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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 樓雨晴 4545 字 3個月前

當你全允了。」

傾靠在他%e8%83%b8`前的身軀移動了下,一抹溫熱吮住他%e5%94%87瓣,他驚駭得連想都不敢去推想那是什麼,神魂震麻,無法呼吸。

這就是——小恩看待他的態度?幾時開始的?他竟毫無所覺。

他不敢——或許說,他根本就沒有勇氣麵對這個事實,更不敢去想,一旦說破了,他們之間又會走向何種境地。

後來,他再定心去想,才發現小恩看他的眼神,竟是如此熱烈,深刻而專注得教人幾乎無法迎視。

十七歲的小恩,還太年輕,日夜與他相處,多年下來難免產生一些虛幻的錯覺,他有義務保護他,將他由這道錯誤的迷思中拉出來。

下意識裡,他開始回避對方的目光,日日苦惱著,可他還沒來得及思索出該如何導正這偏頗的局麵,就措手不及地發生了那件事,幾乎讓他失去了小恩。

於是他想,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讓小恩離開,保護他,也讓他沉澱情緒,由愛情的錯覺中清醒。

當小恩說——即便沒有發生那件事,他最後還是會這麼做。

或許吧。小恩是個敏[gǎn]的孩子,他不確定那一個月,他表現出來的感覺是什麼,他有心避他,向來那麼在乎他一言一行的小恩,又怎會沒有察覺?

他想,再如何小心翼翼,他還是傷了他,讓小恩覺得自己是困擾,被人避之唯恐不及,才會將他遠遠丟開,眼不見為淨。

以至於,最初被遺棄的埋怨,終致成了恨。

更沒料到,衝著那股對他的怨惱,會惹出這麼多事端來——

「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對著一室悄寂,他歎出一腔深沉的無力與無奈。

能做的,他都做了,能擔待的,也都為他擔待下來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拿這個任性的家夥怎麼辦?已經賠上一個袁青嵐了,真要任他哪一日闖出無法挽回的大禍,才來懊悔莫及嗎?

你真的了解他嗎?

如果那都是為了獨占你,你還能信誓旦旦說不可能嗎?

他這人不擇手段,連人命都不看在眼裡……

袁青嵐的話,一遍又一遍在腦海裡交錯,甩不掉,拋不去。

真是這樣嗎?是他盲目的溺愛、縱容,才釀成這一連串錯誤與悲劇的發生?

「彆讓我對你失望,小恩……」

◇◆◇

繼袁青嵐之後,嚴世濤無預警地也病倒了。

這一年隆冬,嚴君離反常的安然度過,卻是疲於奔命,為妻子與父%e4%ba%b2的病情而心力交瘁。

府裡議論四起,說父%e4%ba%b2這場病,是嚴知恩一手造成,說他狼子野心,圖謀家產,連義父也能下手……

每回探望父%e4%ba%b2,榻前侍藥,總得聽他聲聲咒罵,怪自己瞎了眼,不該錯信了那賊人,養虎為患,反噬己身……

父%e4%ba%b2呼風喚雨了一輩子,慣於將權力掌握在手中,讓所有人匐匍於腳下,如今讓嚴知恩奪權,狠狠摔上這一跤,一時怒氣攻心,無法承受這種受製於人的滋味。

小恩這招確實夠狠,奪去他視之如命的權力,那是比世間任何的淩辱手段更教父%e4%ba%b2難以忍受。

可他不認為小恩真會對父%e4%ba%b2如何,最多是激激他、嘔嘔他,圖個心裡爽快罷了,比起當年爹對小恩做的,他又有何立場去指責什麼?

