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有一部分也是想讓嚴君離看清事實,偏偏那顆石頭腦袋,誰都理會,偏偏就是不理他!
既然嚴君離硬是要娶,怎麼攔阻也無用,那便由他去,他也懶得再多言。
「你要說的就這些?說完我走了,往後沒事彆動不動找我來,須知人言可畏,好歹顧顧你相公的顏麵。」
「你對我就這麼無情,連孩子也不要?」見他毫不留戀地轉身要走,袁青嵐幽怨地望他,十足被辜負極慘的情狀。
他訝然失笑。「我當初說過,孩子你若不願生,我不強求;若要生,我也願娶,你倒是說說,我對不起你了嗎?」
那時說了,她就隻會落淚裝可憐,他沒拆穿罷了,還真以為對待嚴君離那套,用在他身上他也買帳嗎?
他開的條件,她兩樣都沒選,而是選擇帶著他的孩子讓嚴君離吞下這冤屈,再拿孩子來當幌子回頭與他糾纏不清。
「我是不得已的,真說了,我們能有活路可走嗎?我以為你能諒解——」
這是個禮教吃人的時代,重重教條壓抑下,對女人從來不曾留情過,她能怎麼辦?
「所以呢?你的選擇,我不也大方尊重祝福了?你現在回頭來翻舊帳,聲聲泣訴我有多虧欠你,是要我怎麼樣?」
「我——」她懊惱地一頓,神情竟流露出些許嗔怨。
她就不信,他會不懂她的意思?
「我們、我們就不能——」柔荑試探地貼上他腰際,幽怨道:「我以為可以的,但是我做不到,我沒有辦法忘記你,整整十年,你很清楚我愛了你多久,聽見你在外頭那些風流情事,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痛、多不甘心嗎?那應該是我的——」
見他沒推拒,她柔柔偎去,主動寬衣解帶,領著他的掌移向纖軀——
嚴知恩冷眼旁觀,隻覺悲哀。
哥,這就是你堅持要娶的女人嗎?為了成這個%e4%ba%b2,狠狠重傷我,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對待。
他為嚴君離,更為自己感到不值,敗在這樣的女人手中,他如何甘心?
他一腔怨怒,探手抓住她,扯離自己身上。「走開!外頭的女人,任何一個都強過你這輕賤的女人。」
「不,我跟他、我們沒有!我還是——」她急急想解釋,他仍是她唯一的男人,她的身子並不汙穢。
「你把丈夫放哪去了?「嚴夫人」!」最後三字,輕緩諷刺地吐出。背夫偷漢,要還不叫輕賤,他真不曉得如何才算是了。
一語,諷得她羞慚滿麵,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隻是、隻是……」支吾了半天,羞憤地吐出:「我沒想傷害他的,隻是……愛情有什麼錯?愛你又有什麼錯?你為什麼不能對我寬容一點……」
美人幽幽泣訴,梨花帶雨最是堪憐。
背夫偷漢,她還有理?
「你的愛情偉大,彆人就活該被你的愛情犧牲?」嚴君離若是知曉,他的寬容換來的是如此對待,將會有多難受?
「那你呢?你又何嘗不是拿我來為你的愛情墊背?!」她一衝動,吼了出來。
他神色僵了僵。
不意外她會察覺,他也從來不怕人察覺,隻是——
輕吐了口氣,他沉沉道:「我的愛情也不偉大,但至少,我敢於承受,隻要他肯允我,把命搭上我都願意。你呢?」
她說,這世道對女人不寬容,男人又何嘗自由?可是他很清楚,什麼才是他最想要的,付出一切在所不惜,不像她,什麼都要,又什麼都不肯舍。
「真有豁出去的決心再來跟我談,若是怕死就安分些。」那他或許還會為她的敢做敢當佩服幾分,彆一麵做娼又妄想立牌坊,好處全給她占儘了。
袁青嵐被他說得滿臉狼狽,一時無話可駁,遂惱羞成怒。「你這樣為他,根本不值得!你付出一腔真心,他隻當你是怪物,扭曲汙穢、避之唯恐不及——」
「他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清楚,用不著你多嘴。」他自己可以心肝脾肺腎,由裡到外罵了個透澈,那是他高興、他爽快!這並不代表他可以容許彆人詆毀心上人一個字。
「我沒騙你!那是他病得迷迷糊糊時,%e4%ba%b2口說出來的,你用那種眼光看待他,讓他覺得彆扭、困擾、麵對你時倍覺不自在,才要你走得遠遠的,你愛他又如何?他嫌棄、否定了你的愛情,他覺得那才叫荒唐汙穢!」
「那又如何?」他麵無表情地回應。那顆讀了一輩子聖賢書的石頭腦袋,會作何反應,他還不清楚嗎?
但是儘管如此,他會因為這樣,就去羞辱一個男人最基本的尊嚴?
未拜堂前是一回事,成了嚴夫人後,又是另一回事,他再如何不甘,也不會用這種手段來羞辱那個人。
「你以為,我會為了你而傷害他?袁青嵐,你太高估自己了。」她不珍惜的那個人,他很珍惜,彆說相提並論,她根本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安安分分當你的嚴夫人,彆丟了丈夫臉麵,自找難看,否則,他就是饒你,我也不會罷休。」說完,他無視眼前活色生香的嬌胴,無動於衷地走過。
袁青嵐簡直羞憤欲死!
