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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與我共戰袍 茴笙 4333 字 3個月前

遲了這麼多年,他終於還是走到了最後一步。

“蘇忌……蘇忌你怎麼了?”商霖捧住他的臉,恐慌地追問道。

他的臉放在她掌心,與她四目相對。她的眼睛很亮,裡麵是晶瑩的水光,如同暗夜裡的星辰。

引得他忍不住伸手去觸碰。

腦中閃過某個日光明媚的下午,她一身白衣坐在廊下煮茶。他從小徑過來,一路分花拂柳,終於在路的儘頭看到伊人憑欄而坐的身影。如綠梅般瘦潔曼妙,一個抬手便是一段風流。

她聽到身後的動靜,慢慢轉頭,看到是他時神情毫不意外。星眸閃爍,粉嫩的櫻%e5%94%87勾起,她輕輕一笑,“蘇大俠,過來飲茶吧。”

那時候,她被困在他的彆院,與他朝夕相對……

原來那才是他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抬到一半的手猛地落下,他渾身氣力一鬆,撞到了商霖身上。

“蘇忌,蘇忌……蘇忌!”

商霖抱緊了他,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裡,整個人仿佛化身成石像。

她半張著嘴,覺得嘴裡的空氣又冷又硬,好像含了一塊冰。那塊冰順著滑進她的身體,從喉嚨到每一寸骨頭都被凍僵了,痛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一片黑暗投下。她睜開眼睛,看到賀蘭睿沒有一絲表情的麵龐。

他是由屬下扶著過來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滾落,看得出內裡正忍受著痛苦。可即使如此,他仍勉強自己站在這裡,認真地審視著蘇忌。好半晌,才陰沉沉地笑了一下。

轉頭看向商霖,他的語氣裡滿是嘲諷,“哭夠了?那就給他收屍吧。”

69

大魏明順七年六月二十三,睢江兩岸天朗氣清,黃曆上說今天是個大吉之日。破土下葬拆遷諸事皆宜,要殺人的話選在這個日子再好不過。

於是燕魏兩國順應天意,在今天正麵對決了。

雙方各自開出幾十架戰艦,對峙於睢江之上,中間隔著不寬也不窄的水域,站在甲板上便能望見對方的身影。

江上風大,高沉一身甲胄,頭盔上的紅纓隨風搖擺,與他僵硬的神情形成的鮮明對比。

他在船頭站了一會兒,便有兵卒過來喚他,“都尉,齊王殿下請您過去。”

高沉跟著兵卒進了船艙,卻見賀蘭睿神情怡然地在那裡品茶,瞥見他一臉苦大仇深,不免一笑,“瞧你緊張的,過來喝茶。這可是舅舅%e4%ba%b2手煮的茶,等回了煜都你就不一定有這個口福能喝到了。”

高沉在他對麵坐下,“舅舅,我還是不同意……”

“彆讓我再說第二遍,喝茶。”賀蘭睿淡淡道。

高沉斂了斂眉頭,似在壓抑住怒火。他端起茶杯隨便喝了一口便又放下,轉頭看著書桌上的筆架一言不發。

賀蘭睿打量了他一會兒,“要舅舅怎麼告訴你,小六不會有事情。舅舅隻是想讓她幫我個忙,不會傷到她半分!”

高沉扭過頭,“兩軍陣前,你把皙兒這麼一個弱女子帶到戰艦上,一會兒還要押著她去甲板上喊話,還說不會傷到她?舅舅,男兒保家衛國理所應當,為何要利用女子來獲取勝利?沉以為,此實非丈夫所為。”

“你這個脾氣,就是不知道變通。”賀蘭睿搖搖頭,“這滿船的將士就不是我大燕的子民了?能有更好的方法解決問題,又何苦犧牲軍卒們的性命?舅舅既然敢讓小六出來,就有保她全身而退的辦法,你且信我。”

高沉垂眸,神情頗為掙紮,片刻後毅然抬頭,“不行。舅舅我還是不同意。我們換彆的法子,我可以為你當先鋒官,我豁出這條命不要也要打贏這場仗,隻求你不要推皙兒出來!”

賀蘭睿神情冷下去,“為了讓你安心,我已經破例讓你上了主艦。此刻你這樣子,是要與我對著乾了?”

“舅舅……”高沉話剛說了一半忽然覺得頭有點暈,他震驚地看看賀蘭睿再看看手中的茶杯,“茶裡……放了什麼?”

賀蘭睿歎口氣,“你好好睡一覺吧。估計睡醒了仗也結束了,到時候舅舅還你一個完好無損的小六。”

高沉似乎心有不甘,撐著案幾想站起來,卻最終無力地伏趴在案幾上,閉眼睡去了。

賀蘭睿盯著他看了看,取下了他腰間的玉佩,吩咐道:“把他帶到後麵的船艙安置好,派人看守著,出了任何岔子唯你們是問。”

士兵領命去了,賀蘭睿這才站起來走到隔壁房間,十分客氣地敲了敲門,“本王可以進來麼?”