他隻能勸慰著,要父%e4%ba%b2放寬心,好好養病。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這幾年來,父%e4%ba%b2身子日益衰敗,精神大不如前,早該擱下那些繁擾俗事安心靜養,在這方麵,小恩並沒有虧待他。

但父%e4%ba%b2總是說,這太委屈他,愧疚什麼也沒能留給他……

若是為此,那更不需耿耿於懷。家業一事,他本就不拘泥,小恩若要,全拿去了也無妨,人生在世,不過就是一衣一履、一碗一筷罷了,他本就物欲極低。

這一日,服侍父%e4%ba%b2喝了藥,好言勸撫大半日,終於入睡後,他緩步走出父%e4%ba%b2寢居,便見前方倚靠曲欄的嚴知恩,顯然已候他許久。

如今,多說什麼都是錯,既是無言以對,他隻能端著空藥碗,沉默地與之擦身而過。

嚴知恩愕然,沒料到他反應會如此平靜,衝動地%e8%84%b1口道:「你都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盤問、責罵、甚至叫他收手……說什麼都好,就是不該如此平靜。

嚴君離停步,淡淡回眸,「自己掌握好分寸,凡事適可而止,彆做出連自己都會後悔終生的事來。」

他已經不是孩子了,說得再多又有何用?但願他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已經管不了、也無力去管了。

嚴知恩見他真打算就這麼走了,一惱,口不擇言道:「就算我對嚴世濤下手,你也無所謂?!」

他低頭尋思了會兒,幾不可聞地淺歎。「彆讓我真的對你心寒。」

一語,震傻了嚴知恩。

直到那道身影走遠了,仍呆怔著,久久、久久不能回神。

三之三 斷然絕義負君恩

與袁青嵐談完後,不到一個月,她便撒手人寰。

辦完妻子的後事,百日內,父%e4%ba%b2也措手不及地病逝。

那一日清晨,嚴君離還去幫父%e4%ba%b2擦身侍藥,父子倆說了好一會兒話,他一點也沒料到,當晚父%e4%ba%b2會那麼突然地就咽下人生最後一口氣。

那一日傍晚,嚴知恩進過父%e4%ba%b2寢房,並且傳出激烈的爭執聲,他離開後沒多久,父%e4%ba%b2便死了。

這事在嚴府婢仆間私底下傳得很難聽,甚至傳出府外,眾人無不質疑嚴家老爺的死,與義子%e8%84%b1不了乾係,也等著看嚴家正牌少爺會有何下場。

接連遭逢喪妻、失%e4%ba%b2的巨大打擊,嚴家少爺整個人都消沉了,幾乎不曾再開口說一句話,隻是安靜地打點父%e4%ba%b2後事。

頭七那夜,他在父%e4%ba%b2堂前守靈,嚴知恩進了靈堂,他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依舊跪於堂前,神情空寂地焚燒紙錢。

「哥——」

他動作一滯,旋即又接續動作,聽若未聞,神情無一絲波瀾。

「你不聽聽我的說法嗎?」彆人不信他,他無所謂,但是連最能理解他的嚴君離,也要跟旁人一樣指責他嗎?

「哥,你說說話好不好?我可以解釋的,隻要你問——」他慌了。兄長從來不曾這樣對待過他,像是心如死灰,對他再也無話可說的模樣。

麵對這樣的嚴君離,心頭沒來由地感到恐懼,顧不得鬥氣,率先軟下姿態。

「這就是你要的嗎?」緩緩地,嚴君離開了口,多日未曾說話的嗓子,沙啞低沉,一字字說得緩慢。

「什麼?」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焚燒完手中的紙錢,嚴君離這才站起身,跪了許久的雙%e8%85%bf一時虛軟地支撐不住,頭暈目眩往後傾跌,一雙手臂迅速支撐住他,沒教他碰著傷著。