自動剝光了送上門,人家還不屑一顧,自討難堪。她揪著淩亂的襟口,羞慚交加,屈辱難當,咬牙恨聲道:「嚴知恩,你混帳——」
他置若罔聞,開了房門前腳才跨出,便見最不該出現的人迎麵而來,門前門外兩相呆望。
……捉奸在床便是這麼回事吧?隻不過差彆在一方有意出牆當%e6%b7%ab婦,他無意配合做奸夫。
他凜著臉,硬氣地不吭一聲,與對方擦身而過。
愛信就信,要不信他,拿他當禽獸敗類看待,他也沒什麼好損失了,橫豎就這局麵,也不會再更糟。
他前腳一去,嚴君離後腳踏入房內,驚見衣衫不整的妻子,再望向那道走遠的身影,頓時腦海一片空白。
這、這一幕——還能有其他解釋嗎?
房內的袁青嵐見了他出現,更加措手不及,七手八腳攏不妥衣衫,慌然驚懼之下,未加思慮,話已%e8%84%b1口而出——
「他……侮辱我……」淚如雨下,哀絕泣訴。
為求自保,她,出賣了自己口口聲稱,愛逾生命的男人。
◇◆◇
忙了一日回來,驚見嚴君離正端坐在偏廳等他。
抑下心湖淺淺的波瀾悸動,他故作沉穩地上前。「來多久了?怎不差人來通知我?」那便不會讓他枯等這麼久。
嚴君離見他取出茶葉,那是自己喝慣的西湖龍井,而且得是「興記」的茶,彆家他喝不慣,這習慣隻有身邊少數%e4%ba%b2近的人知道,以往小恩都會隨時備著。
眼前這人正欲喚小婢提壺熱水,他這才開口。「我讓下人都退去了,有些話想私下與你談談。
他聳聳肩,隻好斟上一杯水,將就著用冷茶待客。
「有事讓人傳話,我就過去了,何必%e4%ba%b2自走這趟,空等大半天。」
「觀竹院裡有青嵐在,不方便。」
所以,現在是防他還是防袁青嵐?
下一刻,答案便出來了——
「青嵐說,你輕薄她。」
是防他。
防他這衣冠禽獸調?戲嫂子。
「你信她?!在你眼裡,我是這種人?」
嚴君離定定望住他,靜默不答。
他是。不必回答,他便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
他個性偏激,一旦把他惹到極限,確實做得出傷敵一千、自損五百的事來。
要不,如今的意同是怎麼來的?
可是就算如此,他嚴知恩要女人還用得著強逼嗎?尤其那人是袁青嵐!
真不知是兄長高估她、還是瞧低了他,那女人從不需他耗費分毫心思便會主動貼來——這些話,他能說嗎?說了,隻是讓那個當丈夫的更加臉上無光罷了。
他僵著臉,調頭望向窗外,口氣生硬。「你心裡都有認定了,何必還來問我。」☉思☉兔☉網☉
嚴君離注視了他好半晌,才端起擱在麵前那杯為他而斟的冷茶,輕啜一口,緩聲道:「我不是來與你爭論此事的。」
「那你來做什麼!」
「我是想,今天弄成這樣,往後沒事,你就少去觀竹院走動,避免再生事端,對我們三人都不好。」
嚴知恩不可置信,惡狠狠地瞪向他。
好,你好樣的,嚴君離!你還真把那女人當寶,為了她對我撂狠話?!當真以為我稀罕去嗎?要不是、要不是——
他怒得幾乎咬碎銀牙。「滾出去!往後你就是死透了,我也不會再踏進觀竹院為你收屍!否則我跟你姓!」
被人趕了一次,又一次!他要再讓人嫌棄第三次,那就是犯賤!
被主人火大地轟出立鬆閣,明明把人惹到肝火大動,甩門力道幾乎震痛了耳,嚴君離竟在這當口,反常的直湧起一絲柔軟笑意。
「你本來……就跟我姓。」低低地,對著空氣自喃。隻不過,那個氣得理智儘失、口不擇言的男人,應是沒能細想吧?
三之二 多情總為無情惱
袁青嵐病了。
為求自保,她撒下漫天大謊,誣陷於人,卻又時時恐懼著何時會被拆穿,日日寢食難安。
她不知道嚴君離究竟信不信她,他沒再提及。後來,知道他去找嚴知恩談過,更是膽顫心驚。
雖然回來後,他神色如常,未曾多言,她卻滿腦子胡思亂想,猜測著嚴知恩對他說了什麼?即便今日不說,哪一日會說出來?
她每天都活在朝不保夕的憂慮之中,他與嚴知恩有那麼多年的情分在,他的心是偏向誰,不必說她也知,又怎會聽信她的片麵之詞?哪一日嚴知恩說了,他不會再容她。
而一旦嚴家無法容她——她打了個寒顫,幾乎不敢想象她的下場。
袁家會垮,她——會成為眾矢之的,屆時,她隻剩死路一條了。
許是心裡有鬼,嚴君離明明什麼也沒說,可是望向她的目光,卻總是讓她覺得,他心如明鏡,仿佛看透了什麼,看得她滿心膽寒。
沒多久,她便病倒了,誠如古人所雲,終日惶惶,無疾而終。
一開始,是佯病示弱以取信於人,說服嚴君離,那一切對她所造成的傷害與痛苦。
到後來,竟當真日益委靡,臥病不起了。
大夫說,她是心頭鬱結,心病不除,藥石罔效。
她知道自己的心結是什麼,從一開始憂心被拆穿謊言的恐懼,到後來是把心一橫,打定主意要死咬住嚴知恩不放,玉石俱焚的恨意。
既然橫豎都沒活路可走,那她便來個抵死不認,死也拖個墊背的。
這是他們欠她的!
一顆埋怨的種子,其實早在很多年以前便落入心田,隻是她埋藏得太好,直到今日,才在心裡生根發芽,盤根錯節地纏住心房,掌控了理智,讓她無法思想,滿心隻想報複那兩個儘誤她一生的男人!
近來,她總是夢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