裡麵沒有聲音,他笑了笑便推開房門,果然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倚在床邊,頭貼著床柱,麵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小六,準備好了麼?一會兒四叔就全靠你了。”賀蘭睿笑眯眯道。

商霖眼神冷淡,掠過他身上時不作絲毫停留,仿佛他是沒有生氣的死屍。

“你不說話四叔就當你默認了。”賀蘭睿聳聳肩,“等此番事了,這個東西就送給你當禮物了。”

紅色的絲線掛著一枚玉佩,質地溫潤通透,圖騰熟悉。商霖蹙眉想了想立刻記了起來,她曾在高沉的腰間見過這枚玉佩。

這是高沉的玉佩。

“你抓了他?”她淡淡道。

“是他太關心你了。”賀蘭睿道,“一聽說我要押你到陣前就慌了手腳,非要跟上船來。剛剛還跑來跟我說,願意當先鋒官,隻求我彆推你出去。嘖嘖嘖,身為長輩我不得不說一句,靜之他倒真是個癡情種。”

“所以,你抓了他?”商霖重複道。

“隻是讓他在後麵睡個覺而已,我們一切順利,他就不會有事。”賀蘭睿微笑,“到時候這個玉佩交給你,你可以%e4%ba%b2自為他係上。”

商霖右手撐在床柱上,慢慢站起來。她依舊麵無表情、眼神如冰,賀蘭睿卻愉快地笑了,“願意出去了?”

“您連衣服都給我準備好了,我怎麼能說不去呢?”嘲諷一笑,“這麼一件大紅的衣服,真是當靶子的好裝扮。”

她今日的衣服是賀蘭睿一早便命人送來的,一身大紅的交領襦裙,外麵配了同色披風,穿上之後好像置身於火團之中,不能更引人注目。

賀蘭睿盯著她看了會兒,讚賞地點點頭,“小六你在魏宮這一年真是沒白待,簡直%e8%84%b1胎換骨了一般,比以前那個糊裡糊塗的樣子討人喜歡了不少。”

商霖偏過頭,“全賴四叔所賜。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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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霖行走在船艙外的走道上,每一步都邁得又平又穩。腳上是精致的雀頭鞋,薄檀木底,好看是很好看,卻絕對不是適宜行走的裝備。她一邊走路一邊在心裡輕笑,賀蘭睿考慮得真是周到,連自己這麼一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廢柴都時刻防備著。

寧素緊緊跟在她身後,陪她一起上了船頭的甲板。她此刻也換了士兵的打扮,右手持劍、隨時準備製住她。

商霖站在甲板上,舉目四望,卻見寬闊的江麵上泊滿了戰艦,旗幟飄搖、兵卒林立,刀槍戰戟都泛著冷冽的寒光,光是看看就讓人心驚。○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要換了以前,見到這陣仗一定讓她不知所措了,可是今天不同。她很冷靜,從沒有過的冷靜。那個夜晚的一切不停在她腦海中翻湧,隻要閉上眼睛她似乎還能聞到血的味道。那是從蘇忌身上流出來的,染紅了她的衣裙,讓她在這些日子裡夜夜不得安寢。

無論有什麼恩怨都總是要解決的。她不會任由賀蘭睿逍遙法外,更不會允許他再傷害她在意的人。絕對不行。

易揚站在甲板上,沉默地看著對麵船頭那個紅色的身影。隔得太遠他看不清她的神情,隻能看到她纖瘦的身段、迎風飄擺的裙子和披風,還有在風中飛舞的烏黑長發。

她就那麼立在船頭,仿佛一朵從江中開出來的蓮花,紅衣黑發,當真是淒豔無比。

賀蘭睿站在甲板上等了一會兒,對麵果然傳來了魏國驃騎將軍的喊話,“齊王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他朝旁邊使了個眼色,%e4%ba%b2衛心領神會地提高了聲音,“齊王殿下仰慕魏皇已久,此番難得相見,想請魏皇當麵一敘。殿下準備了我大燕有名的淄鄉綠酒,魏皇必定喜歡。”

請易揚當麵一敘?商霖眉頭緊蹙,定定地看著對麵的戰艦,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再次發出了聲音,隻是這回不是驃騎將軍,而是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當麵一敘?齊王殿下的意思,是要朕過來了?”

賀蘭睿彎%e5%94%87一笑,也%e4%ba%b2自開口,“美酒當與懂得欣賞之人一起品嘗,本王以為,魏皇是這裡最懂品酒的三個人之一。”

“三個人?”易揚的語氣懶洋洋的,“一個是朕,一個是齊王你,那剩下那個是誰?”

賀蘭睿氣定神閒,“自然是本王的好侄女、陛下的新婚妻子了……”

商霖攥緊了拳頭,連牙根兒都咬痛了。偏偏寧素還不識時務地湊到她耳邊,“公主,說點什麼吧。你就不希望快點見到魏皇?”

說點什麼,她能說什麼?是哭哭啼啼地求救,還是像革命電影那樣高喊“為了新中國,向我開炮”?

哪樣都不靠譜啊!

寧素等了片刻,卻見商霖雙?%e5%94%87緊閉,根本就沒有開口的意思。

不過也不用她開口了,魏國那邊已經有了回應。三隻小舟從船上放下,朝著他們劃來。當中那隻舟上,赫然站著全套甲胄的易揚!

賀蘭睿凝視了江麵一會兒,轉頭瞅著商霖嗤笑道:“真是沒看錯你,好本事。”

商霖已經沒功夫去管他的嘲笑了,她的整顆心仿佛從腔子裡跳了出來,雙眼死死地盯著那三隻小舟不能移動半分。

易揚站在最當中,身邊的人前後護住了他,防備從四麵來的偷襲。不過也不夠啊,如果賀蘭睿鐵了心豁出去臉不要的話,大可以在船上用箭把他們通通射死。

等等,易揚身邊的人是……

霍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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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揚的雙腳一踩上了戰艦,脖子上立刻架上了一柄利刃。與此同時,霍弘動作敏捷地製住身邊