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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 樓雨晴 4447 字 3個月前

意義,爹是知道的。您要做什麼,我不過問,就是彆再打他主意,除非您想連同兒子一道逼上絕路。」

拿自己來要脅父%e4%ba%b2,他極不願為之,那已是他最後能使的極致手段,那一年心膽俱碎的痛楚記憶,他一生也不願再經曆第二回。

他在立鬆閣裡等了大半日,嚴知恩才由外頭回來。

甫踏進偏廳,見了端坐其中等候的他,頓了頓,腳下未停地越過他,直往房裡去。

「小恩——」

「你來做什麼?」

如今他們兄弟倆,連見上一麵都需要理由了嗎?

嚴君離抑下心傷,隨他入房。

「你落了這個,給你送來。」

嚴知恩擰了巾子擦臉,隨意一瞥擱在桌麵的物品。「扔了就算了,何必還專程送來。」

完全可有可無、毫不在意的樣子。

「那是你戴在身上七年的物品,能保你平安。」原本還以為,發現遺失後他會不習慣,慌然找尋。

「你還真信它能保我無病無災,長命百歲?真不知該說你天真還是無知。」這種話,騙騙孩子就好,他都一把歲數了,怎麼還深信不疑?

麵對他冷淡嘲弄的姿態,嚴君離至今仍是無法適應。

「無關乎天不天真,那是為兄的心意。」是他佛前的祈願,願他關懷的這個人能逢凶化吉,無災無恙。

隻是——或許對方真的不再需要了吧!

「你的心意?!那是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他早已不再相信,如今的嚴知恩,隻相信自己。

「如果沒其他的事,恕我少陪,我想歇會兒。」

在他又要從身邊走開之際,嚴君離探手握住他臂膀留住他。「小恩——」

對方眉心一蹙,不明顯,旋即恢複正常,但嚴君離仍是靈敏地察覺到了。

看了看他,又望望掌下抓握的臂膀,連忙鬆手。「怎麼了?」

「沒事。」

嚴君離沒讓他三言兩語打發去。這人從小就倔,身子不適也不說,隻會鬨彆扭,他什麼都能由著他,獨獨身體健康,不能任他使性子。

伸手欲探究竟,被嚴知恩擋下,他沒理會那幼稚行徑,堅持扯開外衫。

嚴知恩也沒怎麼認真拒絕,意思意思推拒了幾回,對方被他惹惱,心急之下亂了方寸,扯破衣衫,驚見幾許滲出的殷紅血色。

「怎會——」

嚴知恩冷冷一哼,懶得理他。

嚴君離不是沒有脾氣的,每當這人拿自身安危來胡鬨,他就會很生氣!

一時怒上心頭,對方又百般不受教,幾回揪扯下來,他惱怒地將人推上榻,傾身壓製,好察看傷口。

「原來嚴大少爺對男人的身體也有興趣?」被壓在身下,某人嘴上不改那副氣死人的冷言冷調,非得刺他個兩句才爽快。

「你最好彆在這時惹我。」嚴君離冷瞥他一眼,沉聲警告。

嚴知恩一攤手,不置可否地任人宰割。

見他總算肯安分,嚴君離這才專心審視傷口。

那像是被利器所傷,傷口不深,但因未做好處理,如今已有些許發炎潰爛。而他竟隻是隨意灑灑刀傷藥,傷布纏上幾圈了事,真是——太胡鬨!

嚴君離起身取來藥箱,謹慎細心地重新處理傷口。

完成手邊的工作,察覺到對方異常的安靜,偏首望去,正巧迎上那雙深沉的凝視目光,幽湛黑眸一瞬也不瞬,似想從他臉上瞧出些什麼來。

他微微一僵,直起身,避開那道過於穿透的眼神注視,不甚自在地開口。「怎麼傷的?」

「偽君子!」

「什麼?」他愕然。

「如果不是真心要問,何必勉強自己開口,假意關懷。」

「小恩!」他怎麼會有如此錯謬的誤解?認為他的關懷全是虛情假意?!「或許我的做法你不儘然認同,也或許,我真的做得不是很好,所以還是讓你受到傷害了,但是從往至今,我想保護你的心意,從來沒有假過。」

「是嗎?若真如你所言那般在乎,那我最痛的傷在何處,你可知曉?」

嚴君離啞然,無言以對。

他沉下臉,大力扯來被褥,背過身去。「滾出去!」

嚴君離張口欲言,複又咽回成串歎息,為他掩妥房門,安靜退開。

◇◆◇

在那之後,足足有一個月,沒再見到嚴知恩。

去了幾回,始終等不到人,送去的上好傷藥,也不曉得他有沒有用、傷口是否有好些……

整個立鬆閣,永遠悄寂無聲,連私物都少得可憐,幾乎像是無人居住那般冰冷空寂。

嚴君離讓人將他留在逸竹軒內的物品送去,打點了些生活所需,也沒多想彆的,就隻是想讓他住得安適些,無論如今的他還領不領情。

再一次相見,並不在他的預期中。

與袁青嵐的婚事,兩家選定了日期,送來女方庚帖合婚,一並商議大小聘禮等事宜,擇日至女方那頭納吉、完聘。

嚴君離蘸了蘸墨,一麵記錄大小事項,嚴知恩是在這時行經大廳。

看了看堆了滿廳的納聘禮品,沒再上前,雙臂環%e8%83%b8,默不作聲倚靠在廳門外,冷眼看著兩家興高采烈地討論婚禮細節。

嚴君離察覺到了,抬眸望上一眼,目光先是落在月前曾傷及的左臂上,而後才緩緩往下移,停在那又清瘦了些的腰身——

眸光一黯。

那隻多年隨身的繡荷包,他沒係回腰間。

當真是再無所謂、也不需要了。

「君兒,發啥愣?身子又不舒服了嗎?瞧你恍神的!」

「沒。」他連忙拉回神誌。

強打起精神議妥繁冗的婚禮瑣事,他這才又憶起門外那道靜得悄無聲息的身影,對方冷冷與他對上一眼,不發一語地轉身離去。

他趕緊找了個借口托詞離開,隨後追去,在園子裡趕上嚴知恩。

「小恩!」急急攫住腕心,留住他的步伐。「傷勢好些了嗎?」

嚴知恩不可思議。

他專程追上來,就隻為了問這芝麻大的小事?

