身體孱弱,還是這隻是他們不願回宮的借口?

是啊,江南多好,溫柔鄉,旖旎夢,遠勝這幽深皇宮千萬倍。

一旦拋下,他們又怎麼舍得回來?

顧祁的眼神一點一點冷下來,到最後竟變得寒冰一般,再無一點溫度。

也許他該感謝父皇,如此踏實安穩地把這天下交托於他,然後縱享天倫之樂。

盼兒,母妃,還有他,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而自己呢。

顧祁忽然笑了,眼神一片死寂。

他已經坐擁天下,擁有了盼兒所無法擁有的富貴榮華、權勢江山,也許合該失去些什麼,這才是公平的。

他揮筆寫下回信:望盼兒早日好起來,兒子理解父皇的一片苦心,宮中一切也會儘心照管,請父皇放心。

最後一點落筆極重,墨色浸染開來,像是被淚水浸漬一般。

*****

江南水鄉,清林之中。

身著青衫的男子站在湖邊垂釣,陽光透過樹葉間隙投射在他身上,斑駁細碎。

察覺到手裡的細線動了動,他倏地一抖手腕,將魚竿拋起,嗬,隻見魚鉤上咬著一條好大的魚!

他動作利落地把魚取了下來,然後拋進腳邊擺著竹簍裡,裡麵已經裝了好幾條魚,他提起竹簍看了看,沉甸甸的,便收起魚竿,打算往回走。

豈料一轉身,竟看見林子邊上站著個人,靜靜地看著他。

“盼兒呢?”他走向一身素衣的女子,她伸手來接竹簍,他便搖搖頭,“太沉了,你提不動。”

女子也不強求,隻笑了笑,跟著他一同往回走,“盼兒在睡午覺,我來看看你釣到魚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