他神色未變,輕輕推開肩背上的那雙臂膀,扶著桌麵自行站立,幽暗眸心定定望著火盆那一抹未燼火苗。

「你能解釋什麼?青嵐的死?還是我爹的死?捫心自問,那真與你無絲毫的關係,你完全不必負任何責任嗎?」

一語,堵得嚴知恩啞口無言。

無論直接或間接,他確實——%e8%84%b1不了乾係。

「他們,一個是我的父%e4%ba%b2,一個是我的妻子,你傷害的,不是他們,是我,你知道嗎?」

「……」他可以反駁的,告訴他,他沒想過要嚴世濤死,不是下不了手,而是因為那會讓兄長痛苦,他不是沒有顧慮到他的心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也可以告訴他,袁青嵐不是他想的那樣無辜,她那張嘴說過多少謊言,一再將臟水往他身上潑,由小到大都不知陷害過他多少回了,無論她搬弄了什麼,都作不得真。

可是話到了嘴邊,硬是開不了口,那張哀莫大於心死的麵容,讓他一個字都說不了。

他若不曾心存報複,會把嚴世濤活活氣出病來嗎?

他若不去招惹袁青嵐,會惹來這一身腥嗎?她的反擊也是他咎由自取。

何況,死者為大,活著的人永遠理虧一截,再多說什麼嚴君離也不會接受,隻會認為他損陰缺德,一嘴刻薄。

「你知道,青嵐臨死前對我說過什麼嗎?她說——是我對你的放縱,害死了她;你又知道,爹臨終前對我說什麼嗎?他說——養虎終將為患,你不是人,要我再彆信你。」

他頓了頓,空洞無緒的嗓,悠淺接續。「這麼多年來,無論多少人說你的不是,要我多少防著點,我總是想,小恩不會這樣、小恩不會那樣。就算到了後來,我還是想著,他心裡也不好受,是嚴家虧欠他……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挺身護你,任憑千夫所指也不為所動,但是,我得到了什麼?我寵你寵到你去染指我的未婚妻、我護你護到讓自己的父%e4%ba%b2鬱恨而終。嚴知恩,這就是我多年來獨排眾議、堅決挺你的下場嗎?」

一字一句,不曾揚高音量,可那字字見血的指控,卻比刀刃更銳利,一回回狠狠往嚴知恩心窩裡捅,痛得他不知所措。

但是,嚴君離已經無所謂,也不會再為他而疼了。

最近,他一閉上眼,腦海總會浮現袁青嵐說那句話的聲音、神情,她說——是你們,一同將我逼上絕路。

這輩子,他到死都必須背負一條人命的罪咎。

甚至於,他也無顏麵對黃泉地下的父%e4%ba%b2,這一生,他永遠在為了護嚴知恩與父%e4%ba%b2對立,到頭來,卻沒能護上父%e4%ba%b2一回,愧為人子。

「哥……」

「彆喊我哥。你心裡早就不當我是兄長,口不對心又何必?我不認,你這輩子也不必再喊。」

嚴知恩愕然。

兄長從來不曾對他如此決絕,對方態度一冷,他竟不知所措,像個迷失的孩子般,慌然扯住他的袖。「哥,不要——」

嚴君離無視於他的驚痛慌亂,抽回衣袖,徑自道:「辦完爹的後事,我不會再出觀竹院一步,你也永遠彆進來。」

這話的意思——是窮儘今生,老死再不願相見嗎?

他這才真正意識到,兄長這回是當真的,絕然地不再聽他隻字片語、不留任何餘地。

「不可能!」嚴知恩本能驚吼,做了這麼多,無論對的、錯的,全是為了這個人,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打死他都辦不到!

「你若想再逼死第三條命,大可繼續一意孤行。」這一回,會是他。

「你拿自己來威脅我?!」

「有何不可?」他說過,彆讓他真的心寒,而這一回,是真的讓他寒透心了。「還是,你要我離開嚴府,走得遠遠的?」

一抹寒意攫住心房,直涼到四肢發冷,嚴知恩驚覺到,他是認真的,不是死、就是讓他走,鐵了心要與自己了斷,沒第三條路。

他咬牙。「留在觀竹院。沒你允許,我不會出現礙你的眼,這樣成了嗎?」

「意同呢?我教養,還是你帶在身邊?」

真要切割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就是了?

「我這種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