「你真要娶袁青嵐?」

嚴君離為難了下,留心斟酌詞彙。「我知道你對這樁婚事一直很有意見……」在決心定下婚期時,就有心理準備會讓他很不諒解。「袁家那頭,耽誤人家閨女這麼多年,總得給她一個交代。」

「是誰說,不會娶青嵐?你的承諾還真不值幾文錢。」他冷冷譏刺。

「小恩,你已經不是孩子了,應該分得清楚,成%e4%ba%b2之事與兄弟情義並無衝突,毋須我再言語安撫。」

原來以往,隻是言語安撫他罷了嗎?

「那弟弟在這裡,就先祝福您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沉緩地說完,微傾上前,凜冽如冰的嗓一字字補上——「那是指,您這%e4%ba%b2真能結成。」

什麼意思?

嚴君離麵色一沉,喝道:「小恩,不許你再胡來!我這回娶定嵐兒了,無論你怎麼鬨都改變不了。」

他點點頭。「那很好啊,我等著喝這杯喜酒,你要結成了,我飲儘酒窖那十壇今朝醉!」

扯動腕心,抽回了手,挺直腰杆離去,不曾回頭。

◇◆◇

嚴知恩依然早出晚歸,有時數日未回都是常事,嚴君離一直沒弄懂他究竟在忙些什麼,問了爹,隻說是幫忙打點一些生意上的事。

若是如此,那他倒是樂見其成。小恩是入了嚴家宗譜的,名分上是擁有家業繼承權,若能將嚴家大片事業交給他,不失為一樁美事。

隻是,每回匆匆見上一回,便覺他似乎又清瘦了些,說的話一日比一日更少,到最後,甚至不再對他開口說上一句話,隻是冷冷走開。

眼看兄弟情分日漸疏冷,他竟是束手無策。

他隻能想著,在這當頭,說什麼都是錯,待成%e4%ba%b2以後,一切已成定局,小恩的反彈情緒自會慢慢平複,時日一久,也就淡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於是,隨著婚期日近,連他也忙碌起來,更是無暇顧及嚴知恩的孩子氣。

這一日,他擬妥禮單,想前往詠荷院讓袁青嵐瞧瞧是否還有疏漏。

袁青嵐這段時日頻繁進出嚴府,嚴格說來是於禮不符,可未婚夫妻幾乎算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過往也沒少往嚴府裡走動,如今成%e4%ba%b2在即,隻當是小倆口%e4%ba%b2近%e4%ba%b2近,也就沒人多說什麼。

一般來客,都是安排住在棲蘭院,但袁青嵐從一開始就沒被當成客人看待,嚴世濤甚至撥了獨立的院落給她,完全比照主子規格,足見其重視。

他去了詠荷院,沒在寢居找到人,四處找尋了會兒,沒太費功夫便在荷花池畔找到了人。

一次,找到一雙。

一個,是近來頻往嚴府走動的未婚妻;另一個,是數月來忙得連與他說句話都辦不到的弟弟。

男子背向他,立於池畔,女方似在努力解釋著什麼,他理也不理,神色漠然。

她驀地上前,緊緊環住對方腰際,臉埋入寬背,無聲落淚。

他動了動,總算肯回眸瞧上一眼。

芙頰猶掛淚痕,她哭著笑開,主動迎向前,%e5%90%bb上薄冷的%e5%94%87,激切糾纏——

嚴君離呆立當場,腦子一片空白。

在那當下,他完全無法反應,分不出,是何種情緒居多。

他沒上前揭穿,恍恍惚惚,踩著虛浮的步伐回到觀竹院。

這兩個人,本該是在他生命中占著極重要地位的人,卻一同——聯手背叛了他。

那%e4%ba%b2密相擁的畫麵,纏綿得刺痛了眼,絞扯得心房無法喘熄。

一個是他自小寵愛的兄弟,一個是與他定下白首盟約的未婚妻,他分不清該怒誰多一些。

頭一日,他痛得什麼也無法思考。

第二日,他幾度衝動地想去找嚴知恩把話問清楚。

問這一切究竟是何時開始?問他究竟將自己置於何處——

最終,全都按捺了下來。

第三日,他開始想,原來這就是小恩百般阻撓婚事的原因,隻為情生意動,難以言說。

第四日,他想過,若真兩情相悅,或許該成全他們。

第五日,他想,這不是小恩的個性,若鐘情於青嵐,早開口向他坦承,小恩該知道,這點成人之美他還有,再說,從小到大,他幾曾拒絕過弟弟的要求?

這是小恩阻攔婚事的另一種手段嗎?用這種方式,報複於他?

他無意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若結果真是如此,那才真是無法挽回的死棋,三敗俱傷。

……

一日,又一日,到最後,他已經什麼都不敢去想。

他等著,等嚴知恩向他坦承,或等袁青嵐。總該有誰,來給他個明白。

但是日複一日,婚期將至,他誰也沒等到。

難道他們真打算就這麼含糊著,將錯就錯?!

他思考過,小恩性子彆扭,從這裡不見得能問出個所以然來,青嵐那頭倒還好下手些。

他讓人去邀袁青嵐至觀竹院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